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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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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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他们初来乍到,咱也没出过远门,哪里会跟他们有旧?”郭坚摇头否认道。
“那就更不能去了。你就不怕是鸿门宴?”沉吟了好一阵子后,陈德润更加担心地说。郭坚却连声说:“不会,不会!借个胆给他们,量他们也不敢。”接着他又压低声音附耳对陈德润说,“不瞒你说,连北京都派人在拉咱,料他们也是有意巴结。退一步说,即便是鸿门宴咱也不怕。当年关羽关云长,不就是单刀赴会的么?”陈德润又提醒说:“不然。鲁肃鲁子敬乃一仁人君子。他向来以大局为重,本无意加害关羽又坏了孙刘联盟之大计。所以出此下策者,盖因孙权相逼,万不得已耳!况且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可是曹阿瞒常在,而子敬已不常有矣。”陈德润还给郭坚讲述了曹操因奸狡多疑而误杀了吕伯奢一家,且明知杀错了人,却又背着牛头不肯认脏的故事。“曹阿瞒做人的准则可是‘宁教我负天下人,勿教天下人负我’。这些,想必郭司令已有所耳闻。”他进一步提醒郭坚说。郭坚却哈哈大笑着说:“你们读书人就是想得太多。想得太多了,便啥事也干不成了。”
刚才还在羡慕读书人的郭坚,转瞬间又或多或少有些嘲笑读书人的意思。话不投机,郭坚也自觉有些失言,于是急忙岔开话题又感慨地说:“李根源省长,也不知现在何处?”郭坚的这句话,却真的触动了陈德润。望着一摞又一摞的书稿,陈德润喃喃地说:“是啊!但愿陈树藩一走,李省长他能重回陕西。当着面,我也好给他有个交代。”
陈德润要留郭坚吃饭,郭坚却说与西安有约在先不便久留,于是匆匆地告辞而去。
望着一路向东疾驰而去的郭坚等一行数骑,陈德润自言自语地道,“余勇可贾。只可惜谋略不足,刚愎自用又不听人劝,杀身之祸,恐在所难免。”
果然被陈德润不幸言中,郭坚被诱杀在西安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河镇。
为稳定陕西局势,阎相文命吴新田为陕南剿匪司令,前往汉中去追剿陈树藩的残部,
又命冯玉祥为关中剿匪司令,专门来对付靖国军。并商定因人而异软硬兼施,采取收编与剿灭相结合的策略。郭坚虽勇,却不善于或者说不重视治军。部下扰民的事时有发生,西府的百姓们也多怨声载道,因此成了冯玉祥剿灭的首选。为不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稍得以安定的陕西局势复归混乱,阎相文跟冯玉祥决定诱杀郭坚于西安。同时还约定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黑脸。
通过郭坚的同门兄弟张聚廷,冯玉祥将郭坚骗到了西安。张聚廷虽不知其中的隐情,却有心结交阎相文跟冯玉祥这两个新贵,于是更不详察,便满口地答应了。自持有北京的信任,又见邀请函言辞恳切,加上有好友张聚廷的亲笔书信,郭坚竟深信而不疑。
当天晚上,郭坚下榻于张聚廷的寓所。久别重逢俩人自然都是分外的高兴,郭坚送张聚廷以厚礼,张聚廷也回报郭坚以盛宴,促膝长谈以叙旧情,更是在所难免。
第二天,自恃有吴佩孚作为后台的郭坚,径直地走进了督军署,并理直气壮地向阎相文要起了枪械和军费。阎相文却以没有接到吴玉帅命令,一口回绝了郭坚。无奈之下,郭坚悻悻地离开了督署。
晚上,郭坚正为无功而返在烦恼,并谋思着第二天去找冯玉祥帮忙,却没想到冯玉祥的骑兵团长张树声,反倒先找上门来。拿着冯玉祥亲手写的大红帖子,张树声毕恭毕敬对郭坚说:“久仰大名,我们冯师长想跟郭司令交个朋友。初来乍到,在陕西我们是两眼墨黑,人生地也不熟,今后还需郭司令多加关照。今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还请郭司令务必赏脸光临。”真是刚丢盹,就有人送来了枕头。郭坚和张聚廷都喜出望外,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哪里会想到大红的帖子是个诱饵,更没料到就此同时,一张天罗地网已经在悄悄地向他们张了开来。
见“猎物”并没觉察,更没有逃跑的迹象,“猎人”也就没有急于下令收网。
第二天,当张树声用冯玉祥的黑色小轿车亲自来接时,郭坚却突然变了卦,说:“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几个没头的人拉住我,死活的不肯放手,于是不由想起来前有个高人的一再劝阻,说是西安乱糟糟的,恐多有不便。你去回冯师长的话,就说来日方长,下次有机会,郭某一定前去讨扰,并当面向冯师长赔礼。这次就免了吧!请张团长千万莫要见怪。”




 第二四章冯玉祥诱杀郭坚 穆

因并不知底细,张树声不但没有吃惊,还坦然地笑着说:“郭司令乃关中豪杰,却怎么也疑神疑鬼起来?如果做的是美梦,张某倒真的不敢勉强;如今做的是噩梦,不去反倒有些可惜。”郭坚不解地道:“此话怎讲?”张树声笑道:“郭司令是陕西人,难道没听说做梦是个翻反子?”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说,“跟了冯师长多年,别人请他我还跟着还沾了不少的光,可从来还没见他请过别人。如今远道请郭司令前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还请郭司令千万莫要见疑,又坐失了良机。”
