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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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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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女婿呢?他俩是一个事。”喝了一会闷酒后佘有志这才又接着问道。
“你女婿!你女婿是谁?”赫尚武惊讶地问道。“是郭福寿的儿子郭德玉。”佘有志没好气地说。“啊呀!你不提我心里还粘着,这娃我也有心搭救却不知该跟谁提说,一时唬住了竟没想到他是你的女婿。”恍然大悟后赫尚武又接茬说道:“不说咧如果你愿意承这个头,我也就一尻子坐了,俩娃一样!”佘有志苦笑了一下说:“一个我都捞不起还敢想俩?只是随便问问。”赫尚武笑着说:“我说佘老板人家瘦猪哼哼,你肥猪咋也跟着哼哼?能拿出上万块盖佘福庄,却拿不出一两千块救人,你说这话打死谁谁也不信。”赫尚武无意中的一句话,反而将佘有志提灵醒了:“那就用佘福庄作抵押,咋相?”赫尚武说:“佘福庄?佘福庄不是早已归公了吗?佘老板该不会是喝高咧吧?”佘有志压低声音说:“我没醉。不瞒你说,当时我多留了个心眼,一口咬定说佘福庄没有房契,其实房契就捏在我的手里,眼下没得锤,等得了锤我还想将它要回来。陈德润有没有办新房契我不敢说,就是有,他是县上的咱也是县上的,至少还不跟他个摔个平跤?”赫尚武颇有难色地说:“这事怕是不太好办。”如果是别人还好说,如今牵扯到陈德润,赫尚武还真的有些怯火。佘有志说:“有啥不好办的?给陈德润是县长的一句话,收回来对县长来说,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去跟县长说,办成了佘福庄全归他。”说着佘有志将一百块大洋塞到赫尚武的手里接着说:“这是一点小意,思区绅拿着喝口茶,事成后我还有重谢!”将钱揣进口袋后赫尚武说:“佘老板你准备啥时见人?”佘有志犹豫了一下说:“人我就不见咧,又不是啥赢人的事,闹得摇铃打卦的。”起先佘有志害怕上当才提出要见人,后来见县长跟赫尚武都满碟子满碗地答应了,他心里反而踏实了不想见人了。
正在朝回走,赫尚武突然又收住了脚步。他心里虽然有些怯,但捏了捏口袋里的钱他顿时又有了勇气。赫尚武心里又不由想起了佘有志所说的“重谢”,重,到底是多重?是二百还是三百?瞎猜了一会虽没猜出个所以然,但他却能肯定最少也是一百。这一百不要说是天天有,隔三差五的有那么一两回,也就很不错了。想到这儿,赫尚武顿了顿脚转过身又朝县里走去。
听说佘福庄能值万把块钱,县长黎沛钦一口便答应了。他对赫尚武说:“今天就算了。明天你那儿也甭去,就在家里等着,我教警察局长带上人去找你,你带他们先把佘福庄给他封了。哦,还有,今天回去,你务必先把佘家的房契拿在手里。”见黎沛钦的口气松松的,又听说有警察局长出头,赫尚武的心里便踏实了许多。警察局长出门办事,总不至于只提两个光锤头吧?他除了带人肯定还要带枪。枪谁见了不害怕?想到这儿,赫尚武的底气更足了:“那放人的事。。。。。。”赫尚武还没说出口,李沛钦却接口道:“放人的事先不急。你跟姓佘的说,十天之内要是没啥事,我立马放人教他放心。”
见事情都跟自己的心上来了,佘有志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几天他被提搅得瞀乱草舍的,好久都没心情跟莲儿亲热了,心想今黑非把这一向攒下的,全都发泄给她不可!等佘大勇一回来,想发泄都没地方发泄了。
莲儿腆着大肚子,像是架了个鼓,看起来怕是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自刚显怀起就有人不时地对这个肚子指指戳戳,然后还免不了再挤眉弄眼地嘀咕一番。烟馆的客人一般都顾不了那么多,而那几个伙计就不同了,当着莲儿的面他们跟平时没啥两样,都低着头正经八百地做着生意,莲儿一转过身,就有人在挤眼有人在努嘴,有人还在咯咯咯的笑着。这笑声像是被堵在喉咙里而没有足够的勇气冲出口腔,所以等莲儿再回过头时,便又被咽下了肚子。莲儿一度感到纳闷也很不习惯,现在她依然还是有些纳闷,但却已经习以为常见怪而不怪了。
莲儿也感到佘有志这两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在见到自己时,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猴急了,有时还哎嘘哎嘘地叹着气。“爸,你种下的瓜都快开园咧,咋倒反而不高兴了?”赤条条又仰面躺在炕上的莲儿,一边抚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问佘有志说。她并不知道佘有志正是为她的大肚子而发愁,因此还想借此来安慰他。“瓜娃些,爸正是为你这肚子里的在发愁。”佘有志沮丧地说。一看见莲儿的大肚子,佘有志的确有些忧心忡忡。“种不上你发愁,种上咧长大咧快开园咧,你咋还发愁?”莲儿更不明白了。“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大勇他,快回来咧。”一听这话,莲儿挣扎着坐起来说:“真的?啥时候?”佘有志忧郁地说:“快了,就这几天。”