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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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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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钦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他查到了皇后的失踪不过是一场戏?
“不用担心。我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也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易江城说得很慢,很坚决,“假期结束了,就这样而已。”
似是连睁眼都十分费力,易江城再度闭上眼睛:“我的假期有十年,珊珊的假期只有三个月,这样或许不公平,却是我能给的极限。翟钦,去把珊珊接回来。”他平静地叮嘱着:“你要快去快回。否则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翟钦想问,却不敢问,他不知道那个答案是什么,却能感觉到那个答案很可怕。
“珊珊现在在洛阳。我派去寻她的人早就找到她了,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保护她。你只要去把她接回来就好了。我不想让陌生人吓到她。”易江城的语气十分温柔平静,说出来的事情却让翟钦诧异不已。
皇宫里似乎每个人都有很多秘密。每个人的心都是一个黑洞,光照不进去,声音传不出来。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黑洞里,守着自己的秘密,直到自己被黑洞吞没,秘密也随之被尘埃掩埋
领了圣旨,翟钦带着易江城赐的药,回太医院看月西环。服下那些不知名的粉末冲成的水,月西环虽然还是昏迷不醒,脸上的痛苦少了许多。他把药丢给一个小太监:“皇上说了,把国师抬回燕子楼去,不用太医院诊治了,这个药每天给国师吃一次。国师有任何异状,立刻去禀告皇上。”再三叮咛之后,翟钦离开胤都,策马向洛阳奔去。
易阑珊和钟嘉去听说书回来,两人买了一袋炒栗子,一路走一路吃,易阑珊从未试过在街上吃东西,十分兴奋,说说笑笑间,一抬眼,她看到了站在云水楼的外面徘徊的翟钦,心中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钟嘉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顺着易阑珊的视线看过去,钟嘉亦紧张起来:“翟钦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问问他。”易阑珊缓缓地向翟钦走过去。
翟钦察觉到了易阑珊的靠近,转过身来,艰难地低声道:“我来接您回去。”他根本不敢看易阑珊的眼睛。他知道易阑珊心中有无数疑问,但是他无法解答,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解答——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易阑珊笑了:“我还以为永远没人来呢。”她的笑容十分惬意:“车子在哪里?总不能叫我走路回去吧。”
翟钦击掌,一辆马车从旁边的巷子里驶出来,易阑珊快步上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的裙子踩下来,她咬着嘴唇上了车,突然又掀开帘子,探出头对钟嘉说道:“写字的钱,孔令凡还有六百两没有结清,你记得去取。”说完这句话,她便放下了帘子。
翟钦跳上马车,坐在前面,对车夫点点头,马车疾驰着离开了钟嘉的视线。
也不知坐了多久,易阑珊突然觉得手很麻很痛,她茫然地低下头,自己手中还紧紧握着一颗板栗。有体温捂着,板栗尚温热。
温热的板栗张大着口,似哭又似笑,易阑珊木然地剥开板栗,发现这颗板栗是坏的,已经黑灰了一大半。她依然把它放进了嘴里,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嚼着,坏掉的板栗很苦,苦到眼泪都流不出来。
钟嘉在云水楼外面呆了很久,一个行人急着赶路撞到了他身上,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却见被撞之人毫无反应,一脸痴呆不说,连瞳孔都是散的,毫无焦距,吓得他打个哆嗦:“遇到疯子了?”连忙跑掉,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看钟嘉:这位小哥,长得倒是俊俏,怎么是个疯子呢?真可惜,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伤心。
行人还在替姑娘们操心,却见钟嘉突然快步跑了起来,竟是朝自己奔来,吓得他立马狂奔起来:不是要打我吧?钟嘉一向注重锻炼,在现代有去健身房的习惯,穿越之后也不忘每天跑步,立刻追上了行人。吓得行人紧闭眼睛:完了!完了!要挨揍了!行人只感到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睁开眼睛一看,钟嘉早就跑过去了。
钟嘉冲进珍宝斋的大门,大声唤道:“孔老板!孔老板!兰公子的六百两银子呢?快点拿来!”他的表情之庄严冷峻,简直称得上凶神恶煞,吓得孔令凡心里直嘀咕:八成是那位兰公子,呸,什么兰公子,明明是个兰姑娘。两个人八成是私奔,然后兰姑娘卷了他的钱跑路了,瞧这钟公子的模样,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感慨归感慨,孔令凡的手脚倒是十分利索,立刻奉上六百两银票,赶走了钟嘉这个恶客。

未曾深爱已无情 第二十九章 原来

“娘娘,到了。”翟钦恭恭敬敬地立在马车旁边,请易阑珊下车。
车内毫无动静。
翟钦只好再请一次:“娘娘,请下车。”
宫女轻轻唤道:“娘娘,我们回来了。”
易阑珊如梦初醒般睁开眼睛:“嗯?”
