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能只听你们俩说,薇草,去把淮娘叫来。”
片刻后,薇草把淮娘领了进来。贝螺一眼瞧过去,只见那淮娘的右脸颊肿得甚是厉害,便问道:“这是谁给打的?”
胡李两个妇人都瘪瘪嘴,把脸转一边去了。素珠开口道:“不就是那些喜欢多管闲事儿的?刚才上去就甩了淮娘一个耳光,还嚷嚷着让淮娘滚!我倒是听了件新鲜事儿了,这大首领院子什么时候改姓胡了!”
胡娘脸一窘,立马回嚷道:“我那是替凌姬夫人抱不平呢!怎么?还打错了?像她那种心思不正的,别说打了,丢到塘子里淹死都绰绰有余!”
淮娘颇为无奈地看着胡娘道:“两位大姐,你们何至于此?”
“要不是你心眼坏,狐媚伎俩多,我们俩何必管那么多闲事儿?”李娘指着淮娘骂道,“我们是替夫人出气儿,替夫人守着添儿呢!你想拿添儿当自己儿子,想得美!”
“淮娘,”贝螺问淮娘道,“你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
淮娘并不隐瞒道:“我的确这样说过……”
“哟!可算还有点良心,自己肯认了!”李娘冲淮娘翻了个白眼道。
“不过,我只是因为瞧着添儿那脸盘子长得有些像我过世的相公,所以就想,倘若我能生下个儿子,大约也就是添儿这样子,所以才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我怎么敢拿添儿当自己的儿子,我这辈子是没福气再生了,早断了做娘的心思了。”淮娘面带忧伤道。
“不就是因为你生不了所以才起心的吗?你少找那些借口了,你那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
“李娘,照你这么说,我就不是人了?”贝螺瞟着她问了一句。
她慌忙辩解道:“奴婢怎么敢这么说呢?只是……”
“我倒真没看出来淮娘有那夺子阴谋,我就看见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添儿了,添儿胖了,她却瘦了,你们俩那双眼睛是一点都瞧不出来吗?”贝螺打断了李娘的话道。
李娘忙辩解道:“贝螺夫人,她会带孩子我们认,可她背地里捣鼓着想把添儿占为己有,这事儿就过分了吧?都知道添儿是凌姬夫人难产生下来的,得来不容易,要夫人舍了添儿那等于是割肉啊!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看不过眼这才出来说一两句公道话的呀!”
“两位大姐,”淮娘连连摇头,委屈道,“我何时想着要霸占添儿为己有了?莫不是为了那么一点小事你们就要陷害我至此吧?”
“什么小事?”贝螺问道。
“奴婢本不想提的,可奴婢万万没想到她们两位竟存心地要陷害我。奴婢自接手了添儿才知道,原来做这首领家的养娘是有许多好处的。譬如说,添衣裳置尿片的时候可以多领布,给添儿玩的小玩意儿也能顺手抹两件……”
“哎!”李娘和胡娘异口同声地叫唤了起来,“你少胡说八道啊!”
“那忍冬来说!”
贝螺说的忍冬,是之前派去一块儿照料添儿的那个小使女。那忍冬上前一步道:“淮娘说的确有其事,何止是布头小玩意儿,就是给奶娘炖汤熬粥的好料,她们也会扣下些东西。她们私底下也会拉奴婢和淮娘一块儿干这档子事儿,不过奴婢和淮娘都没答应,有一回,因为添儿的手摇皮鼓她们跟淮娘争执了几句,估计就这么惹着她们了。”
“什么手摇皮鼓?”
“添儿有好些手摇皮鼓呢,不过有一个上面缀了红珊瑚和绿松石的,特别好看。那天淮娘找不见那个手摇皮鼓了,就问了她们两句,她们俩便说那皮鼓坏了给扔了。淮娘不信,李娘就骂淮娘:‘不过就是个皮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回头禀了凌姬夫人,再添置几个就是了!就没见过你这样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以为自己是谁呢!’。”
“那小皮鼓我记得,是花尘那边送来的,挺小巧精致的一个小玩意儿。然后呢?”
“然后淮娘就说,添儿屋子里的东西劝她们最好别拿,万一被发现了她们准吃不了兜着走,可李娘说:‘别说拿那么难听,都是些添儿玩腻了不要的东西,没地方堆了,往常在凌姬夫人那边,夫人还会赏给我们孙子玩呢!你要不信,问问夫人去!你也就是一个养娘,夫人都不管,你管那么宽干什么!你想当夫人啊?有那命吗你?’。”
“素珠,”贝螺喝了一口阿越递过来的温水问道,“往常凌娘真是这样做的?”
素珠白了李胡两人一眼道:“我倒是没听说夫人经常拿添儿东西赏给她们孙子玩!倒是她们脸厚,总跟夫人讨这个要那个,夫人心地好,一点点东西从来不跟她们计较,却把她们惯出毛病来了!如今去了淮娘手底下,讨不着好处了就自己伸手拿,这毛病公主你可得好好治治,不然这院子里就真没规矩了!”
