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
“那杨玉环呢?”子明兄弟问道。
“当叛军直逼长安时,李隆基携杨玉环仓皇西逃。不想到达马嵬时,御林军突然杀杨国忠又迁怒于杨玉环。万般无奈,李隆基只得忍痛割爱,凌迟处死了她,从而酿成了一场流传千古的历史悲剧。”说着陈德润一行,不觉已到了贵妃墓前。
“这贵妃墓,就是杨玉环的了?”子明兄弟说。
“不错。听说用墓上的土擦脸,能使妇人们变得越来越美,你俩,不想给余儿跟明儿带些回去?”一向不苟言笑的陈德润,这时竟指着贵妃墓跟子明兄弟开起了玩笑。
“那兰玉嫂子呢,是不是也给她带些?”马子亮笑着说。
“你嫂子她老了,用不用,还不都一样。”陈德润无所谓地笑道。
“对着哩。嫂子她用不用这,都比她杨玉环还要美!”刘子明也开起了玩笑。
杨玉环既非举烽火戏诸侯以取乐的褒姒,又非设炮烙以残害忠良的妲己;既非为当女皇而不惜杀亲生以诬陷他人的武则天,又非为专权而垂帘听朝政的西太后,却代人受过而成了替罪的羔羊,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自古红颜多薄命。贵妃墓前,陈德润不由触景生情信口地道:“李隆基贪色误国,杨国忠得宠弄权,安禄山趁机作乱,杨玉环蒙冤马嵬。”
在《通志》中,将何以评价杨玉环这个人物,才能不失公允?陈德润不禁陷入了沉思。
晚上,陈德润只身来到了胡景翼的临时行辕。被拦住后他拿出一张报纸,指着头版头条上的大标题《昭陵国宝的去向》对守门的士兵说,请将这张报纸转交胡景翼将军,就说撰稿人陈某求见。
“啊呀,没想到竟是陈先生!快请快请。”听说是陈德润,胡景翼竟亲自迎了出来,“上次在福平,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回来了。早上路过南河镇时,我又专程前去拜访,不巧先生又不在。却万万没想到先生也在马嵬。”胡景翼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
陈德润被客客气气地让到帐中。早有亲兵沏好了香茗。互相礼让后,俩人分宾主坐了下来。陈德润说:“将军胆识过人,单枪匹马擒贼与千军之中,真乃当今之关云长也!陈某不顾冒昧前来造访,多有打扰了。”胡景翼说:“先生过奖了。陈某岂敢跟关老爷相提并论!先生大名如雷贯耳,胡某戎马倥偬,只恨分身乏术相见无缘。今先生屈驾光临,胡某求之而不可得,又何言打扰?”陈德润说:“将军擒小‘鹿’以逐大‘鹿’,利在国家又功满三秦。陈某受命编写《陕西通志》,自当如实予以记载。”叹了口气后胡景翼说:“唉,功满三秦不敢,怨满三秦却是真的。先生撰文披露抨击陆贼,其洋洋万余言字字如刀又句句似剑,既淋漓尽致而又酣畅痛快,虽千军万马,亦未必能及。故反袁逐陆,唯先生当推首功。”见陈德润只说了声“惭愧”,便只顾品茶而不再多言,胡景翼忙斥退左右这才说:“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自古师出有名,名正则言顺,名不正则言不顺。敢问将军此次师出何名?”陈德润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胡景翼的反应。见胡景翼低头默然,陈德润又接着道,“陕督易姓,全仗将军之力。只可惜好心未必能有好报。当年为款待曹操,吕伯奢又是杀猪又是沽酒,可怜一家大小,却都成了曹贼的刀下之鬼。将军不可不察。”见胡景翼只是摇头叹息,陈德润又趁热打铁地说,“难道将军愿跟郭坚鹬蚌相争,使自己英明毁于一旦,又让那个陈某人再次坐收渔利?”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请先生教我。”说着,胡景翼突然拉住了陈德润的双手。
“当年的长沙之战,将军想必亦有所闻。关云长青龙偃月刀虽快,却不肯杀马失前蹄之人;黄汉升百步穿杨箭法虽好,弦弓响处箭却只中盔缨。”正说着,陈德润却突然压低声音附耳对胡景翼接着道,“实不相瞒,我已见过了郭坚,知其亦无意与将军为敌。”
“人在事中迷,单怕没人提。胡某愚钝,多谢先生提醒。”胡景翼激动地说。
叶荃率云南靖国军三千余人经陇南入甘肃,先截击支援陈树藩的甘军于天水,后又挥师东下,经关山直逼陇州。陇州陈树藩部李栋材营腹背受敌,遂望风而降。叶筌与郭坚会师于岐山,并很快控制了西府一带,使靖国军的声威大振。
在“福平兵变”中,虽深入虎穴以少胜多生擒了陆承武,胡景翼却没有顺应民意出任陕西护国军的总司令,而是将护国军总司令的职务和陆承武,一并送给了他的上峰陈树藩,从而使陈树藩不费吹灰之力,便窃取了陕西人民倒袁逐陆的胜利果实,并独揽了陕西的军政大权。
然而,野心家阴谋家陈树藩不但不领胡景翼的情,反因其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而处处予以提防。停了陈德润的一席话,胡景翼虽有所动,却仍然对陈树藩抱有幻想,加上有陈树藩的亲信张鸿远督战,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与郭坚对垒于西府。后因伤亡惨重,胡景翼才深信陈德润所言不虚。
