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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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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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死通道并压以重物。顶层放有砖头瓦块,有的还放有火器并留有枪眼,以便居高临下地打击土匪。
佘有志给他的新居取名“佘福庄”。房子还没干透,佘有志便迫不及待地搬进了他的佘福庄,并将所有的浮财和批量的烟土,也偷偷地转移了过去。除团丁外,他还在新居中养了四五条狼狗。
凭着坚船利炮,列强们终于打开了中国封闭了多年的大门,西方文化也于不知不觉中渗了进来。年轻的举子们在接受传统教育的同时,也接受着西方文化与西方的文明,并用新思想新眼光思考着审视着中国的国情,同时还在不断地探索着寻求着强国之策与救国之道。陈德润便是其中之一。
与一般人相比,读书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忧国忧民。陈德润发现在短短的六十年中,帝国主义列强强迫中国政府签定的城下之盟,竟多达二十余条,索赔的白银,也高达十二亿六千五百七十万两,特别是在前不久刚签定的辛丑条约中,列强索赔的白银,连本带息竟高达九亿八千万两。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不能不陈德润大为震惊夜不能寐,经过反复的思考,他终于对“弱国无外交”的道理,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一条教育兴国的计划,在年轻举子陈德润的胸中,渐趋成熟。
陈德润准备创办一所全新的学堂,这所学堂里不但有国学还有西学;在这所学堂里就读的不仅有男子还有女子;这所学堂的学子们不必再做八股文章,因为八股文章只能误国而不能强国;在这所学堂里,学子们必须学到富国强兵,与安邦治国平天下的真才实学;这所学堂的名字,应该叫做“南河实业学堂”。
原先之所以先修桥而没有急于办学,陈德润并非是不想办学或者不重视教育,而是对办什么样的学校他还没有想清楚。再说,不修桥解决东西交通不便的问题,就只能收河东堡的那几个娃娃了,而三女河以西包括南河镇在内的,几十个大大小小村庄的孩子,都将因交通不便而被拒之于校外,那还能叫做“南河实业学堂”么?
关中人习惯把吃晚饭叫做“喝汤”。喝罢汤,陈德润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老秀才,岳父老神仙和妻子孙兰玉,大家一听无不击节叫好,老神仙感慨地说:“还是润儿想得长远,果然是后生可畏。”老秀才则更加激动:“渭河南没有学堂的历史就要结束了,我们秀才家人老几辈宿愿,终于指日可待了。”
“不对!”有人突然插入的一句话,使众人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回头看时,才发现是菊儿一家,而插话的,竟是谢铁成。
“铁成,有什么不对,快说说你的高见。”陈德润惊讶地说。
“论打铁擀面,咱还凑合一二,这舞文弄墨的事,咱可是行外,又能有啥高见?我是说伯父他说得不对,眼下的陈家,已不是秀才家而是举人家了。”谢铁成笑道。
“凭秀才家。。。。。。不对不对!凭举人家的声望,我看这件大好事,肯定能办成。”菊儿也附和道。
“烧水打铃看门,就包在我的身上咧。保证误不了事。”坐在轮椅上的郭福寿也接茬说道。
“福寿,你的心也太沉了,一个人就占了三样。这女子班你包不包?不包可就归我了。啊——”一直插不上话的孙兰玉,这时却打趣地说。
孙兰玉的一句话,把大家都惹笑了。陈德润笑着说:“学校办成了,大家谁也清闲不了。说起容易做起难,目下八字还没见一撇,有许多具体问题,譬如资金问题,校址问题等等,咱们还得仔细商量。回去大家先慎重考虑一下,改天咱们再议。”
这天一大早,陈德润和孙兰玉被菊儿从睡梦中喊醒了,说郭福寿有急事要跟他们商量,陈德润忙问她有啥急事,得到的回答,却是一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跟在陈德润后面,孙兰玉连颠带跑急急火火地赶到郭家时,却见郭福寿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旧书。知道没啥急事,陈德润跟孙兰玉这才放下心来。
“福寿,你啥时候变得如此的用功?”陈德润打趣地说。
“福寿,你是属鸡的?起得这么早!”孙兰玉也嗔怪道。
“他呀,又犯神经了,昨晚他压根儿就不曾合眼。来,你俩先擦个脸吧。”这时,端着洗脸水的菊儿正好走了进来。孙兰玉跟陈德润的确都没有来得及洗脸,但夫妻两个却面面相觑着,迟迟没有动手。
“昨晚你的一句话,把我给提灵醒了。办学不是正需要资金吗?我突然又想起了这本书。”对陈德润,郭福寿解释说。
在菊儿过门三天后的一个晚上,老财东突然把儿子郭福寿叫到家里的神龛前,在严肃地点燃蜡烛又上了三炷香,并带着郭福寿在列祖列宗面前三叩九拜之后,老财东才拿出了一本书庄重地对郭福寿说:“福寿啊,这可是咱老郭家的传家宝,你爷就是这样将它交给我的,并说解不开交时它能帮上大忙。如今你已成家立业,按你爷的吩咐,我今天再将它交给你,你可要藏好千万不敢弄丢了。等你的儿子成家后,你也得按今天的规矩再传给他。记住了么?”由于心里紧张,郭福寿庄重地点着头,用不住颤抖着的双手接过了这部书。后来郭福寿偷偷把这本书一页一页地翻了好几遍,除了几行手写的打油诗外,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昨晚他又让菊儿把它拿了出来,并琢磨了一宿,却还是没有琢磨出什么名堂来。
郭福寿把书递给陈德润说:“你读的书多,帮我看看,看里边到底有些啥名堂。”陈德润接在手里一看,发现是嘉庆年间出版的一本《本草纲目》,于是心里已明白了几分。秘密,秘密很有可能就在那几句打油诗上,因为椐陈德润所知,郭家各种版本的《本草纲目》,少说也有五六本,其中还有康熙年间的。于是他直接找到了那首诗。
 
