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的偷袭和混战还是免不了地。我能闻到鲜血的味道。”他突然睁开眼睛。盯着翟钦:“你要护她周全。”
“那是自然。”翟钦点头。
傅远看着湛蓝地天空:“而我将护大胤周全。”
那样杀意凛然的眼神,翟钦也曾有过:曾几何时,他也梦想着浴血沙场。奋勇杀敌,建立一番功业。留下千古传诵的美名。却被璇玑改变了命运,被迫离开行伍。进入宫廷。他曾心心念念想着要回转军中,然而,他从来没有真的试图那么做。
因为,他其实并不想回去。
皇宫里再人心诡谲,也不及战场的万分之一血腥。
血溅得一头一脸,腥气浸透毛孔,无论洗多少次,都洗不去那种血粘在皮肤上黏糊糊地感觉。
那种感觉,若没有亲历,永远都不会明白。
翟钦回过头去看易阑珊的马车,眼里充满忧虑。为了安全,这辆马车并不特别豪华,从外观上来看,和其他的马车并没有太大分明,若是没有人指点,谁也看不出这里面坐的便是太后。照理说,这是一种很好的保护措施………然而,若是发生什么事情,想救恐怕也没有人来得及救。
出这个主意的人是傅远。当时袁宏和翟钦都觉得甚好。此刻想起来,翟钦心里却是敲着边鼓:大哥,娘娘能相信你吗?
他是这样忧虑,易阑珊想不察觉都不行了。
大军停下休息的时刻,易阑珊把翟钦召进了马车里:“你最近几天是怎么了?总是眉头深锁。”
翟钦摇头:“都是些怪念头罢了。”
“有多怪,说来听听。”
“昨晚做了一个梦,我从尸堆里爬出来,心里正欢喜,却发现娘娘不见了,怎样找,都是找不到了。”
易阑珊失笑:“梦都是反的,你梦见尸横遍野,那说明大胤大获全胜。”
真是这样吗?
想起那日的对话,翟钦沉默着,看眼前数不尽地尸体。其实并不全然是尸体,也有人还活着,颈骨断裂了,或者胸口被捅了个大洞,又或者大腿以下全没了,他们却依然活着,只是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茫然地看着天,眼神涣散。翟钦知道,他们很快就要死了。所以他拔出腰上的剑,给那些人补一剑,让他们死得更早更舒服一些。
爬上一个小山坡,翟钦四处张望,渴望能找到易阑珊地马车。又渴望找不到。
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并没有什么马车,翟钦高兴了一下,又开始发愁: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娘娘呢?
努力回忆昏迷之前地情形,翟钦依稀记得他冲到娘娘身前挡下那一剑地时刻大哥是站在娘娘旁边的,那么,自己出事后,娘娘是和大哥在一起地。以大哥的个性,决计不会往胤都的方向退,而是朝月鹿关的方向去。
翟钦撕下一片衣襟,缠好肩膀上的伤口,找准了月鹿关的方向,开始戴月而行。
…………羌人的突袭来得很突然。恰好是在大胤军士在梅花岭停下来用午饭的时刻,一小撮羌人的骑兵,大约五百人左右,用棉花缠住马蹄,摸近这只人马超过五万的大军。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易阑珊的马车。不知道羌人是如何从众马车中清楚地辨明哪一辆是太后拥有,反正他们就是直接冲进大军,一起围攻太后。任是翟钦武功高强,一时之间也招架不住,很快便负伤昏迷了。
“历史上有许多以少对多的著名战役,五百对五万我却没听说过。”易阑珊受了些惊吓,思路还清晰得很:“这是刺杀,不是战争。”
傅远笑,一笑便扯动背上的伤口:“你怀疑我?”“元帅多虑了。”易阑珊敛眉正色道:“我只是觉得军中似有羌人的细作。”
“两国对垒,探子是不可少的。羌人里就没有娘娘的细作吗?”傅远笑得更加轻狂。
“此事实在非同小可。”易阑珊的眸中满是忧虑之色:“更何况,翟钦不见了。”
“他没那么容易死掉。很快就会赶过来的,不管怎么说,他要保护你。”
易阑珊忍不住指责他:“那时候不应该立刻离开的,反正羌人都被杀完了,应该好好找一找翟钦,带他一起走。”
傅远冷笑:“谁知道羌人的五百死士后面有没有跟着五万大军?梅花岭距离月鹿关不过半天的功夫,我们当然是要及早进入月鹿关,守住这个天险再好好做打算。易阑珊低头喃喃自语:“本不该走这条路的……”
傅远的笑容更加森冷了:“坚持要走这条路的人不是娘娘吗?”
“我……”易阑珊讪讪地道:“都说月鹿关西线有很多灾民,所以我才说要走西线,看一下各处民情……”
傅远摩挲着手上的帅印:“如今已在月鹿关了,便是我最大。你的主意,赶快收起来。”他抬头看易阑珊:“想保住命,就要听我的。”
卷三 相见未及相思好 第二十二章 月鹿
易阑珊微微退后一步:“军中之事,自然是元帅拿主意。”
傅远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娘娘似乎对微臣总有些疏远之意。”
“礼法合该如此。”易阑珊的态度落落大方:“更何况,我总觉得这次羌人的突袭有些蹊跷。”
“娘娘是怀疑我?”
