那晚十五叔就已经瞠目结舌了,今晚简直要被这个消息给砸晕咯。
“太无耻了!”
“可不是!”
“那你准备怎么办?”
“家里,我要我媳妇儿回来,所以那个西贝货我留着。至于别的事,我还举棋不定。”
“回、回来?”十五叔有些楞,他已经是比较愤世嫉俗的人了。没想到这个读圣贤书的侄儿比他还要惊世骇俗。
“那当然,我的媳妇儿自然是得呆我身边。”
好吧,这是他们夫妻的事,他是叔叔也管不着,只需要守口如瓶就是了。
“那其他的事是什么事儿?大侄子,你可要三思啊!”
魏楹冷笑,“放心,不会连累家里。大不了,就开祠堂我先自请出族。”他早知道,族里是只能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的。他娘就是被族里沉潭的,他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沈寄被沉潭。即便、即便她真的被……他至少要给她衣食无忧平静的下半生。无论如何,他不能弃这个从小劳作供他读书科考,又与他十年携手祸福与共,还为她生儿育女的女人于不顾。
“十五叔今晚就歇在这边吧,我打发人过去和婶子说去。”别回去把事露在了脸上。他这个小叔是家里长辈里唯一真心只关心他这个人的,没看任何附加的东西。骤然见到他如此,是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而且,他的想法还算是不囿于成见,并且亲身经历了母亲当年的惨事。所以,他对他吐实。
十五叔深一脚浅一脚的出去了,末了想想如果大侄媳妇日后走投无路,大侄子是得给她个容身之所才是。唉,恩恩爱爱一对小夫妻,怎么偏遇上这样的糟心事。还有那小姐弟俩,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只把个西贝货当娘了。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这个侄儿一向是有主意的。不过,十五叔打定主意小姨子婚后,他也暂不离京,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魏楹吃了面丢了筷子,心头再堵得慌,他也不能就此消沉。还得为以后,为两个孩子多做打算。但是,要他在如今的皇帝麾下做个绿云罩顶的顺臣,那却是不可能的。安王也不是明主之选,而且是过了明路的心怀异志的亲王。那么,剩下的便是皇帝的几个年长皇子了。皇长子如今也近弱冠了,二皇子也十七了。只是,他职位尚卑,区区一个三品官,是不够格过问这些事的。要怎样才能进入中枢呢?
似乎只有虚以委蛇才能报得此仇了。不过,也不能太急于求成,否则很容易被看出端倪。所以,虽然是心急如焚,魏楹依然按捺住了自己。而且,利弊得失,他在病床上躺了一日一夜,也算是权衡清楚了。
小寄,我会救你出来!你一定不要做傻事。想到她砸碎的玉,还有她戏言的划花自己的脸,魏楹心头的气恼就越加炽烈。
安王也该再派人来找了,这回他就听听安王是怎么打算的好了。先帝,不是臣不忠。实在是您的儿子逼的。
☆、卷六 V 232 对峙(3)
沈寄被软禁了,或者在别人看来用金屋藏娇会跟合适一些。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类的戏码演来着实没什么意思。就是要演,她也只会在魏楹面前耍耍花枪而已。
皇帝这几日每日都抽些时间过来坐坐,一两刻钟,要是搁在嫔妃身上,这已经是很受宠的了。因为前朝不宁,皇帝十之六七都是独寝,每旬召幸后宫的最多不过三四天,又有一天铁定是在皇后宫中。可是,沈寄不是后宫嫔妃,所以她对皇帝根本理都不理。
皇帝就一个人在旁边或是喝茶或是翻看些闲书,倒像是来放松的一般。哪怕沈寄就给他个背影,他也怡然自得的在一旁或坐或卧。久而久之,倒是沈寄先投降了。惹不起我躲得起。她招呼莫语拿了趁手的小弓箭到旁边的屋子练射箭去了。
长日漫漫,她没有什么消遣。绣花,她没有那个兴致;弹琴,她这会儿心头全是憋着的气,能把蝶恋花弹得飞沙走石杀气阵阵……结果看到旁边的空屋子,就让莫语给她弄来了靶子和弓箭。只当那靶子是皇帝的脸,一箭更比一箭的准头好。
皇帝过来在旁边抱手看着,见她一脸的煞气,准头倒是比那日在芙叶府上好了不少,于是笑道:“你这是在射朕呢?”
沈寄不答话,却是陡然转移了箭头所指,目标正是皇帝的心脏位置。皇帝倒还好,只是和沈寄对视着。小多子脸色一下子卡白,一声‘护驾’已经到了嘴边又被皇帝的目光逼了回去。这个院子里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不过都是暗桩,平日里看不到。沈寄曾经试过往外冲,这些暗桩便冒了出来。她就只有乖乖的回去呆着了。
“你射啊!”
