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才终于没有散架锅盖,不想却被佘有志给拦住了:“三嫂呢,她不在家?”佘三说:“到河西堡她娘家去了。看能不能借点糠秕回来。”佘有志心里一阵窃喜,瞟了小莲一眼后他假惺惺对佘三说:“三哥,你这光景也确实教人恓惶。看在自家人的份上,去年跟今年的税款,咱就都不提了。”摘下茶色的石头眼镜后,佘有志还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三嫂她能不能借到粮食,还难说。这大人都不说咧,总不能教娃也饿着。是这,你拿上这副眼镜到东街走一趟,教你弟妹先给你量上二斗包谷,就说是我答应的。”连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老实巴交的佘三自然更不会多想。家里那条唯一的破口袋被女人拿走了,翻来翻去后,他只翻出了一条补丁摞着补丁的大裆裤子。用麻丝将两条裤腿一扎,佘三接过眼镜便出了土门洞。穷人自有穷人的办法,装二斗包谷,这条大裆裤子还是不成问题的。用裤子当口袋,也并非佘三自己的发明,他也是从别的穷苦人那儿,趸来的。临走时佘有志还一再叮咛他说:“把眼镜拿好,甭弄打了。你弟妹她可是只认眼镜,不认人的。”
佘三出门还不到一袋烟的工夫,佘有志便像饿极了的老鹰一样,扑向了年仅十三岁的莲儿。他噌的一把抹下了她的裤子,紧接着又剥掉了她的棉袄,一条白嫩嫩的女儿身,便赤裸裸地呈现在佘有志的面前。那条白嫩嫩的身躯,立即被佘有志压倒在土炕上,惊魂未定,莲儿就感到一根又粗又壮又硬又长的东西,自下而上一截一截地攻进了她的肚子。莲儿痛苦地说:“大,我痛。”莲儿的一声“我痛”,却正好刺中了佘有志的花花神经,受到刺激,他更加的来劲了:“甭出声!一会儿就不痛了,就好受了。”
。。。。。。
佘三刚进土洞门,佘有志便接过眼镜对他说:“三哥,这二斗包谷,也不用还了。”说罢只一闪身,便消失在巷口里。
喜滋滋地接过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后,佘有志破例地被阳都知县让进了后堂,他还跟他推杯让盏称兄道弟说:“佘老弟,从明天起,你可就是渭河南的总乡约了。”佘有志受宠若惊地说:“多谢父母大人栽培!”知县称佘有志为老弟,佘有志却不敢称知县为老兄,他听人家说知县大人是父母官,情急中不想把那个“官”字给丢了,所以“父母官大人”便成了“父母大人”。对佘有志这句既好笑而又让人心里舒坦的外行话,知县也不好意思当着面予以纠正,于是只好笑纳了。佘有志这句行外话,自然又成了南河镇街巷文化的重要素材,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竞相传播的笑料。
佘有志借花献佛,频频地向着他的“父母大人”把盏敬酒。酒足饭饱后知县拍了拍手,便有一个皂役端着木盘应声而入,盘里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有用黄绸包裹着的关防大印,还有一支乌黑而泛着蓝光的短枪。知县当即写好了委任状。
兹委任佘有志为南河镇的总乡约,责其确保渭河南岸一方平安,并兼管
催缴税款等有关事宜。
阳都县于光绪××年×月×日
在盖上县府那方足有斧背大小的官印后,知县将委任状连同那把短枪,一并交给了佘有志,并一再叮嘱他拿好。
回家途中,佘有志不禁有些飘飘然了,虽然弄不清总乡约究竟是几品的官职,但却知道从此以后,渭河以南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村庄,都要归自己管辖了。辖地扩大了几十倍,人口也增加了几十倍,利益不用说也要扩大几十倍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三百两银子算个球!令佘有志感到遗憾的是,“父母大人”没有给他官服官帽和顶戴花翎,要是能穿上官服戴上官帽插上顶戴花翎,再将这支乌黑而泛着蓝光的短枪斜背在身上,哪将是何等的威风?
第七章陈德润筹资办学 佘有
一路上佘有志一会儿将那张委任状掏出来看看,一会儿又将那支短枪拿出来比试着,再想象着人们既羡慕而又敬畏的样子,佘有志感到浑身轻飘飘的,不禁竟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啊!到家了。烟馆的伙计掌柜都喜呵呵地迎了出来,团丁们也都乐滋滋地迎了出来。正准备向他们炫耀,佘有志却急忙找不见委任状和短枪,没东西拿啥炫耀呢?佘有志急得出了一身冷汗。“诶,哪儿去了,刚才不是还拿出来看了么?”心里跟明镜似的,佘有志的口却急忙张不开来。()
“出事了!出事了。。。。。。”多儿却失声倒怪地喊叫着跑了进来。
“喊啥?喊!我。。。。。。我知道,今天初。。。。。。初四了。”被摇醒后,佘有志揉着惺忪的眼睛,没好气地斥责多儿道。刚说完,他这才感到多儿的声音有些不对,她似乎有些惊慌失措。佘有志终于醒了过来,从一场黄粱美梦中醒了过来。
多儿的惊慌却不是梦,是真的。她继续摇着佘有志惊慌地喊道:“你还不赶紧起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惊醒后佘有志顾不上穿上衣,只失急燎毛地登了条裤子用手提着裤腰,便光着脚连颠带跑地来到了门口。佘有志立马惊呆了——呆若木鸡。难怪那张委任状急忙找不着,原来它被一把比那支短枪还要长的、闪着寒光的杀猪刀钉在了自家的头门上。那方跟斧头背一样大的官印,已经变成一摊殷红的鲜血,血珠儿沿着门板向下蠕动着,像一条蚰蜒。委任状上的字,也在佘有志的眼前跳动着,他揉着眼睛看了七八遍,总算才看清了。(二)
查恶霸佘有志,在南河镇一带敲骨吸髓搜刮民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如不悬崖勒马,小心狗头!