宫女支起窗子:“娘娘,我们回来了。”
众太监候了很久:“请娘娘换车。”
易阑珊默默地下了马车,登上凤辇。
翟钦抬头看,温和而疏离的笑容,不怒自威的气势,那是他所熟悉的易阑珊。
易阑珊亦在抬头看,红墙绿瓦,方形的天空,这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长巷中一辆马车驶过来,易阑珊唇角的笑意变得灿烂起来,那是长乐宫的车马。
马车在凤辇边上停下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了?”
驾马车的太监低着头答道:“回咏妃娘娘,遇到皇后娘娘的凤辇了,于礼当避让。”
一只丰腴白皙柔若无骨的手拉起窗帘,琳琅懒洋洋地抬起身子,瞥了易阑珊一眼:“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您自洛阳回来了?好些日子不见,您清减了。怎么了?洛阳的食物不合您的胃口吗?”
易阑珊微微一笑:“咏妃想必是爱极了胤都的风土,才几个月的时间便心宽体胖了不少。”
琳琅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臣妾刚开始也以为自己发福了呢,前日御医例行请脉才发觉是有喜了,娘娘不知道也是不足为奇的。”
我说怎么如此巧遇,原来是特意来向我示威的。易阑珊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温柔道:“皇帝有嗣,这是大胤的福分。只不过咏妃不呆在长乐宫好生安胎,四处乱跑,恐伤了胎气,有负皇恩。”
琳琅趴回软垫上:“皇后娘娘没怀过孕自然不知其中之道,孕妇固然不宜剧烈运动,可一味躺在床上吃睡,孩子生下来是会蠢的呢。”琳琅特意咬重“蠢”这个字,还拖长了声调。
易阑珊眉毛都不抬一下:“这条路再往前走可就出宫了。”
“是呀,臣妾想去万安寺祈福。”
“怎么不去弘法寺呢?弘法寺才是大胤第一寺。”
琳琅吃吃地笑着:“什么第一第二,不过是些虚名。万安寺近些,我便去万安寺。听说万安寺的求签很灵的,要不要我替娘娘请一支?”
“不必麻烦了。”
“不过举手之劳。”
“既然咏妃坚持,本宫也不好推辞了。”
琳琅点点头:“我一定为娘娘求一支上上签。”
马车背道而驰,载着各有心事的两人渐行渐远。然而,无论有多远,两人都清楚地知晓,在自己背后,有一个人正惦记着自己,一有机会就会把自己置之死地。
走进育德殿的大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易阑珊诧异地看着翟钦:“皇上改行卖药了么?”
翟钦亦不知情。
一个太监答道:“昨天月国师醒了,她醒来之后开了一个好长的方子,命我们去太医院领了来,月国师在屋子里煮了好大一桶药,故而整个育德殿都是药味。”
翟钦十分高兴:“西环醒了?她住哪个屋子?带我过去。”
太监面有难色:“恐怕……恐怕不便。”
翟钦一挥手:“有什么不便?”
“国师在沐浴。”
翟钦面上一红,易阑珊轻咳一声,翟钦方才想起来自己是护卫皇后回宫的,他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尚未下朝。”
“我进书房去等。”易阑珊向书房走去,“翟钦你不必一直守着我。”她顿一顿:“隔着房门也能说话的。”
得了提示,翟钦兴高采烈地去了。
走入书房,易阑珊在书桌坐下,信手拿起一本扣在案头的书从头翻起,密密麻麻的小篆,内容是一位游方郎中游历江湖的札记,描述了许多偏远地域的风物,记录了许多奇异的事情。易阑珊开始只是随手翻翻,渐渐被其中的记述吸引,津津有味地读起来。其中一章说的是大胤西南瘴气横行之地有族名苗,善使巫术,苗人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蛊被用于害人,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
蛊?这个字似乎曾在哪里听过。易阑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她继续读下去,书中说世人多以为蛊为咒术,苗人对此嗤之以鼻,蛊不仅能害人,也能救人,不仅能除病扶伤,甚至能救死。
“死”字在易阑珊眼前不断放大,盖住了整个瞳孔,书从手中跌落,易阑珊自椅子里跳起来,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的确是听过“蛊”这个字。
“我才不是来历不明的人。”曾有个小女孩骄傲地在她面前宣布,“我是蛊皇。”
一只青白色的手从地上把书拾起来,用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翻着书页:“你看到哪里了?”
易阑珊紧紧抓住扶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样指甲会断掉了。”易江城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松开扶手,易阑珊以为自己会摔倒,然而没有。
“你看到哪里了?”
易阑珊死命地摇着头。
易江城脸色卡白着坐下:“放轻松。我说过了,如果你痛苦,我会比你更痛苦,如果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
“这个……也是蛊吗?”易阑珊低声问道。
“嗯。”易江城的回答比她更小声,“同心蛊,寻到九十九种毒虫,饲喂九十九种毒草,然后置于一个大缸之中,三天之后,余下一只虫,碾碎成粉,让人服下,那么此人之血,可以续命。只是救人之人与被救之人从此连心共命。”
易阑珊闭上眼睛:“是以我痛苦,你比我更痛苦,我难过,你比我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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