“元帅认为我不该怀疑你?”易阑珊扬眉轻笑。
“娘娘该知道,这么做对我有百害而无一益。”
“所以我只是怀疑你。”易阑珊坦率地答道。
傅远换了一个话题:“若是翟钦回不来了,娘娘打算如何治我的罪?”
“那样的事情……”易阑珊笑了:“自然是回京再说。”
“娘娘还是那个打算呢,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易阑珊拖长了语气,故作讶异。
“好一个人之常情。”傅远忍不住赞:“娘娘真是洞悉人情世故啊。”
“元帅若能略察人情世故,便不会在朝中四面树敌,孤立无依。”
傅远诧异:“我还以为手握兵权之人,该小心做人,不要交游太广呢。”“这是对我的提醒,又或者,是对袁宏的诽谤?”
“挑拨离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娘娘若是真的信得过兵部尚书,自然不会理会我的无聊言语。”
“我……”
有人来报:“翟大人到了!”
易阑珊欢喜地迎出去,丢给傅远一个匆匆的背影。
“话都没说完便走了。。翟钦和你,果然亲厚非常呢。”傅远眯缝着狭长的眼睛,苍白的脸颊被怒气染红。突然,他低头笑起来:“难道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娘娘和侍卫地关系吗?”他陷入回忆,易阑珊的桃色新闻并不是什么秘密。过去曾在胤都传得沸沸扬扬,后来不了了之。可是。有了上一次的谣言打底,再传一次谣言,并不难吧?傅远在心里衡量着事情地难度,一时间竟想得入神。
有军士来请傅远:“元帅,左将军请你过去。”
傅远站起来随口问道:“太后现在人在何处?”
“翟大人受伤不轻。军医再给他包扎。”
“太后在一旁看着是吧?”不等军士说完,傅远便问道。
“是的。娘娘很关心翟大人地伤势。“不管怎么说,翟钦都是为她负伤的啊。”
军医解下翟钦随手缠好的伤口,仔细审视了一番:“翟大人的底子好,这点儿伤算不得什么大事,调养些日子便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易阑珊关心地问。
“最近一个月里绝对不能动武。”
“开什么玩笑?”翟钦看他:不能动武,如何保护娘娘?”
“月鹿关里应该还算安全。”军医一边给翟钦上药,一边劝道。
“几天前我或许会这样以为。”翟钦的语气里充满嘲讽:“今天却是不敢这样想了。”
“包扎好了便退下去吧。”易阑珊神色淡淡地道。
等到军医离开,易阑珊压低声音道:“我觉得…翟钦点头:“我也有这样地怀疑。”
“我话还没说完呢。”
“娘娘是想说大哥……”
易阑珊摇头:“不是。”
“不是?”翟钦十分吃惊。
“初看。他的嫌疑最大。然而,仔细一想便知道,绝对不是他。”
“为什么?”
“我若死了。他也得给我陪葬。傅远要的是权力,可不是死亡。他再疯狂也不会自掘坟墓。”
“那……”
“一时半刻之间。我也没什么头绪。”易阑珊含混地说。翟钦却看得出,她心中有一个怀疑之人。
“娘娘自拿主意便好了。”
“怎么。不打算追问?”
“安全第一嘛。”翟钦笑着回答:“不知道的事情,总是越多越好。”
易阑珊也的确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因为,她怀疑的人,是袁宏。袁宏是她精心设计方才调回京中的一颗棋子,她自认和袁宏相知多年,互相都掌握对方不少秘密,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也了解他地才能、志向,可以把他控制于掌
然而,当袁宏的势力渐渐坐大,她又忍不住担忧:这个人,果真比傅远更靠得住吗?
傅远也察觉了她心中的疑虑,才会在她面前出言挑拨。
易阑珊知道这是挑拨,然而,怀疑这种东西,既然萌芽,便能自行越长越大,更何况有人精心照看。她是真地对袁宏起疑了。
易阑珊叹息一声,定定地看着翟钦:“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会离开月鹿关,你也好好在月鹿关养伤。毕竟……”她神色一黯:“最后,我能相信地人,也只有你了。你便当是为我照顾自己吧。”
翟钦心中一凛:“自然。”
见自己故作哀伤地话语起到了作用,易阑珊也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翟钦都是十分在意她的安危,以这种方式约束他,是最合适不过地。
这些话传到立于窗外的傅远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来得不早不晚,恰好听到了最后两句。什么只能信你什么为我照顾自己,听得傅远心中万念俱灰。
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吧?
不。傅远缓缓摇头:有了那一夜,你对我,至少是恨……
翟钦看着傅远映在窗上的影子,心里很纳闷:娘娘分明看见了大哥,为何还要说些暧昧不清的话?
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易阑珊一笑:“我自有分寸。你照顾好自己便可。”
影子晃一晃,傅远离开了。
听到他的足音远去,翟钦开口询问:“这是?”
易阑珊咬着嘴唇道:“让他痛苦一下下,与大局无碍。”…”娘娘和大哥之间,绝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个很可怕的答案跳进翟钦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