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当中,幕雪芸似乎还从他眸中看到了丝丝的不悦。
“爹,你怎么来了?”幕雪芸挺着个大肚子,迈起缓慢的脚步朝幕过这边走来,轻声询问道。
幕过一双不满的眼神扫过跟在幕雪芸身后的赛拿,气得哼了哼几声,不悦说道,“芸儿,你这里的下人太不懂事了,我来你家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过来开门,害得我这么大年纪要在你家门口等这么久。”
幕雪芸看了一眼赛拿这边,赶忙跟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的幕过解释,“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赛大爷他不知道你来了,要不然,他一定会先把你请进来,然后再跑进来通知我的。”
幕过瞪了一眼一脸平静的赛拿,用力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幕雪芸指挥道,“咱们进去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累散了,我先不坐了,你让人给我烧点水,我要洗个澡先。”率先走进去的幕过头也没回,宛然好像把这里当成是他自己的幕府一般,开始要三要四的。
跟在他身后的幕雪芸听到他这些要求,心中闪过不悦,暗暗咬了咬牙,不过一想到这个人是她本身的亲爹,最后,她只能把这口不服咽进肚里,应了一声好,转身让跟上来的赛拿去厨房那边的人烧一锅水。
闻讯从厨房赶过来的吴妈妈得知今天家里来了幕府老爷,赶紧跑到幕雪芸跟前确定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小姐,我听人说家里来了幕府老爷,这事是真的吗?”
实在是这些年来这位幕老爷太不是东西了,吴妈妈是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位幕老爷,现在一听到他来了,从心头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幕老爷是不是来这里找她家小姐麻烦的。
幕雪芸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吴妈妈,赶紧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下,然后让她坐下来呼吸平顺了之后,才开口跟吴妈妈解释,“吴妈妈,你别担心,这里是萧家,就算我爹来了,他也不能在这个地方翻出一层浪,咱们家还有老爷呢。”
吴妈妈一听幕雪芸这个安慰,心里这才想明白她自己太过担心了,她们现在已经比以前好了,现在她家小姐有了敬王,要是幕老爷想来欺负她家小姐,吴妈妈相信,第一个不肯答应的就是敬王爷,想到这里,吴妈妈整颗提着的心才松下不少来。
半个时辰后,去澡堂里洗完澡的幕过穿着一身蓝色锦衣走进萧家大厅,进来之后,幕过不用幕雪芸招呼,自己就坐在了萧天风平时坐的那张主座位上,径自倒了一杯茶喝起来,喝了一口之后,才想起来问幕雪芸,“芸儿,敬王爷呢,他在家吗?爹这次过来就是来找他的。”
幕雪芸低着头,嘴角闪过一抹嘲笑,语气听起来有点尊敬,“爹,王爷他还没有回来呢,爹要是有什么事情要找王爷,可以先跟女儿说,女儿可以把爹的话带给王爷。”
“这怎么行,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够替男人传话,太没有规距了,芸儿,咱们父女这两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了?”幕过大声斥喝道,望着幕雪芸的眼神里,充满着浓浓的失望。
幕雪芸听到他这句话,嘴角一勾,她真想开口跟幕过说,他这个当爹的有多懂她这个女儿,到现在,他这个当爹的可能都不知道她这个做女儿早就换了另一个灵魂了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萧天风不满的声音,“幕相好大的口气,居然敢教训本王的王妃。”话一落,只见萧天风一身紫衣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就像是被披上了一层霜似的。
幕过没想到萧天风会在他教训幕雪芸时出现,吓了他一跳,毕竟在这个古代,即便他们两个是父女的关系,但是此时,幕雪芸是王妃,是主,而他这个父亲的只是一个做奴才的,在主仆跟父女之间,先讲究的是主仆这个情份,其次才是父女这个关系。
“王爷吉祥。”幕过见萧天风朝自己走过来,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额头流着冷汗,一脸恭敬的弯腰,朝萧天风弯腰向前作了一个揖。
萧天风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他是有意呢还是无意,在经过幕过身边时,突然用手臂撞了下幕过身子,然后一甩衣袖,面无表情,用力坐在幕过让出的座位上,椅子都承受不住萧天风此时心底那股怒气,发出咔吱一声响。
幕过被这道声音给吓白了老脸,赶忙拿出陪笑跟萧天风解释,“王爷,刚才老臣太激动了,一时忘记了芸儿是王妃,老臣该死。”说完,幕过当着萧天风冷冰冰的脸颊面前,拼命往自己脸上扇了几下。
幕雪芸见幕过一直在抽自己巴掌,心底一点心疼都没有,反而觉着很解气,不过为了表现出她心疼这个父亲,在幕过打了自己好几巴掌之后,她才适时的拉了下萧天风衣服,提醒他惩罚够了。