为了不使陈树藩再坐收渔利,胡景翼这才暗中与郭坚取得了联系。双方说好让郭坚退出西府,由胡景翼以战功向陈树藩领取更多的枪械后,再易帜响应靖国军共同反段倒陈。
陈树藩也不是省油的灯。郭坚虽如约退到了渭北,胡景翼却没领到一枪一泡,而只落了个渭北剿匪总司令的空衔。既然是渭北剿匪总司令,胡景翼不得不继续与靖国军为敌,于是只好跟郭坚虚与周旋。
见胡景翼追剿不力,陈树藩便有心换将。胡景翼的主力,已被迫退出了军事要地丰原,取而代之的,是陈树藩的亲信死党曾继贤旅和严锡龙团。
一旦胡景翼部完全撤出,一旦曾继贤跟严锡龙站稳脚跟,后果将不堪设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鉴于胡景翼摇摆不定,陈德润决定逼其反陈。他让项志山兄弟回三水召集旧部,自己则连夜去了丰原。
胡景翼麾下的王士奇等正想促胡倒陈,所以迟迟地不肯撤出丰原。与陈德润不谋而合后,在王士奇的带领下,陈德润又见到了志同道合的张义安、董振五跟邓宝珊。几个人连夜商量后,一个大胆的方案终于形成。
第十七章张义安智取丰原 毕
在曾继贤与严锡龙的步步进逼下,胡景翼的主力已退守福平。曾、严二人又力逼张义安等限期撤离,按连夜议定的方案,张义安和王士奇满口地答应了。他们一边请曾继贤帮忙征集车辆,一边告喻部队清还商民钱物,在虚张声势给曾、严以假象的同时,他们又借故拖延时间以待项氏兄弟。
项氏兄弟跟他的弟兄们,人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丰原。按事前的部署,王士奇等也分头开始行动。傍晚,他们向曾、严所部交割了三个城门的防务,并声称翌日撤出后再将东门一并交出。
见王士奇张义安等归心似箭又行色匆匆,其部下更是一片混乱,曾继贤与严锡龙竟深信不疑。
是夜大雪纷飞,丰原县城已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唯有“全聚德”饭庄的雅间里,却仍是灯红酒绿异香扑鼻,吆五喝六的酒令声与杯盘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更是不绝于耳。张义安跟王士奇等频频举杯,对曾、严所部的军官们推心置腹道,“本想与诸位同心协力,无奈军令如山,军人又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丰原的防务,只能仰仗诸位了。明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说着,竟不禁动起了感情。见张义安王士奇等言辞悲凉,欢庆的气氛中不觉又多了几分凄楚,几分伤感。“二——二位不——不必如——如此。想——想那逆贼不——不日就——就可剿——剿灭。等成——成此大——大功,我等定——定当回——回请诸位,到——到时大家再——再欢聚一堂。”曾、严所部的军官们受到感染,舌头虽然已经大得拐不过弯,但言辞却不乏慷慨,亦不乏激昂。
王士奇正在给一个军官斟酒,瓶底已经朝天,杯中却只滴了几滴,于是生气骂道:“妈的,都是些死人!快,快上酒!”话未落点,空瓶子却早已砸在了军官的头上。“酒保”们闻声一拥而上,但呈现在军官们面前的,却并不是什么佳酿,而是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
“错——错了,拿——拿——拿错了。”拐了几下后,一个大舌头总算拐过了弯。其他的吃了一惊,酒也醒了一半,下意识中伸手摸枪时,却摸了个空。抬头看时,这才发现拿在“酒保”们手中的“酒瓶子”,已不是一个,而是俩。在那些朦胧的醉眼中,指向他们的,一会儿是那令人陶醉的瓶口,一会儿又似乎是那教人不寒而栗的枪口。
“口令?”王士奇厉声喝问道。
“瑞——瑞雪;丰——丰年。”颤栗中,一个舌头尚不是很大的嘴巴回答说。
枪,并没有响。一根根麻绳,却早已捆定了那些已经有些踉跄的躯体;一条条抹布,又使那些原本就不太灵活的舌头,变得更加动弹不得了。
群龙无首,曾继贤旅跟严锡龙团,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首战告捷后,张义安王士奇飞函胡景翼曰,“曾、严二贼欺人太甚,已忍无可忍,今已擒其下属主要军官半数以上,敬请火速回师,以善其后。”
手里打着写有“曾”字或者“严”字的灯笼,勤务兵在前面带路;身着曾严所部军官服的项氏兄弟以巡夜为名,各自带着人堂而皇之地分别来到已经交割过的城门口。
“瑞雪!”在紧张而短促的口令声后,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哨兵的子弹已经上堂。
“丰年。。。。。。妈的,连自己人都不认识咧!”一声不情愿的回答后,紧接着又是一句不客气的叫骂。随着一阵皮靴踩踏雪地的咯吱声,一位派头十足的军官已经到了跟前。哨兵端在左手里的步枪,已转过了九十度,“啪”的一个立正后,右手也举到了帽檐上。军官并不急于还礼,哨兵举起的右手,也迟迟不敢放下,而他拿提在左手里的步枪,却早已到了军官的手中。可怜他一腔子委屈未及喊出,却早有一根麻绳勒在了脖子上。
一弹未发,曾继贤跟严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