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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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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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使一向缺乏主见的菊儿终于拿定了主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儿子郭德全虽然也不小了同样也还没有订亲,但孙兰玉却情同亲生一样的关心着郭德厚,并为此专程进了趟山,虽无功而返菊儿却还是深深的被感动了。作为山妹娘家的姑姑孙兰玉愿再次出面,又使底气不足的菊儿,对忠厚实在的大儿子郭德厚有了信心。
小儿子郭德全的精明能干使菊儿感到欣慰,他对自己亲事的淡漠又使菊儿不能不为他操心。
“等把日子过到人前头,儿要把最好的媳妇给您娶回家。”郭德全的话不断地在菊儿的耳际萦绕,眼下日子已经过到了人前头,最好不说,就是一般的媳妇又在哪里?
最好的儿媳妇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呢?菊儿不由自主的沉浸在想象中。想象中的东西总是教人难以捉摸,只有亲眼看见的东西才是形象的,只有亲手摸到的东西才是具体的,但那个既形象而又具体的儿媳妇佘大花却使她蒙羞受辱,慢说是看她摸她,就是一提起她也由不得教人心烦。被抽象了的美好,往往却有着使人无法拒绝的魅力,菊多么想看到摸到那个被抽象了的,最好儿的儿媳妇。
耀州之行使菊儿不禁大吃了一惊,她不但看到了同时还摸到了既形象而又具体的儿媳妇,而且这个儿媳妇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好。一切既出乎了菊儿的意料又超越了她的想象,有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却还被蒙在鼓里,菊儿不禁恍然大悟:“难怪德全这个碎崽娃子一点也不着急!”
郭德全是非常喜欢山妹的,特别是她的泼辣。这种泼辣也许是一个庄稼汉子最需要的,但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她,而且不能因为这个她而伤害了那个她。郭德全就是郭德全,郭德全不是郭德厚更不是郭德玉,何况那个她跟自己有约在前而且又是患难之交。面前的这个她对他跟那个她的秘密却是一无所知,郭德全担心眼前这个她对自己那日益升温的感情会使自己招架不住。郭德全不但不愿意因那个她而有意地疏远这个她,而且一心想成全这个她与他的忠厚而又老好的大哥。为了既不伤害这个她又不伤害那个她,同时还能成全他的大哥又安慰他的母亲,郭德全特意带着他妈菊儿参与了陈家的耀州之行。
尽管郭德全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尽管他的安排用心良苦而且匠心独具,但山妹一时却还是难以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当她在不得不承认和接受这个铁的事实时,心里又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郭德全童话般的传奇故事使山妹惊讶也使她痛苦,在刚见到雪儿姑娘时,她心里也曾有过一股酸溜溜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醋意。这刚刚潮起的一丝醋意,在山妹心中昙花一现后便又逐渐的淡出了,山妹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雪儿姑娘的遭遇比自己的更为险恶,有幸的不幸人又怎么能嫉妒另一个不幸人的有幸呢?把本应属于她的幸福据为己有,那自己还是原来那个善良的山妹吗?如果原来那个善良的山妹变得这样的自私,还不如让她那时就跳进渭水里死掉。“山妹啊山妹!你不能吃饱了看着别人挨饿自己还舍不得撂碗。你,应当知足了。”山妹既像个被告又像个审判长,在接受批判的同时她又在不断地自我批判着,她不能容忍自己那一闪即逝的自私,并为自己这一闪即逝的自私而感到羞愧。
在不断接受批判和自我批判中,山妹终于重新找到了心理平衡,她觉得自己所具备的雪儿姑娘也都具备,而自己所缺乏的她却概不缺乏,同时也觉得雪儿跟郭德全在一起将更为般配。雪儿姑娘对山妹的热诚不断地感染着山妹,山妹也很快地喜欢并与雪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姐妹,在那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时间里,她跟她几乎是形影不离甚至忘记了她还有个他。
山妹虽然能从复杂的感情纠葛中挣脱出来,但却无法跳出一个已经成熟的女孩在生理和心理上的需要,返回途中,山妹不能不重新作出取舍并开始关注起另一个他。山妹把郭德厚跟郭德全放在一起反复地进行着比较,发现郭德厚的头脑虽然比不上郭德全,但在实干上却又胜郭德全一筹,郭德厚使唤牲口的技能,他把车轻而易举地吆出泥潭再吆上大船时博得的一阵又一阵喝彩,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山妹的特别的注意,但现在想起来她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在庄稼人中郭德厚也算得上一个拿得起又放得下的能行人,跟郭德全相比郭德厚显得忠厚了许多,忠厚不好么?忠厚说明他是一个绝对靠得住的实在的男人。
山妹决定选择郭德厚,并为自己新的选择而感到高兴。如果选择了郭德全就意味着她得听他的,以自己秉性如果嫁给了郭德全,夫妻之间失牙拌嘴怕是在所难免。如果嫁给了郭德厚山妹自信他会绝对的无条件的服从自己,从而能妇唱夫随琴瑟和鸣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山妹又不得不为自己新的选择而脸红心跳。如果嫁给的是郭德全而不是郭德厚,那郭德全就是自己的丈夫,而郭德厚就是自己的大伯子,自己亦无需改口而可一如既往地叫郭德厚为大哥;如果嫁给的是郭德厚而不是郭德全,那一切都翻过来了郭德厚成了自己丈夫,而郭德全就成了自己的小叔子,郭德全得改口叫自己大嫂,自己也得改口叫郭德全为三弟。叫了一整的三哥在一瞬间却要改口叫三弟,先叫后不改山妹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郭德全他能改过来么?如果一时半会改不过来,那还不得把两个人活活地难为死!
