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亦是佘爱珍伴其左右。不知是这些逆境中的相伴,让胡兰成珍惜了一个女人起来,还是对于红尘有些倦了老实了起来,胡兰成居然和佘爱珍终老于岁月。
佘爱珍这个女子很有意思。当胡兰成收到张爱玲的明信片的时候,佘爱珍还欢喜着鼓励胡兰成写信去和张爱玲和好,还想写信给张爱玲劝张爱玲。胡兰成却是不明白了:“她一向只把我当作是她的,此刻不知怎的,她忽然欢喜看我是天下人的。”“她这样的真心真意,我问你不吃醋? 她道:‘吃醋看地方,你与张小姐是应该在一起的,两人都会写文章,多好! ’我说爱玲也不会来,她若来了,你怎样呢? 她道:‘那时我就与你”哟霞那拉“’”。(摘自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胡兰成。《今生今世》)怕是这种做法让胡兰成更加地喜欢了佘爱珍,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愿意去欣赏一个对自己前任宽容的妻子。让胡兰成这样“博爱”的人怎么不喜欢。他对张爱玲当年对小周默不吭声的态度,在字里行间也是有说不出的赞许,何况佘爱珍还去鼓励。恐怕张爱玲就算那一年回了头,胡兰成对佘爱珍也是收不了手的。
但是张爱玲没有给他机会来证明。
当池田去香港的时候, 胡兰成把想张爱玲的心搁在心里很多天,只对池田说让他去香港看看张爱玲。多的他没有开口,池田也没有问。池田回日本,胡兰成亦没有多问。过了数月,胡兰成还是没有忍住,淡淡地问了池田。池田说没有见到,但是他给张爱玲留了自己的地址,如今才得以让胡兰成收到张爱玲的信。
那信简单得让人难受,上下款亦为署,只有一句“手边如有《战难和亦不易》、《文明的传统》等书(《山河岁月》除外),能否暂借数月作参考?请寄(底下是英文,她在美国的地址与姓名)”。(摘自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胡兰成。《今生今世》)胡兰成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张爱玲来的信,可是这熟悉的笔记不是张爱玲的,又是谁的?
胡兰成以为他和张爱玲的关系在这里终于有了转机,内心的欢欣不言而喻。这个女子还是爱他的吧? 他随即将张爱玲要的书整理出来附上回信:“爱玲:《战难和亦不易》与《文明的传统》二书手边没有,唯《今生今世》大约于下月月底可付印,出版后寄予你。《今生今世》是来日本后所写。收到你的信已旬日,我把《山河岁月》与《赤地之恋》来比并着又看了一遍,所以回信迟了。
兰成”(摘自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胡兰成。《今生今世》)胡兰成还将自己新近的照片一并寄给了张爱玲。《今生今世》上卷得到出版,胡兰成也是立即就寄给了张爱玲,还附了信件。可是香港方向没有一点回音,一丝风也没有。这让胡兰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写一些杂七杂八的话去撩张爱玲了。
后来张爱玲的信还是来了:
“兰成:
你的信和书都收到了,非常感谢。我不想写信,请你原谅。我因为实在无法找到你的旧着作参考,所以冒失地向你借,如果使你误会,我是真的觉得抱歉。《今生今世》下卷出版的时候,你若是不感到不快,请寄一本给我。我在这里预先道谢,不另写信了。
爱玲”(摘自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胡兰成。《今生今世》)信中满溢张爱玲礼节性的客气,这在胡兰成面前划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当一个人不再为你动容,你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胡兰成在这封信面前感到了无力,只觉得是一点法子也没有。这个女人离自己最近的时刻,只能是怀念中了吧?
胡兰成在日本的生活蒸蒸日上,一九六二年完成《世界之转机在中国》,后来得以在卜少夫主编的《新闻天地》连载。一九六七年完成《建国新书》,《心经随喜》在当年出版。一九六八年举办“胡兰成之书”书法展,虽然胡兰成的书法在国内没有受到一点关注,但在日本却得到了很高的评价。日本的梅田开拓筵为在为胡兰成出《胡兰成之书》时,在序言中写道:“于书法今人远不如古人;日本人究竟不如中国人。当今如胡兰成的书法,日本人谁也比不上。”(摘自《胡兰成之书》日本胡兰成之(书)保存会)在日本的成功,怕是驱使有归国之心的胡兰成回国的一大原因。
一九七四年胡兰成回到台湾,张爱玲已经远在美利坚合众国定居。胡兰成应邀赴阳明山文化学院任教开设《华学、科学与哲学》课程。一九七五年五月,胡兰成《山河岁月》由远景出版社出版。
那些年张爱玲在台湾的名气十分火,胡兰成受到关注,多而不1断。张爱玲对她和胡兰成的情事绝口不提,胡兰成却写得天花乱坠。
张爱玲曾经对胡兰成写他们之间的事情有些异议:“胡兰成书中讲我的部分缠夹得奇怪,他也不至于老到这样。不知从哪里来的我姑姑的话,幸而她看不到,不然要气死了。”(摘自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胡兰成。《今生今世》)所以,这个嫌疑胡兰成很难逃得了。
当月,胡兰成便是遭到了余光中等人的强烈谴责。余光中在《书评书目》杂志发表《山河岁月话渔樵》,讲道:“现在非但不深自歉疚,反图将错就错,妄发议论,歪曲历史,为自己文过饰非,一错再错,岂能望人一恕再恕?”(摘自纯文学出版社。余光中。《青青边愁》)九月,周同(胡秋原)在中华杂志发表《汉奸胡兰成速回日本去!》胡兰成想不到自己会落得如此地步,十月便停止在华岗文化学院上课了。
胡兰成由于在台湾受到了文化界的强烈谴责,一九七六年在完成了《禅是一枝花》后便返回日本,在日本度过了晚年。除了在华岗文化学院带出来的弟子,朱天文、朱天心两度赴日看望过胡兰成,胡兰成晚年与外界的交往极少。
一九八一年七月二十五日,又是一个炎热的夏日,日本的阳光毫无遮拦,直愣愣地蹭到人的身上。胡兰成出门去寄信,回到家已是满身的汗水,他洗了个凉水澡躺下,却是永远地起不来了。这颗飘零的心,随着这把枯朽的身体沉入了异乡的土地。浪子的宿命竟真是流浪。
有人说,人死之前会沿着一生的足迹再走一遭,不知他有没有久久地徘徊在那支为他绽放的玫瑰身旁。不知大洋彼岸的她,有没有突然地心悸。
长眠之时,佘爱珍及其女儿守在胡兰成身边。弥留之际的胡兰成对佘爱珍说:“以后你冷清了。”他倒也知道“冷清”这个词了。他一生风流,却不见张爱玲一生冷清。此番话说出来,倒是他心里有真情意。他亦能对彼岸的张爱玲那一生的冷清,感同身受了。
自此,他与她亦彻底地遥遥了,连一丝念想也不会有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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