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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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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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这家伙运气不错,好像是把金山给撞翻了。”
“上次送你东家回来,他就谋划着自己开烟馆哩。”
“如今人家可是佘记烟馆的大拿,财大气粗哟!”
 一切都再明白不过,东家是被麻子佘,给暗算了。在轻轻给脸上抹了一层锅煤后,小伙计摸黑进了佘记烟馆,躺在靠墙的炕上,他悠闲地过完了烟瘾,借故解手,他又到后院里察看了一番。交钱、找钱、拿烟、过瘾、解手,整个过程中他一声没吭。
第二天佘记烟馆照常开门营业,一切正常如昨,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几天明儿妈好了点,在给麻子佘叠被子时,她还嘟囔了几句:“这个老东西,球又发疯了。一大早就去找婊子,连被子都来不及叠。”
一星期后见麻子佘仍然没有照面,佘家这才感到有些不大对劲。在安排人暗中寻找了几天后,见没有结果,佘有志只得不了了之了。不知道麻子佘背有人命,自然也就掂不来事情的轻重,麻子佘被杀都得到证实,除明儿妈外,佘家上下还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麻子佘的头颅,被小伙计埋进了山脚下的一堆石灰,按麻子佘供出的地点,他在沟底下一连搜寻了三天,这才在没人高的蒿草中,找到了一架白骨。凭戴在手骨上的一枚戒指,小伙计断定这就是他东家的遗骸。遗骸被用白布仔细地层层包裹后,与麻子佘那已经干瘪的麻脸头颅一起,被小伙计背回了云南。
云南烟贩的家人,一直认定是小伙计暗中通匪,并设圈套抢了他家的银两,甚至还怀疑家人的失踪,是小伙计杀人灭口所为。小伙计在为主人报仇雪恨的同时,也洗清了自己。受害者终于入土为安,银子也失而复得,沉冤得到了昭雪,多年的积怨也烟消云散。
子亮与明儿的婚事,被推迟到第二年正月初九,说是隔年,实际上只晚了三个多月。在三个多月里中,木匠家办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喜事,另一件还是喜事。在三个多月中,佘家也办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喜事,另一件却是丧事。




 第五章麻子佘恶有恶报 刘小

几个月来,木匠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男女老少都沉浸在洋洋的喜悦之中,一时间,竟把菊儿的熬煎事忘在了脑后。乐极生悲,喜悦过去后,又是不尽的烦恼。
喜悦的时间再长,都是短暂的;烦恼的时间再短,都是漫长的。忙完后,郭福寿那张狰狞的面孔,又不时地晃动在老木匠的眼前;闲下来时,郭福寿那恶毒的语言,又不断地萦绕在老木匠的耳际。老木匠又气又惊又惊又气,为抽大烟先卖房子后卖地,再卖老婆儿和女的,在南河镇一带已屡见不鲜而算不上什么稀罕事。抽大烟的败家子什么事做不出来?有人已拿着郭福寿签过字画过押的契约,在逼着菊儿腾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和女儿肚子里那个还未及问世的小外孙,能不使老木匠为之担心么?
菊儿即将临盆,女儿那恓惶的样子,使木匠老两口子心如刀绞。他们有心将女儿接回家,却又怕儿子特别是儿媳妇不愿意。救急不救穷!可女儿如今却是既急且穷,一天两天倒无所谓,十天半月也许还能凑合,而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两载,恐怕就不好说了。他们试图着先说服儿子,然后再通过儿子来试探媳妇的口气。
开口告人难。几次话都撵到了嘴边,却又被老木匠咽了回去,他心疼女儿,却又不忍心眼看着儿子左右为难。即便儿子念手足之情,可儿媳妇能答应吗?人家可是外姓之人。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话说出来搁不住自己伤脸儿子作难不说,内窝子要是咬起来,那又如何得了?
一条儿女一条心。一时急火攻心,老木匠竟病倒了。跟老木匠夫妇住在一起的子明和余儿首先吃了一惊,小两口忙到床前问安说:“爸,你老哪儿不舒服?要不,咱到济生堂去看看。”见老木匠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却一声不吭,而刘子明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余儿忙向丈夫使了个眼色。
刘子明出来后,余儿在背后悄悄地对他说:“咱爸的病,干伯老神仙他怕是看不了。”子明吃惊地说:“看不了?干伯都看不了谁能看?”余儿指着自己俏皮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子明闻言不满地说:“你?算了吧。爸病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寻开心。”余儿却抢白丈夫说:“谁拿你寻开心了?不信咧拉倒,你自己看着办吧。”刘子明这才将信将疑地说:“那你先说说,咱爸他得的,是啥病。”余儿赌气地说:“啥病?是心病!病在咱爸的心上,根子却在咱姐的身上,只要将咱姐接回来,我保管咱爸他啥事没有,你信不信?不相了咱俩打赌。”
看见子明抱着铺盖,余儿拎着包袱,把腆着大肚子菊儿接到家时,老木匠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他的病,果然没有了。刘子明惊讶地问余儿说:“咱爸的心事,你是咋知道的?”背过人余儿戳着刘子明的脑门说:“哎!你这个榆木疙瘩,啥时候才能开窍些?”