“行了,幕相,这次的事情本王可以不跟你计较,不过你要时刻记住,在这里,只有主子跟奴才,没有父亲跟女儿。”萧天风抬头望了一眼朝他眨眼睛的幕雪芸,转过头,制止住一直在打自己耳光的幕过,后面还不忘提醒他主仆之分的关系。
幕过整张老脸红通通的,他活了五十六的岁数,何曾遭过这种罪,现在脸上一下子挨了打,幕过整个人显得非常狼狈,听到萧天风这句警告话,赶忙应道,“是,敬王教训的是,老臣记住了。”
幕雪芸虽然很不想幕过脸上这些伤,不过现在她这个身份是幕过的女儿,女儿见父亲挨打了,要是不去关心一下,那就显得太不孝训了,于是幕雪芸假装很生气的跟萧天风说,“王爷,你怎么能够这么对待爹呢,你看看他脸打成什么样子了,像个猪头一样。”
原本心里还有点感动的幕过突然听到幕雪芸对他的比喻,脸上的感觉瞬间僵住,嘴角硬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萧天风一双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幕雪芸,勾了勾唇瓣,在幕过看不到的角落里,小两口相视一笑。
幕雪芸扔下萧天风,一脸关心的走到幕过身边,拿出一条手帕,趁他不注意时,用力帮他擦肿了的脸颊,刚一碰,就听到幕过没忍住的吃痛声,“爹,是不是很痛啊,你等着,我去叫人拿点冰块过来帮你敷敷,王爷是真是的,怎么可以对你下这么重的惩罚呢。”
幕过摸着自己疼得火辣辣的脸,直叹自己这次真不该为了虚荣,把这个任务接下来。萧天风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脸上快速闪过的各种表情,萧天风通过幕过脸上那些表情了解到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之后,才开口问道,“岳父大人,你怎么有空从京城千里迢迢来这里?”
刚才挨了一顿打,幕过虽然听萧天风尊敬的喊了自己一声岳父大人,不过他却不敢以岳父这个身份跟萧天风谈话,头仍旧低着,一脸畏惧的回答,“王爷,老臣是奉了皇上旨令,想请王爷一家还有轩王一家回京,皇上还说了,两位王爷以前所犯的过错,他既往不咎。”
萧天风听到幕过传来的这句话,嘴角微弯,露出一抹冷笑,又来了,他这个皇兄明着不敢动自己,却三番两次的叫人来请他回京,别人得知这件事情时,只会称赞皇上看重兄弟情谊,可他知道他这位皇兄真正主意打着是什么。
“岳父大人,麻烦你回去跟皇兄说一声,就算我萧天风喜欢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至于京城里的那些荣华富贵,我萧天风以后不会正眼瞧一下,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人不犯我,我可以跟他和平相处,但是人若要犯我,我萧天风就算是与天斗,与地斗,定当奉陪到底。”
幕过听到萧天风这句决绝的话,心里一惊,他怎么听着这句话有点谋逆造反的感觉,这时,一股凉意立即从他脚底上涌上他全身,他敢肯定,他要是把这句话传给远在京城的皇帝听,他这条老命可能会当场被夺掉,想到这个下场,幕过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皇帝来这里的差事。
“那是,那是,王爷放心,这句话,我,我一定会把它带给皇上的。”幕过低着头,偷偷拿衣角擦了擦额头上流出来的冷汗,结结巴巴回答道。
萧天风睨了一眼低头猛擦汗的幕过,一脸严肃,继续说道,“岳父大人千里迢迢到来,就在这里休息几天,等休息好了再回京城。”
就这样,因为萧天风一句话,幕过开始在萧家住了下来,在接下来的萧家日子里,幕过无所事事,每次想找女儿幕雪芸,可当他到了房门口,又原路返了回来,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幕雪芸谈。在幕府,幕过就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这辈子娶了几个女人,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进驻到他心里,在他眼中,女人跟女儿都是用来稳固他官运的棋子。
“夫人,老太爷这几天经常在房外徘徊,奴婢有点担心老太爷会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风玲拿着一本帐本过来向幕雪芸请教,这些日子,她跟紫月都在学管理帐本,现在,她们两个已经开始帮幕雪芸管理瑜珈馆子和家里的帐本了。
请教完问题之后,风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张嘴把自己这几天看到的事情跟幕雪芸讲出来。幕雪芸嘴角一弯,笑道,“我这个爹不是个做极恶坏事的主,他就算是打什么坏主意,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倒是你跟紫月,这段日子学的怎么样了,安排给你们的工作,让你们还吃得消吧。”
“夫人,奴婢跟紫月不会辜负夫人一番的栽培。”风玲一脸感激的向幕雪芸弯了弯腰,以前她还没有跟幕雪芸的时候,以为像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被主子安排给一个奴才,然后安安份份做婢女该做的活,这辈子就这样子过了。
可是现在,她不仅嫁给了跟在王爷身边的侍卫,虽然也是个奴才,不过侍卫的身份却比奴才要高很多,以后侍卫要是立了功,可以封官,到那时,他们夫妻俩生的孩子就不再是奴才这个身份了。
“你们好好干,等你们有了自己孩子,我会向王爷说一下,脱了你们的奴籍,这样你们以后就不再是奴才身份了。”幕雪芸仔细盯着风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