怕是穿了护身软甲才这么有恃无恐吧。况且,以她的速度怎么可能射的中他。她要杀他,那就只有那种最不堪的情况下才能得手。那日她磨了金钗之后,他就没有进一步的作为,倒不是说被她吓唬住了。而是,这个男人掳她来,不只是为了一夕欢愉。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他最不缺的便是这个。
当然,如果沈寄没有那样说那样做,他肯定不会入今时今日这般规矩,只是过来坐坐就好。这是要对她使水磨工夫了,这才几日,他还耐得下性子。不就是想等着魏楹扛不住妥协了,然后她伤心失望之下,觉得他也是有几分好么。
哼,就算、就算魏楹真的扛不住了,她也不可能对罪魁祸首假以辞色的。瞎子点灯白费蜡!只是,她真的很想小芝麻和小包子。想他们软软的小身子,想他们清清脆脆的童音。还想魏楹,更加担心到了这个处境他会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情来。
越想这些,越恨这个把她关起来的男人。有几次她盯着莹白的茶壶嘴,真是恨不得往里头投毒。要是有巴豆就好了。皇帝每每见到她的目光所指,看到她一脸的无奈,便会闷笑出声。他也不会强要沈寄理会他,和他说话什么的。现在,光是看到她脸上生动的表情,还有眼中燃烧的火焰就让他很满意了。
沈寄深呼吸了一口,把箭头移回对着靶子,一个漂亮的十环,超水平发挥。皇帝也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抬起双手很捧场的拍了几下,“嗯,不错,进步很大!晚上加菜!”
沈寄心道:我难道是为了多吃一个菜?可是也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想看她破功,她于是把嘴闭得越发紧。这样一个不缺女人,更不缺人谄媚讨好的主,难道还能这么长久的自说自话下去?她还不信这个邪了。
晚上,果然加了两个菜,沈寄抚抚自己的胸口,不气不气,她才不会被气到。
“夫人”莫语脸上有些担忧的唤道。今天大总管敲打她了,让她劝劝这位主。
“我夫家姓魏。”沈寄没好气的道。光是叫一个夫人,多暧昧啊。皇帝的妃嫔里还有一个级别就是夫人呢。
“您的法子很好。”莫语没有称呼她魏夫人,略去了称呼。
沈寄往嘴里扒拉饭菜,摸着良心说,味道的确非常好。闻言搁下筷子喝了口汤道:“什么法子?”是指她不理会皇帝么?应该不是吧,这年头的人除了自己这个不是原装的,哪敢对皇帝有丝毫不敬。更不可能认同她对皇帝不敬的行为,宣之于口的认同就更加不会有了。所以,她到底在说什么?
“从来没有人能把皇上拴住,可是这五日皇上每天都会抽空来看您。”
沈寄沉下了脸,要不是担心一直不说话有妨碍,她才不会理会这个多嘴多舌的丫头呢。哼,枉她还叫莫语,话多得不得了。
“只是,这种法子也就能用个新鲜,如果您一直这么冷淡,皇上不会一直喜欢的。”
“合着你是在提醒我要懂得适可而止啊?”
莫语有些害怕的道:“奴婢是好意。”她一开始可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位美人儿。天天练射箭不说,还敢把箭头对着皇上。而且之前,她还和一个暗桩对打过,虽然是没几招就被解决掉了,可那股悍劲儿却让人瞠目。所以,莫语开始害怕起来。怕这位夫人一个不爽拿自己出去,以皇帝对夫人的宠爱程度看来,那自己就是被打死也是白死啊。一开始心头轻微的轻视如今已然淡然无存。皇帝竟然好这一口么?
沈寄瞥她一眼,“你抖什么抖?”声音抖得那么明显,她又不吃人。
“奴婢害怕。”她的确是害怕枉死,这位夫人看起来脾气十分的不好。虽然不吵不闹,也没砸东西,却浑身都是煞气。她不敢招惹!但是,大总管的吩咐也不能不听。
“别抖了,我又不吃人。我告诉你,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讲了。再讲我就对你不客气。我不是欲迎还拒,皇帝不喜欢,我才高兴呢。把桌子收了吧。”
“是。”
莫语又看了数日,沈寄依然故我。莫语终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每日看着沈寄早起练剑,午睡起来练箭,按时吃睡不由的有些纳闷。
沈寄也是无聊,所以和莫语说道:“如果哭一哭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也想淌眼抹泪,可是性格注定我干不来这事。我也不想死,所以不会绝食。”
莫语确定了沈寄的心思,暗暗叫苦。等皇帝没耐性这样耗下去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这个近身伺候的人了。不过,她也明白了沈寄的心性,不会故意的作践自己来泄愤。在自己不再劝说她顺着皇帝之后,她对自己一直客客气气的。其实,比宫里哪位主子都好伺候。可是,光是伺候好她不够。大总管拨自己过来,不只是为了这个,这个活儿只要经过培训的宫女都能完成。
“奴婢已是明白了您的心思。可是皇上的想法除了先皇从来没有人能够改变。皇上对您的心思,深着呢。所以奴婢想,您何妨欲拒还迎。”
欲拒还迎?
沈寄挑眉,她想了一下,明白了莫语的意思。皇帝会不会真的是犯贱,六宫粉黛婉转相迎他不稀罕,却偏要到自己这里来受冷遇,还乐此不疲的天天来。听莫语的意思,是皇帝有受虐倾向,就喜欢来这里找不自在?听这丫头说的倒像是挺为自己着想,让她改一改态度,这样皇帝便能如她所愿的不来了。
“莫语,莫把我当傻子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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