榆钱落树下,柳絮飞上天。
 椿香随风去,槐花落水间。
陈德润反反复复地诵读着这首半俗半雅的打油诗,并仔细推敲着其中的每句话和每个字。瞅着陈德润,郭福寿、孙兰玉跟菊儿,在一旁焦急的期待着。
“家里是不是有四棵老树?”陈德润突然问郭福寿道。孙兰玉跟菊儿也随即将目光移向了郭福寿。“后院里树多的是,远不止四棵。”郭福寿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说的是老树,至少有八九十年树龄的老树。其中有一棵是榆树,一棵是柳树,一棵是槐树,还有一棵是香椿树。”陈德润进一步提醒郭福寿说。
“差不多,好像差不多。到后院去看看,不就都清楚了?”陈德润的提醒,倒让郭福寿费了些思索,他闷着头想了好一会后,才似是而非地回答道。




 第八章郭福寿雪中送炭 佘有

陈德润推着郭福寿,与孙兰玉和菊儿一同到了郭家的后院。正如郭福寿所言,后院里各种杂七杂八的树木确实不少,但仔细看时,跟水桶一样粗的大树,果然只有四棵,而且正如陈德润所言,一棵是榆树,一棵是柳树,一棵是槐树,还有一棵是香椿树。于是三双惊呀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陈德润的脸上。郭福寿则更为惊讶:“在这院子里,我出出进进了二十多年,都不曾注意到这些,你咋就知道的这么清楚?”菊儿却不无失望地说:“几棵老树能值几个钱,也算是传家宝?”陈德润却不以为然地说:“其它几棵树确实值不了几个钱,惟独这老榆树,却不可小量。”孙兰玉焦急地催促丈夫说:“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说说看。”郭福寿跟菊儿也异口同声地附和着孙兰玉。陈德润笑着说:“不是我卖关子,而是你们太着急又光打岔。这首诗中写得明白,柳絮轻飘飘的,飞上天自然是无影无踪了;这香椿虽香,却也随风而去了;这槐树又长斜了,树冠已伸到后墙外的水沟里,槐花自然也随流水漂进了三女河;惟独这榆钱不轻也不重,落在了树下,榆钱——余钱!余钱不就是余下的钱么?”
三个人顿时恍然大悟。郭福寿着急地说:“咱们现在就挖,看看老祖宗到底给咱余下了多少。”郭福寿一面说一面教菊儿去拿镢头,菊儿刚要转身,却被陈德润给拦住了:“这是你们老郭家的秘密,道破天机实属万不得已,这后面的事,我们说啥也不能再掺和了。恕不奉陪!兰玉,咱们走。”说完陈德润跟孙兰玉转身就走,左拦右拦,菊儿却连一个也没拦住。
是话不是话,提起了放不下。喝罢汤,就办校中的一些具体问题,济生堂里又是一片议论纷纷。老秀才和老神仙说济世堂先拿出一千银子,作为启动资金,孙兰玉说她也拿三百两。“不用了,资金,我全包了。”一听是郭福寿的声音,老神仙和老秀才不禁大吃了一惊。望着刚被菊儿推进门的郭福寿,两个老人疑惑地说:“福寿,你碰到赵公元帅了?”不等郭福寿开口,跟孙兰玉相视一笑后陈德润对两个老人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大家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些浮财,哪个会把黄金白银明晃晃地摆房梁屋脊上,等着贼偷土匪抢?请二老不必多疑。”孙兰玉也笑着说:“福寿,看来你不必再抢着烧水打铃看大门了,你就准备当你的校。。。。。。”“咣当”一声,孙兰玉的话被打断了。将一包散碎银子墩在了桌子上后,谢铁成不好意思地说:“手头不宽裕,我凑凑合合地搜腾了一百两银子,添不了斤,咱添个两。请大家莫要笑话。”孙兰玉却取笑他说:“铁成,你晚了一步。校董,已被福寿给抢走了。”
老神仙和老秀才不明就里,几个晚辈的话又如打哑语,两个老汉更加糊涂了。他们先用目光互相探询了一眼,期望着能从对方那里得到诠释,但所看到的,却是对方的一脸的茫然。将那一百两散碎银子重新包好后,菊儿递回谢铁成手里说:“学堂要办,面馆也要开,济世堂不但不能受影响,还要扩大。你们的钱先放着。”又是咣当一声,两根黄灿灿的金条被菊儿放在了桌子上,“这点钱先用着,不够了再说。”这咣当一声响,这两个黄灿灿的金条,还有菊儿那说话的口气,不光使两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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