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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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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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哥儿想了会子点头应下了,沣哥儿凑到他耳朵边儿:“夜里咱们开了窗子,外头有萤火虫看。”他听说捉得萤火虫,翅膀上面的萤粉是能做颜料用的,画出画来夜里都能发光,原就有人拿这个骗人,说是观音像夜间发光显灵,引得众人去拜。
    他读得许多杂文,便把这些拿出来给官哥儿说,明沅并不拘了他必得读圣贤书,沣哥儿得了闲就看这些,一肚子的古怪话,官哥儿心里记着姐姐,却也露出笑意来。
    明沅又是吩咐水又是吩咐冰,不许开窗着了凉,再叫凉床上铺上薄毯子,让小厮丫头值夜,等掌起灯来,这才回小香洲去。
    明洛早就走了,明湘也回了屋,夜里风一大还是些凉意,采苓送了披风来,一路往回走一路啐道:“她还当如今是原来那般呢,给了她脸了,若是采薇姐姐在,看不啐到她脸上去!”
    “走了一个爆炭,你倒又烧起火性子来了,同她计较什么,总有太太收拾她呢。”采菽心里也不衬意,明沅早不比原来,下头人见着哪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偏她倒摆起谱来,使这些绊子有甚用,难道还能回来当大丫头不成。
    琼珠人虽回来了,日子却不好过,差事叫卷碧顶了,前头又还有一个喜姑姑,万般没有她伸手的地方,再想出头哪有这么容易,连着纪氏也不似原来那样看重她。
    卷碧也跟妹妹提过两句,只姐妹两个都不是惹事的人,这才有此一说,明沅听见了笑看她们一眼:“这事儿罢了,可不许再提,往后有事也别叫柳芽儿再往前边凑,太太心里不好受,别拿这个去烦着她。”若是平时明沅也不会受了,既是这当口能忍便忍了。
    采菽应一声是,采苓却扁了嘴儿:“还当自个儿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呢,竟想着磨搓起姑娘来了。”也知道纪氏回来确不能惹了眼去,三姑娘可是纪氏的眼睛珠子,这番吃了这么大的苦头,纪氏正是烦心的时候,再拿这事儿去烦纪氏,定没好果子吃。
    纪氏正抱了明潼,她不哭,纪氏心里就越发的苦,若能淌出泪来心里头还能舒服些,她这么不哭不嚷,纪氏只觉得心一抽抽的疼,摸了女儿的鬓发,她才刚出了那许多汗,到现在还是半湿的,纪氏拿袖子给她擦了,一面哄她:“养好了身子,总还有下一胎,万不能堵气,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这话说出来,纪氏比谁都更辛酸,可又有什么法子,这会儿他心里愧疚,还能占着理儿得着好处,若真闹起来,把那点子愧疚都折腾没了。
    两个闹翻了,男人能往外头去,女人又能怎办,他还能旁的孩子,明潼可不遭罪。有了儿子便再不看丈夫一眼又如何,可如今落了胎,这时候拧了性子闹翻,往后苦的还是她自个儿。
    明潼心里自然明白这番道理,她睁着眼儿不说不动,却是觉得郑家荒唐至极,为着躲开虎口落入狼窝也就罢了,可这哪里是狼窝,这一家子全是烂心烂肺的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吸得口气儿,只觉得脸上一凉,原是纪氏见着女儿醒了再忍不得,眼泪滴到她脸上,明潼伸手替纪氏拭了泪:“娘,我自个儿挑的,这苦我吃得下。”
    纪氏不听便罢了,一听这话抬手捂住眼睛痛哭,纪氏这般模样,明潼只见过一回,上辈子她出宫的那一日,纪氏接了她,就是这么哭的。
    纪氏咬紧了牙关不让哭声漏出去,此时心头除了郑家叫她嚼烂了骂一回,还有一个颜连章,若不是他叫鬼迷了心窍,母女两个哪里会出此下策。
    女儿若是哭她得劝,如今见着她心里这样明白,却越发难受,明潼见着母亲哭个不住,知道再劝她她心里还是痛,痛在她的身上,却伤在纪氏的心里,勾起嘴角一笑,声调都是软的:“娘,我饿了。”
    一句话说的纪氏三魂六魄归位,把泪收了,抚了她的头:“有吃的,炖了鸡汤,给你下碗面吃,还有熬好的胭脂粥,搁了枣子的,若想酪,也有糖酪。”
    明潼半靠着吃了半碗粥,她哪里咽得下去,可怕纪氏伤心却还是把一碗都吃尽了,纪氏舀了汤来,她捡了两块鸡肉吃了,人身上一暖,脸上就看着有了血色,指尖去了些凉意,她先是吸一口气,跟着又叹出来:“娘,我想给他纳个妾。”
    纪氏一听就明白过来,她身子必得将养,郑衍心里再愧疚,身子也是熬不住的,于其他自个儿找一个,不如明潼给他一个,教过规矩知道忠心更好。
    纪氏替她把被子掖一掖,脚上更是包的严,扶她躺下去:“这事儿你不必操心,我知道了。”定得寻个稳妥的,不能在明潼前面生下孩子来。
    
    ☆、第241章 夏至三鲜
    