李胡两人脸色大变,齐齐朝忍冬嚷道:“小丫头,你可别胡说啊!我们什么时候自己拿东西了?你是不是给人收买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买下淮娘
忍冬道:“去搜搜你们两位大娘的屋子不就知道了?我记得前天还不见了一个玉扣,指不定又是你们拿去了!”
一听搜屋子,两人脸色更难看了。贝螺瞧出些端倪,当下吩咐阿越和素珠带了两个使女去搜。没过多久,她们便捧着两包东西回来了。
阿越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向贝螺禀报道:“这不搜不知道,一搜可真吓人一跳!公主您瞧瞧,这些都是从她们俩的衣箱里搜出来的,零零碎碎的一些小玩意儿,都是别人送给添儿添岁添福的。这可好,倒成了给她们添福的了!公主,这家里出贼了,您得好好管管才是!”
这下,那俩妇人慌神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声求饶了起来。贝螺摁着心口,小小地翻了一下下酸道:“你们可真会挑时候呢!知道我最近身子不适,又得忙獒年节的事情,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不是不是!”李娘哭丧着脸,连连摆手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就是想着添儿的小玩意儿太多,顺手拿点回头再禀报凌姬夫人,她也不会怪我们的。”
“顺手拿点?”贝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这叫顺手牵羊吧!顺手牵羊也是偷,你们以为赖得过去吗?”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李胡二人连连伏地哀嚎道。
“原本你们拿了这些东西,我是可以轻饶的,不过就是些东西罢了,赶了你们出去也就是了。不过,你们那心眼实在是太毒了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居然跑来凌娘跟前胡说八道,你们不知道她最近有些忧郁伤神吗?还跑来编瞎话刺激她,存心是想谋害主母呢!”
“不敢!不敢!奴婢们哪儿敢啊!”两人大小声地叫唤着。
“还诋毁淮娘,说淮娘心思不正,我看最不正的应该是你们了!眼看着添儿身子骨强健起来了,带孩子这活比从前轻松百倍了,你们就想杀鸡取卵,赶走淮娘,自己得赏是不是?”
“没有!没有!”胡娘忙摆手道,“淮娘那事儿都是听她婆婆说的!她婆婆说,她原本就是有些*性子,狐媚招数,所以我们就信以为真了,以为她真的是想霸占添儿做大首领的女人呢!”
贝螺蔑笑道:“又是淮娘的婆婆?前阵子她跑安大娘跟前去说淮娘不会养孩子,她最小那个闺女才会养孩子,安大娘没理她,没想到她又跑到你们跟前来搬弄是非了。你们俩说说,她那最小的闺女会养孩子吗?”
“那……那丫头就会玩,哪里会养孩子了?”李娘小声回道。
“对啊,不但她不会养孩子,我看你们俩的心思也不在养孩子上。今日这事儿若不罚你们,别人会以为大首领院子没规矩了,就你们这身板子,挨个十来下也是不成问题的。来人……”
“夫人饶命啊!夫人饶命啊!”两人一听要打,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儿,又拜首又磕头地嚷了起来。可不管她们怎么嚷,这罚是跑不掉了的。
阿越去叫了两个男族人来,将二人拖到院子去,每人罚了十棍子,打得她们呼天号地,惹来无数人围观。罚她们时,贝螺又吩咐人去将淮娘的婆婆叫来了。
那老妇人一进院门瞧见胡李二人的惨样儿顿时吓得不轻,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毕恭毕敬地站在贝螺跟前,哈腰问道:“夫人,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阿越,把东西给她。”贝螺吩咐道。
“东西?什么东西?”她疑惑道。
阿越让使女将两大篮子东西送到了她面前,说道:“这是给你的,算做淮娘的身价,打今天起,淮娘便给我家公主买下了,不再是你家的人,听明白了吗?”
“这……”
“还嫌不够?”贝螺瞄了她一眼问道。
“不是不是!奴婢绝对没有嫌不够的意思,只是……”她拿眼瞄了瞄淮娘,略略不甘道,“只是我们婆媳相处了这几年,有些不舍罢了……其实夫人您不必花这些东西买她,就留她在这儿伺候就行了,这也是我们家该孝敬大首领的。”
“还算清楚得好,你就说吧,卖还是不卖?”贝螺也不想跟这贪心不足的老婆子废话了。
那老婆子悄悄转过眼,往淮娘身上狠狠地剜了一眼,好像在埋怨她有了好门第就忘本儿似的。阿越在旁边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卖不卖一句话,你去盯着淮娘看什么?她男人已经死了,身边也没儿女,你留着她在家也没用,倒不如打发了,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吧!”
那婆子只好收回目光,很不甘心地点了点头道:“行……没说不行呢……”
“那就拿了东西回去吧!”贝螺挥挥手道,“打今天起,淮娘就跟你们家没任何牵扯了。还有,我听你在寨子里猛夸你小女儿会养孩子是吧?正好翠鸣谷那边有两个茶妇生产了,忙不过来,不如我就派了你那会养孩子的小女儿过去照料,如何?”
“嗳哟!夫人您真是抬举她了,她可担不起这重活儿啊……”
“既然知道担不起,嘴巴里头就别嚼那么多空话,好好把你那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