方向是有了但方法还是个问题。郭德全性格开朗容易接近,接近了自然也就有了感情。感情是啥?感情就是水!水渗到了,自然就会有人出面作主渠也就成了。而郭德厚却恰恰相反是个闷葫芦,他不会接近自己而且一直躲着自己,自己如果主动去接近他,他说不定比“水”跑得还快躲得也更远了。谁能帮自己把这张窗户纸捅破呢?她想到了姑姑孙兰玉,对,姑姑是最理想的人选!但樱桃好吃口难开,自己怎么跟她说呢?就说我想嫁给郭德厚,一个女孩子家慢说是对姑姑,就是对亲妈说这话也得把人羞死。思来想去后山妹又想到了雪儿,并且觉得对她说这话自己能说出口,大家都是年龄相当的女孩子,雪儿又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她一定不会笑话自己,并且能理解自己帮自己出主意想办法。即使雪儿不方便她还可以通过她的父母或者哥嫂,可正月十五卖门神,已经晚了,晚了半个月了。山妹为当初没有想到这些而感到十分的懊悔,她该怎么办?
回来后,郭德厚背过人只问了郭德全一句话:“老三!跑在雪儿前面那个男的,是不是咱家那个没出息的玩货?”郭德全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说:“脸没看清,但看那走势应该是。”
庄稼人大多没有多少文化,因此有很多所谓的文化人,自以为肚子里多装了几点墨水,往往看不起庄稼人,以为他们不懂得文明更分不清丑与美。这些人嘴里吃着庄稼人的身上穿着庄稼人的,却反而装腔作势地来愚弄自己的衣食父母,这说明了什么?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有些文人的肤浅?其实庄稼人是非常聪明的,他们的实际能力足以令那些书呆子们汗颜,他们创造的语言,生动得令那些著书立说的文豪们都吃惊得目瞪口呆而自愧不如,他们对丑与美的辨别能力,又使那些有造诣的艺术家们瞠目结舌而自叹望尘莫及。难道庄稼人不知到谁家的女子出落得漂亮,不知道谁家的媳妇长得俊俏,又分不清谁家的娃生得心疼么?
枣芽发,种棉花,谷雨前后是播种棉花是最佳时期。从药王山回来后郭德全一家便又忙活开了。山妹帮着郭德全筛选着棉花种子,郭德厚除帮郭德全收拾着绳索农具外,每天还要抽空到村口的枣树林里转上一圈。
在过了“破五”后,郭德厚已吆着黄乳牛将底肥一车一车地送到了地里;郭德全又将底肥一锨一锨地扬了开来。春分前后,郭德厚与郭德全兄弟又分别吆着枣红马与黄乳牛,用逼土犁将土地细细地犁了一遍。经过两天的曝晒,僵硬的土块立即变得蓬松起来,弟兄俩又分别吆着黄乳牛和枣红马各拖着一个耱地耱,不失时机地将土地耱得平平整整。
这天郭德全正在专心致志地筛选着棉花种子,却见郭德厚手里拿着一根刚从枣树上折下的新枝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老三,快!快套耧。该下种了。”郭德厚兴奋地指着新枝上刚刚绽出的绿豆粒似的枣芽说。郭德全抬起却头笑着说:“大哥看把你急的,迟早也不在这一时嘛!等吃了饭咱就搭挂。”这时灶屋里又传出了山妹的声音:“大哥快来帮我端饭。饭早都做好了,却不见你的影形。”这次郭德厚终于没有令山妹失望,他顺口应了声:“噢,来咧!”一着急他说话反而利索了,走路也不再蹩脚了,一切反而变得自然起来。
郭德全跟郭德厚兄弟争起了枣红马。“大哥我来吆枣红马!黄乳牛慢你缓缓吆。”郭德厚却说:“不不不!枣红马还是我来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比你全大也是一两岁喀。使唤牲口我比你内行,你还是吆你的黄乳牛吧!”郭德厚的理由似乎更加充分,郭德全终于还是没争过他。
分别跟着枣红马与黄乳牛的尻子,郭德厚跟郭德全兄弟一边走一边摇着耧。“大娘还是由我来跟枣红马,您老上了年龄就跟着黄乳牛。”山妹对菊儿说。“好吧!”菊儿更不客气,满口地应了下来。于是俩人又分别跟着郭德厚郭德全的尻子,在后面溜着种子。
与其说跟的是枣红马,还不如说跟的是郭德厚。以往山妹也是跟枣红马,但枣红马的后面有时是郭德全,有时却是郭德厚,如果是郭德全,山妹便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如果是郭德厚,她心里又多少有些莫名的遗憾。这次却正好翻了过来,这次山妹跟的虽是郭德厚,但心里却不再是遗憾,而完全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枣红马到底还是快,在向回折的途中枣红马与黄乳牛,郭德厚跟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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