    纪氏在郑家住了五日方才回来,她实是放心不下的,还想接了女儿回家来休养,做完了小月子,再回郑家去,生怕郑家这些人怠慢了她。
    可不说郑夫人,连明潼自个儿也不肯,她握了纪氏手安抚她:“娘回去罢,我既醒了,哪里还由得人摆布了去。”
    “我哪里是怕人摆布你,我的女儿也没有这样弱的,慢待了你她们且还不敢,可你那婆婆嘴上不说,心里怎么想我再清楚不过。”纪氏叹一口气儿,看她躺在床上出得一身薄汗,拿了干毛巾替她擦拭:“那是她的儿子,千错万错也不是儿子的错,怪的还是你,娘一走,她说得难听话,你又要怎么受得住。”
    这么些天了,郑衍一回面都不敢露,就怕叫纪氏捉着了问罪,害怕比担心更多些,明潼躺在床上,他连看都不来看一回,这样的人便是一片心全扑在他身上也没有回报,遇着事了,只会把身边人推出去当挡箭牌。
    道理都是明白的,可进了人家的门,便万事由不得自身了,明潼原来便不是那等一心扑在男子身上的女人,指望着男人的宠爱过日子,还不如要了她的命,这种日子她过过了,这辈子绝不再过。
    “我受得住,娘不必替我忧心,我不怕。”屋子里头熏了几天香,窗上罩着厚纱,夏日里既怕她闷又怕她吹了风着凉,摆得一盆冰,叫丫头轮流打扇子送凉风过来,不是亲娘哪里会想的这么周到,明潼仰了脸儿一笑:“娘放心罢,我不会跟他起争执的。”
    可也不能轻易饶过了他去,那个叫狗咬了的小丫头,挨了两天还是死了,一条腿肿涨得全是黄水,郑夫人把这事儿瞒了下去,明潼却悄悄叫小篆去探听了消息,若不是她在前头打伞挡得一记,那狗儿扑上来咬的就是她了。
    若不送走了纪氏,她后头那些手段且使不出来,纪氏看她这是缓了过来,脸色一日比一日好了,脸上有了血色,说起话来也不似原来虚弱,人虽然还憔悴,那双眼睛却灼灼生光,知道她必忍不下去,劝告一句:“事缓则圆,别露了形迹出来。”
    掉了的这个孩儿,不说郑夫人不可惜,连郑衍也并不十分伤心,明潼知道孩子要生下来看着长大了才知道心疼,可心底还是由不住的齿冷,叫她受得这番痛楚,也得报还在郑衍身上才是,什么郑夫人且还得排在后头。
    纪氏一走,郑衍没来,郑辰却来了,她站在罩门外头拿脚直蹭青砖地:“嫂子,你好些没有。”
    明潼见着她,眼睛一眨眼泪就下来了,郑辰更是无措,她早就想来了,可郑夫人不许,等纪氏走了,她这才过来,往前一凑摸出帕子来给她擦泪,明潼握了她的手:“你告诉我,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儿?”
    自然是女孩儿,郑辰想着郑夫人的口气,那是她的亲娘,可她也忍不住心里头害怕,明潼看她这样拿袖子掩住脸:“我原想着,母亲待我这样好,能生下个一子半女来,也算报偿了她,哪知道,竟这么没有缘份。”
    花园里头的事儿,郑辰并不曾亲眼看见,可她听下边人说了,原来跟郑夫人一道等在房外头的,可她是个未嫁的姑娘,见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头端,腿都软了,叫丫头扶了回去,等她再想来看,纪氏又来了。
    纪氏来了就没走,郑夫人倒是日日过来看两回的,可却拘了郑辰不许她来,明潼待她一向好,她心里过意不去,天天都问,等纪氏一走,她可不就来了。
    明潼拉了她这番哭,她便恨恨碎得一口,嘴里骂了郑衍,明潼却还替他说话:“他哪里知道那畜牲这样凶暴,他的孩儿他难道不疼。”说得这一句,实再说不出来,便道:“那个丫头,还请妹妹替我去看一看,若不是她在前头,说不得咬着的就是我了。”
    郑辰果然依言去问了,知道那丫头死了,捂着胸口干呕,回来告诉了明潼,明潼又是淌泪,小篆苦劝:“这是作小月子呢,比作月子还得更精心些,把眼睛哭坏了怎办。”
    明潼叫小篆拿出钱来,给了郑辰,让她把这钱补给这家子,再叫人超度一回:“总是作了孽的,可别叫你哥哥担了才好。”
    狗是他牵进来的,可不得由他担着恶果,郑辰肚里哪里藏得住话,立时告诉了郑夫人,郑夫人也跟着一惊,白白天没了条人命,她也给了银子发送的,这会儿想到是儿子作下来事儿,赶紧叫人念经烧纸。
    出了这样大的事,郑侯爷那里怎么瞒得住,他先只当是明潼摔着了才落的胎,等府里传起这流言来,才知道竟是儿子玩狗惹下的祸事,气的把儿子拿到跟前,拿皮鞭子抽得几下。
    郑衍从小长到大,甚个时候挨过打,滚在地上哀叫,还没叫上两声,郑夫人就来了,年纪越大她越不怕丈夫,指了他就骂起来,这个年纪了也不怕他再折腾个儿子了来,一面肉疼一面去拦丈夫的鞭子,口里还直埋怨:“便是作个样子,也不能真打。”
    把郑侯爷气的说不出话来,扔了鞭子就往外头去,大夏天衣裳薄,这么几鞭子就见起了鞭痕,皮上一道道的红印子,郑夫人一叠声催大夫,上药看诊,连明潼那里都淡了几日。
    明潼这头只作不知,郑辰却原原本本把她的话全告诉了郑衍,郑衍人趴在床上,听得她这几句恨不能立时起来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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