莲儿眨了眨眼说:“这是好事呀!爸,你不想让他回来?”佘有志苦笑着说:“想是肯定想,但他一回来,爸跟我娃的好事怕就弄不成了。”莲儿却天真地说:“这不怕!他也不是天天都要我。你俩人换着弄,我这儿闲着还不是白闲着?”佘有志难堪地岔开话题说:“这先不说,光你这肚子,爸就没法跟他交代喀。”莲儿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不好交代的?就说他的种子不行,是爸给他帮的忙。”佘有志哭笑不得地说:“爸给娃啥忙都能帮,唯独这个忙帮不得。”莲儿不解地问:“这又为啥?”佘有志说:“不为啥,就因为辈分不一样。”哦了一声后,莲儿似乎明白了些,旋即她却又找到了新的理由:“老公鸡老母鸡跟鸡娃的辈分也不一样,长大后那些公鸡娃,还不照样撵着撵着要给老母鸡踏蛋?而那些老公鸡,不也照样撵着撵着要给那些母鸡娃踏蛋?”佘有志红着脸说:“人咋能跟哪些畜生来比?”莲儿这时也为难了:“那可咋办呀些?”佘有志趁机正色道:“回来他不问不说,要是问起,你得一口咬定你肚子里怀的,就是他的种。爸跟你的事,千万不能教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头一个被掐死的就是你!记下了么?啊——”见佘有志黑着脸的样子,莲儿害怕极了,她一面不住地点着头一面紧张地说:“记——记下了。”佘有志这才松了口气,他立即翻身爬上了莲儿的肚子说:“你真是爸的乖蛋蛋!”
就在区绅赫尚武勾结县长李沛钦算计佘福庄的时候,南河镇一带那些已经走头无路的饥民们,也正在打着他赫家大院的主意。
一股有组织的力量,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到这些饥民中,并成为其中的骨干。在这四五个骨干中,每个人下面又掌握着七八个中坚分子,而每个中坚分子,又联系着十几二十个不等的饥民。骨干们已经谋划了好几个晚上,点也已经踩过多次,几经修改后,行动方案也基本确定:由骨干力量打头阵,中坚力量一方面负责接应,一方面负责组织饥民。规定行动前每个人都必须用锅墨将脸抹黑;不到万不得已不准讲话;不得滥杀无辜更不准打砸成物。联络方式和暗号已下达到中坚分子,时间肯定是晚上,但究竟是那天晚上,可能是出于保密,也可能是还没有最后敲定,连中坚分子们也不得而知只能是随时待命。
做中午饭的时候已经到了,但河西堡却还是看不见一缕炊烟。随着一阵狗叫,却见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穿街过巷,端直地走进了赫家大院。不久,赫家大院里便飘出了肉菜的香味,接着又传出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大约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一个女人或者孩子走出赫家大门又走出村口,他们向着佘福庄的方向瞭望上一阵后,便又不声不响地回去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奇怪的现象,已经引起了一双眼睛的警惕。消息送出后又增加了一双眼睛,两双眼睛在暗处轮换地监视着,与此同时,一个紧急会议也在秘密举行。
“他们的目标无疑是佘福庄。”一个声音说。
“想下手似乎又顾忌地里有人。”另一个声音说。
“他们到底想干啥?”又有一个声音在自言自语着。
“通知下去!让所有的人都做好准备等待信号;中坚分子分期分批进入指定位置集结待命。有没有不同意见?”一个声音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得到的回答是一连串的五六个“没有”。
“那好!大家分头行动,事后在预定的地方集中。散会。”
佘福庄旁边的地里,陈德润同几个人已经察看完地形,并确定了井的位置。一行人边走边说向南河镇方向而去。
佘福庄里只有谢铁成一个人,陈德润要给地里打井,他正忙着替他做着准备。地上撂了一大堆绳索,谢铁成坐在小马扎上,正在接一条从中间断开了的绳子。他把要接的地方一缕一缕地绽开来后,像女人们穿针时做纫头一样,一缕一缕地用牙齿捋成大头小尾,然后又把那那些条条缕缕对接在一起编织着。这样接起来既结实而且不留疙瘩,接茬处看上去还活像个麦穗,因此被叫做“接麦索子”。接麦索跟做针线一样,是个细活也是个技巧活,南河镇一带除了谢铁成外,能干这活的已没几个人了,因此几乎快要失传。
谢铁成正聚精会神一丝不苟地编织着,在一阵踢踢踏踏脚步声后,突然有五六个身着黑制服头戴熨斗帽的警察,跟在赫尚武的尻子后头来到了佘福庄,其中一个人的腰里,挎的还是个盒子炮,看来应是个带“长”的。谢铁成只抬起苍白的脑袋瞥了他们一眼,接着又埋下头继续着他的编织。
“这人是谁?”挎盒子炮的不可一世地问赫尚武道。
“看门的。。。。。。嘿嘿。。。。。。看门的。”赫尚武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回答说,说完又陪着“盒子炮”向后院走去。背长枪的警察们围住了谢铁成,都好奇地看着他在接麦索子。不问也不拦,谢铁成只埋着头继续着他的编织。不一会,在赫尚武的陪同下“盒子炮”又转了出来。
“嗨——看门的!”冲谢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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