光绪××年×月初四日阎王于阴曹地府
打了个激灵后,佘有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它还在。佘有志再也沉不住气了,有团丁有快枪又咋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在明处人家在暗处,难道派团丁去阴曹地府,向阎王开枪吗?
当晚所做的梦,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到了反证,人常说的做梦是个翻反子,看来还多少有些道理。虽然有团丁日夜守护着,佘有志却还是不由得心惊肉跳毛骨悚然;虽有乌黑而泛着蓝光的快枪仗胆,佘有志却还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联想到他爹麻子佘的死,佘有志便由不得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佘有志捂得严实,初四早上发生的一切,还是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他家的孩子在半夜起来撒尿时,亲眼看见平地上冒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全身通白,手里拿着的正是那张告示;另一个全身通黑,手里拿的正是那把刀子,俩人的舌头足有二尺长,都吊到了肚脐窝。孩子登时被吓得失声倒怪地跑了回去,并尿了一裤裆。据说五六岁以下孩子能看见鬼神,于是大家竟都深信不疑。
初三还门庭若市的佘记烟馆,初四却变得门可罗雀,烟民们虽然都想巴结佘乡约并照顾他的生意,但更担心自己的姓命,那一黑一白两个无常万一看走眼认错了人,说不定自己就成了替死鬼。
在南河镇西南方向不远处,有一块近千亩大的滩地,叫做“九子滩”。在这八百里米粮川的腹地,怎么会存在这样一块寸草不生的滩地?自古以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于是便演绎出许多离奇古怪的传说来。
听说有“凤鸣岐山”,东海龙王便一路逆水而上,由东海入黄河,再由黄河入渭河直达岐山。龙凤呈祥后,所生的儿子大都或刀耕而种,或桑蚕而织,或结网而渔,或饲畜而牧,于是便有了华夏民族,故华夏民族又称为“龙的传人”。当然也有生性剽悍桀骜不驯的,算起来共有九个,为争嫡他们决斗于渭水之滨,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千里眼和顺风耳不敢怠慢,于是立即禀报了玉皇大帝。玉帝闻报后,不禁勃然大怒,正要派托塔天王李靖跟三太子哪吒率天兵天将前去剿杀,却被太白金星给劝住了。太白金星深知哪吒与龙太子积怨甚深,唯恐他们怨冤相报永无宁日,于是奏请玉帝先礼而后兵,如能好言相抚使其放弃决斗,也免得兴师动众再次使生灵涂炭。如他们不听劝阻一意孤行,那时再发兵征剿也为时不晚,且师出有名。见太白金星说的有理,玉帝立即准奏,并着太白金星前去降旨,敕令该九子均不得为龙,并责其各取所长化身为兽造福人类,以将功抵罪。
领旨后太白金星按落云头,飘然降落在秦岭山上,宣读了玉皇大帝的旨意后,他还好言相劝晓以利害并果然凑效。其中大太子囚牛好乐,愿立于琴头;二太子睚眦(yazi)好杀,愿附于刀柄;三太子嘲凤好险,愿立于殿角;四太子牢蒲好鸣,愿悬于钟顶;五太子狻猊(suanni)好坐,愿伏于佛下;六太子霸下(bixi)善负,愿伏于碑底;七太子狴(bi)案好讼,愿悬于狱门;八太子负屃(xi)好文,愿立于碑侧;九太子鸱(chi)吻好眺,愿立于屋脊。于是民间便有了“龙生九子,均不为龙”的传说。
返回天庭时,匆忙中太白金星竟将化身忘在了秦岭上,于是便有了长安八景之一的“太白积雪”。那常年不化的积雪,就是太白金星的华发,而九龙子厮杀的地方,就是现在的九子滩。
自古至今,这九子滩均为官方所有,这次因税款数额巨大又催缴甚急,阳都县不得已而低价出售这一官产。
觉得住在南河镇实在是太危险,佘有志便在九子滩买了五十亩滩地,并用五尺厚丈八高的墙圈了起来。第二年一打春,佘有志又盖起了三进共十八间大瓦房,并在后院修了“楼子”。
楼子是那些大户人家用来防土匪的,多为土石结构状若棱台,其上下分别约一丈和丈二见方,高三丈左右并分为上下两层,外面裹以青砖,里面衬以胡基,中间再隔以石条。石条上留有二尺见方的通道,下置木梯以供自己上下。如遇匪劫,全家人便携带金银细软沿木梯上到顶层,将木梯抽回后,再用石板封死通道并压以重物。顶层放有砖头瓦块,有的还放有火器并留有枪眼,以便居高临下地打击土匪。
佘有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