其实,郭坚什么梦也没做,只是借口试探一下而已。见张树声的神色自若,言语也没有半点破绽,加上张聚廷在一旁又极力相劝,于是便哈哈地笑着说:“戏言而已,戏言而已。不必当真!”说着便出了门又上了汽车。
在西安西郊陆军学堂的会客厅里,守株待兔的“猎人”冯玉祥,已经恭候了多时。
“这位想必就是方刚兄了。幸会幸会!”谁请的客人,谁当然知底。不等张树声介绍,冯玉祥就亲切地喊着郭坚的字,抱着拳迎了上来。
“焕章兄,久仰久仰!”喊着冯玉祥的字,郭坚也抱着拳以礼相还。
“方刚兄,多时不见,你白了也胖了。看来还是西府的水土好,既出名酒又养人。”对着他原来的死对头郭坚,刘镇华也打起了哈哈。他本不想见郭坚,却又经不住冯玉祥的再三相邀请说,“阎督军有事脱不开身,刘省长再不去,我一个人演独角戏有啥意思?”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前来应付一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刘大省长。西府再好,也不如西安喀!人常说狼狈为奸,如今陈树藩这头狼还没死,你这个狽就又改嫁了,啊——哈哈哈哈。。。。。。”郭坚哈哈大笑着挖苦刘镇华道。
“方刚兄真会说笑。其实我也是叫花子睡门楼,不得已而寄人檐下罢了。”刘镇华一脸尴尬地替自己辩解着。
“哦,照这么说,刘大省长也看上了西安。西安的城门洞子大是大,却没见刘大省长住一天喀!”郭坚更是得理不饶人。“师长!菜都快凉了。”冯玉祥的亲信旅长张之江提醒着冯玉祥,同时也给刘镇华解了围。
“好了,好了。二位甭再打嘴皮官司了。来来来,里面请!”冯玉祥也打起了圆场。
还没坐定,突然传来了“嗵”的一声闷响。回头看时,见学堂的后墙,突然间坍塌了。隐藏在后面的,竟是几十个荷枪实弹全副武装士兵。
果然身手不凡。见火色不对,郭坚立即抓住冯玉祥的胳膊说:“请焕章兄送我一程。”说着,那只德国造早已顶在了冯玉祥后胸上。
这个意外,连冯玉祥也不曾料到。一时不备,他只得被郭坚推着往外走去。说时迟那时快,俩人刚转过身,随着张之江的一个眼色,作陪的两个团长中,有一个已抱住了郭坚的后腰,另一个就手便缴了郭坚的德国造。郭坚的几个侍卫,同时也被冯部事先埋伏在墙外,眼下却已是暴露无遗的士兵们,一哄而上地缴了械。
张聚廷和刘镇华,一时都傻了眼。“这是。。。。。。”刘镇华刚开口,却见冯玉祥从怀里掏出了阎相文的手令说:“郭坚在西府纵兵扰民,无恶不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今奉阎督军之命,将其就地正法。拉出去!”闻言郭坚大声地骂道:“冯玉祥,我教驴日你妈!阎相文。。。。。。”后面那句更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骂出,砰砰两声枪响后,郭坚已一头栽倒在血泊中。
“刘省长,此行不虚吧?”对着刘镇华,冯玉祥道。刘镇华这才如梦方醒,知道冯玉祥这是在杀鸡给猴看,于是诺诺连声地说:“杀得好,杀得好。为民除害,冯师长英明!阎督军英明!”
趁着混乱,张聚廷夺门而逃时,却被士兵们给揪了回来。冯玉祥让士兵放开了张聚廷并对他说:“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这个督军,阎相文当的再窝囊不过。说是封疆大吏陕西总督,陕北有“榆林王”井岳秀,渭北有陕西靖国军,陕南又残存着陈树藩的余部,阎相文鞭长能及的,实际上只有西安周边的几个县。
关中人把吃粮当兵的,叫做“粮子”。在这个巴掌大个地盘上,阎相文却要养活数十万众的“粮子”。曹锟、吴佩孚更是只收礼不待客,并将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挨椽的靠檩的等一大批人,都介绍到陕西要阎相文安排。吃饭时净是嘴,垫圈时净是腿。督署里一时门客如云人满为患。阎相文算了笔账,就是连保长、甲长这些没品级的位置全都算在内,这些五王八侯们,也安顿不完。
这些皇亲国戚们的胳膊伸出来,比阎相文的腿还要粗,。见一时得不到实缺、肥缺,他们便纷纷打电话告阎相文的“御状”。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短。曹锟、吴佩孚的嘴被黑馍占着,只能争着抢着在电话里轮番地训斥着阎相文,直折腾得阎相文只要一听到电话响,就由不得心惊肉跳,又不寒而栗。
放屁砸了脚后跟。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在成功地诱杀了郭坚后,阎相文满以为在陕都任上,自家好赖有了点政绩,于是立即打电话向吴佩孚报了捷。阎相文并不敢有加官进爵的非分之想,甚至连听句嘉奖的话,他都不敢奢望。只要以后不再挨骂,他就心满意足了。谁想舔尻子偏偏又舔在了痔疮上,阎相文又一次被吴佩孚骂了个狗血淋头。
“连北京都派人拉咱”。来前,郭坚咬着陈德润的耳朵说过的这句话,也并非空穴来风无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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