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军每天到这个地段来,抓走妇女,以便安慰好色的英雄们(中略)。
数千名男子从这个区里被带走,表面上说是要他们去劳动。他们被迫排成一行,一齐遭到机枪的扫射。有时日本军把好几批人当作练习拼刺刀的靶子。当他们厌倦后,就把活生生的人缚起来,浇上汽油,把他们活活烧死。还有人把他们关在空着的战壕里,命令他们装做中国兵的样子。日本士官下令突击,要他们的士兵去占领这个“敌方阵地”,刺杀了手无寸铁的防御军队(中略)。
因军事行动而造成的损失,与长时间在南京“欢庆胜利”的结果而造成的损失相比,实在是饶有兴味的。据国际救济委员会估计,在价值二亿四千六百万元(中国币)的建筑物及其内部的所有财产,因军事行动而造成的损失不到百分之一,其余主要是由于掠夺和放火而损失的。另外,美国价值一亿零四千三百美元以上的动产(自然,被没收的政府财产除外)
被抢走(《现代史大系》,第四十五至四十七页)。
如上所见,斯诺说日本军在南京屠杀了四万二千名市民,其中主要是妇女和儿童,又在从上海向南京的进击中屠杀了三十万中国人民。不过,仅就屠杀妇女和儿童的情况来说,这个数字似乎有夸大。在南京被屠杀的一般市民到底有多少,这将在别的章节里另作详细叙述,希参照有关章节。关于上面提到的屠杀三十万人这个推算出来的数字是否上确,也在这些有关章节里加以论述。
日本军在中国首都南京入城后,市区内出现了什么样令人可怕的战斗场面呢?在下面引述的、一个留下来的外侨在占领后第三天即十二月十五日写的一封信中,有几段内容反映了这些情景。该信收在田伯烈编写的《战争是什么: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一书中,写信人在南京外侨中是最受尊敬的,很有声望,他以持公正态度而闻名。据推测,这位外侨就是贝茨博士,他系金陵大学历史系教授,该校非常时期委员会主席,也是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委员。他在信中说:
在南京,日本军已经声誉扫地,甚至得不到中国市民的尊敬和外侨的好评(中略)。
入城两天来,由于日本军连续不断地杀人,大规模而有计划地掠夺,肆意妨害居民家庭生活(包括侮辱妇女)等等,南京的局势越发不可收拾了。外侨巡视市区后报告说,这时在马路上堆满了许多市民的尸体。昨天,在南京市中心几乎每个街区都有一具尸体。死去的市民中,大部分人是在十三日下午和晚上死的,就是说是在日本军入侵时或被机枪枪杀,或被刺刀戳死的。如果谁因恐惧与兴奋而奔跑,谁在黄昏后被巡警抓去,几乎都被就地枪决。其残酷的程度是难以置信的。南京安全区也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如此,外侨和有地位的中国人曾清楚地目睹了这许多暴行。有些人被刺刀砍得惨不忍睹。
有几批男子被带走,日本军把他们看作是当过中国兵的,因而他们都被捆绑在一起,一一被枪杀。这些士兵已放弃了武器,脱去了军装。因此可以说,实际上,除了为搬运掠夺来的东西和装备物资,需要从什么地方找暂时充当苦力的人外,被抓获的一批批男子肯定是要被枪杀的,当然,连俘虏的影子也看不到了。日本军强迫当地中国警察众难民区内的一幢房子里拉出了四百个人,每五十人排成一行捆绑起来,带着步枪和机枪的日本士兵插在他们中间,把他们押走。不管目击者作什么样的说明,他们的命运是不言而喻的。
在繁华的大街上,中国兵曾从食品商店和无人看管的橱窗里掠夺了零星什物,而现在日本军却取而代之,他们在单官的指示下,挨家挨店地掠夺,进行了有组织的破坏。日本兵拿不动大件的东西,就需要强拉苦力为他们扛重物。日本军首先要食物,后来也要其他日用品和贵重的东西。市区内的无数私人住宅,不论大小,不论中国人的或外侨的,经日本人的多次抢劫,都被掠夺一空。
关于强奸和侮辱妇女的事情,我们已听到了很多反映,但我们尚无时间去进行仔细调查。不过,下面几个例子已足够说明事态的严重性。我们有一位外国朋友,昨天看到附近一家人家有四个姑娘被日本兵抢去。还有几位外侨看到,在一个新到任的军官寓所里有八个年轻姑娘,而该寓所实际上是市内一般居民放弃的无人居住的房屋。
在这种情况下,恐怖的程度是笔墨难以形容的。日本的军官们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战争的唯一目的是为了同中国政府作战,拯救中国人民”,简直令人作呕。
诚然,出现在南京的这种使人毛骨悚然的情景,并不足以反映日本帝国的最佳成就,与此相反,日本也一定会有富有责任心的政治家、军人和一般人民。他们将会为本国利益着想,立即起来纠正这几天出现的危及日本在中国地位的不法行为。有少数士兵和军官作为职业军人是与日本帝国相称的,有绅士风度。但日本军的整个行动则是残酷无情的(洞富雄编前引资料集2,第二十四至二十五页)。
十七日那天,松井司令官到达南京后,举行了日本军的入城式。第二天,在进行祭奠时,松井对军纪之败坏表示愤慨,并声泪俱下地训斥了官兵。可是,在南京发生的令人悲痛的状况却毫无改善。安全区委员会委员马吉牧师写的一封长信(致其在上海的妻子, 参照《远速》,四十八号,载前引书1,第八十八页)同样收在田伯烈编写的那本书中。马吉牧师对当时情况是这样叙述的:
十二月十七日,星期五。掠夺、屠杀和奸淫的情况不断发生,有增无减。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大致算来也有一千个妇女被奸污。一个可怜的女人竟被强奸了三十七次。另一个妇女,她那五个月的婴孩被日本兵活活闷死。那是因为这个兽兵在强奸时,为了不许婴孩发出哭声来。如果妇女进行反抗,就会遭到刺刀杀害。一会儿时间,医院里挤满了日本军的残暴和野蛮行为的牺牲者。鲍勃·威尔逊(Bob Wilson,金陵大学附属鼓楼医院医生。——洞富雄注)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外科医生,他忙得不可开交,只得干到深夜(中略)。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六。早餐时,住在安全区内与我们仅一墙之隔而一起用膳的里格斯(在金陵大学任职。——洞富雄注)报告说,住在他家里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青年会某秘书的表妹)被强奸。当时,他正在这里吃午饭。据威尔逊说,有个五岁的男孩被送到医院里来,他被刺刀戳了五刀,一刀戳穿了腹部。有个男子,身上被刺刀戳伤了十八处;有个妇女,脸部有十七处被截伤,腿部也给戳了好几刀。下午,有四、五百个妇女惊恐万状地拥到我们这里来,在露天过了一夜。
十二月十九日,星期日。今天一整天日本军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士兵们放火,有几起发生了严重的火灾,看样子以后仍会发生。许多地方美国旗均被扯了下来(中略)。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一。野蛮行为和暴力行为接连不断地发生。整个城市被日本军有组织地放火焚毁了。下午五时,史迈思(金陵大学社会学教授、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秘书。——洞富雄注)和我乘车外出。在市区内最繁华的商业区太平路一带,看到火焰冲天。我们的车子在燃烧后的场地上驶过,飞散的火星像雨一样从头上落下来。向南行,我们可以看见士兵们进入店内放火;再向南行,我们看见士兵们正在把掠夺来的东西装上军用卡车。接着我们来到青年会,那里也已经起火,显然已经烧了一、两个小时。火势尚未波及周围的房屋。我不忍心见此情景,就匆匆走过。那天晚上,我从窗口望出去,数了一下,发现有十四处火舌向上飞腾,波及范围甚广(前引书2,第三十四至三十六页)。
马吉牧师(?)还在同一封信中就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情况这样说:
昨天和前天晚上,七个士兵来到圣经师资训练学校,强奸了妇女。我们的邻居有个十二岁的女孩和十三岁的小姑娘,被三个士兵强奸了。我们正想去救,但为时已晚。被日本兵用刺刀戳伤的人仍然很多。据威尔逊报告,日本军占领南京后,在送医院(属南京红十字委员会管理的鼓楼医院。
——洞富雄注)求治的二百四十名患者中,有四分之三是由于日本军的暴行所致。
这里再介绍一个情况。那还是一位外侨所作的调查报告。他当时留在南京,并较长时间地亲眼看到了南京的活地狱。那份报告就是《一个德国人的所见所闻》,他调查的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八日至翌年一月十三日这段时间发生在南京的一些事件, 它已作为检察方面的证据文件(四○三九) 在远东国际军事审判时提出。在《一个德国人的所见所闻》中是这样说的:
十二月十三日下午晚一些时候,报告者在市区首次看到了日本军。起初,日本军很遵守纪律,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说行动也较谨慎。国际委员会立即与日本军取得联络,为使安全区问题取得他们的承认而再次进行了努力。 日本军拒绝承认安全区, 这是事实。但现己深入“波兹达马”广场(据查南京无此广场,疑为当时德国人的代用词——译者)的日本军队尚持中立态度(中略)。
至十二月十四日,日本军完全改变了态度。他们不准委员会再为在外交部医院里的中国伤员进行治疗,并不准他们进入医院。
十二月十四日,日本军由于紧急进入南京城,在物资上未获得充分供应。他们在市内解散,采取了对于正规军完全是无法形容的行动。
日本军从难民那里夺去了所有可以夺取的东西,诸如储备的粮食、毛巾、衣服、钟表等等所有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反抗自不消说了,如果在交出物品时磨磨蹭蹭,那就立即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