“有咱爸给你作主,姐,你就安心地住在这儿。这儿就是你的家。”刘子明宽慰着他姐菊儿说。“你兄弟他说的对对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有啥事你尽管吩咐我,千万可莫拿自己的妹子当外人,啊——”余儿也己肠地安慰着她的大姑姐。
“你先陪爸妈说会话,我这就给你收拾屋子去。”说完余儿车转身出了房门,见丈夫站着没动,余儿埋怨他说:“快走呀!还愣着干吗?你呀,比死人只多了口气!”
子明跟着余儿的尻子出了门,菊儿却被感动得泪花蓬蓬,木匠老两口子更是老泪纵横。
“不成!这事没啥可商量的。”儿子和媳妇们的吵闹声,使住在后院的老木匠夫妇不禁又大吃了一惊。老木匠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好了还不到两天,内窝里就咬开了。如果儿子或者媳妇容不下闺女,他就准备跟他们分房另过。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的老木匠这样想着,却急得连鞋都没顾上穿,光着脚丫子便失急慌忙地赶到了前院。
“爸,你来得正好。你老说句公道话,哥嫂他们凭啥不让我姐跟我们走。”拽着菊儿的一只胳膊,马子亮红脖子涨脸地说。
“在阿达还不都一样,搬来搬去的多麻烦,爸,你说对不对?”拽着菊儿的另一条胳膊,刘子明也脸红脖子粗地说。老木匠一时愣怔住了;左右为难,菊儿更不知如何是好。
“爸,你老快说话呀!他们是姐的亲兄弟亲妹子,我们这个兄弟跟妹子,难道是假的不成?”明儿催促公公说,而且完全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你们甭难为爸咧!我们早已跟爸说好了,这儿就是姐的家。爸,你说对不?”余儿理直气壮地说,她更是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为了求得支持,老木匠竟成了儿子跟媳妇们竞相争取的对象。
“哦,原来是这事。”老木匠提起的心和吊起的胆,终于又放了下来。怎样才能将这一碗水端平呢?他高兴他感动,同时也感到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不知是谁碰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锯子。看着来回摆动的锯子,这个手艺人突然来了灵感,他一句话也不说,光着脚跑过去拿起锯子就搭在了菊儿的头上,并拉开了架势就要动手。“爸!你疯了?你这是干啥?”子明跟子亮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兄弟俩急忙丢下他姐拦住了他爸。
“干啥?给你们主持公道呀!”老木匠一本正经地说。两个儿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好我的爸哎!有你这样主持公道的么?把人的魂,都叫你吓飞了。”明儿赶忙夺下了公公拿在手里的锯子,余儿也提着鞋跑了出来:“爸,快别吓人了。给,先把鞋穿上。”
“我不这样,你们还不把你姐撕成两半?”老木匠一边穿鞋,一边不无得意地笑着说。
“爸,你老见识多,这事该咋办你给句话。我们听你的。”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四张嘴异口同声地说。听到儿子媳妇们的抬举话,老木匠反而收起了笑容,为了不失作为长辈的尊严,他蹙着眉挠着头地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我看是这,人分不成咧咱分时间。既不亏君也不损民,你弟兄俩甭抢,你先后俩也甭争,一家一个月。”到底是个聪明人,费了些思索后,老木匠终于拿出了一个折衷的好主意。
关中人把“妯娌们”叫做“先后们”,仔细品味起来,还颇有些道理。划分叔侄只能严格地按辈分而不能按年龄,因为婆婆跟儿媳同在育龄,又都是大肚子,而且儿媳比婆婆的肚子还大得早,因而侄子长于亲叔叔的,在那时比比皆是已司空见惯并不足为奇。弟兄们则是按年龄的长幼划分的,即便是双胞胎,早问世一分钟的也是哥哥,而晚一分钟的就得屈居称弟了。妯娌们属同辈却又不便按年龄划分大小,因为兄嫂未必就大于弟媳,而弟媳也未必就小于兄嫂,所以只能按先割大麦,后割小麦,最后才搂豌豆的风俗,分先来后到了。
说起先割大麦后割小麦最后再搂豌豆,这里还有个典故。
大麦比小麦能早熟七八天,而豌豆却比小麦能晚熟一两天,所以自然是先割大麦后割小麦最后再搂豌豆了。据说有个当哥的不争气问不下媳妇,在给他弟弟娶媳妇时,当哥的不服气并质问他爸说:“爸,先割大麦还是先割小麦?”他爸也没好气地回敬当哥的说:“我偏要先搂豌豆,咋咧?”
爹,没有了;地,没有了;房子,也没有了,媳妇菊儿又被娘家接了回去,郭福寿继续在外面鬼混着,正而八经地成了天不收地不管的孤家寡人。爹没了不要紧,少一张嘴两只手而已。没那张嘴好,没那张嘴郭福寿省了不少的臭骂,没那张嘴省下的粮食,还能让郭福寿多吸上几个烟泡。没那两只手也不是啥坏事,没那两只手给郭福寿省去了不少的抽脖耳光。没有地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没有地省得郭福寿起早贪黑的去耕耘去播种。没房子还有屋檐,屋里是人家的屋檐却是大家的;没房子还有庙台,庙台也不是谁他先人给他置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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