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朝阳将少女们都领到一边,向晚一个个开始盘问起来。
因为同是女子,倒是很容易打开这些少女的嘴,很快,便问得差不多了。
向晚的目光在剩下几人身上掠过,落在一个清秀的米分衫少女身上时,那少女急忙避开她的视线,眸光分明有些闪躲。
向晚不动声色继续问,最终落到那少女身上时,那少女不待她询问已经回答道,“……我昨晚早早便睡了,亥时到子时之间更是早已睡着了。”
向晚微微一笑,细看那姑娘,发觉她不止生得清秀,皮肤也极其白希,算是这群少女中比较出众的,“我还没问呢,你就急着回答了,这样吧,我换一个问题吧。”
向晚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在围观的村民中细细扫过一圈儿。
眼下大伙儿的视线都停在她这边,见她看过来,一众村民显然是有些好奇纷纷打量,向晚的目光在人群中停了许久,收回目光时忽然就伸出手来握住了那少女一直笼在袖中的手指。
那少女浑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挣脱,但向晚用了十足的力气,她又不敢挣脱得太明显,最终只能任由她握着,眸光闪躲。
“我知道人非你所杀。”向晚收回手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少女倏尔抬起头来看向她,眼中忽然泛红起来,却又闪过慌乱之色,低下头去。
向晚心中一叹,看了她片刻之后,继续去询问剩下的少女去了。
其实她压根不用询问,但是……
问完少女之后,众人只见得她走开到张承英面前说了什么,张承英随即点了点头,然后朝阳便领了刚刚那名米分衣少女去了木屋中。
见自己单独被请到木屋里,少女身上慌张,一双手捉着自己的衣袖,已经是紧张得不行,向晚看着她苍白的脸,缓缓开口道,“虽然杀人偿命,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如果你坦白交代,我会在张大人面前为你求情。”
那少女闻言,慌忙抬起头来,却在触到向晚的目光之后又急忙摇头,眼泪此刻已经掉了下来,“……我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
“小柔是吧?我知道人非你所杀,但是你却有参与抛尸,这个应该是你昨晚穿的衣服上布料没错吧?”
向晚拿出那块淡蓝色布料,小柔见了,面色一白,吓得猛然间跪在了地上,面如死灰,“我不是有意的,大人!是他……是二狗子欺侮我在先……大人,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没有想要杀他……我没有……”
小柔说到这里,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向晚轻叹一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缓缓伸出手来挑开她的衣襟。
意识到向晚在看什么,小柔慌忙身子后退,双手死死抓紧自己的衣襟,同时崩溃大哭,“是他……是他欺侮了我,我才……”
她哭得撕心裂肺,向晚看了她片刻,终究是轻叹道,“他欺侮你在先,你本可以将这件事情上报官府还你自己一个公道,又何必……”
小柔听到这里,连连摇头,只是一个劲的哭。
向晚看着她许久,心中终究是生出别样的思绪来。
在现代,尚且有女子对这样的事情羞于启齿,更何况古代这样一个对桢洁十分看重的朝代,尤其小柔还是未出阁少女,发生被人夺了清白的事情,她只有将苦果往自己心里咽,这也是身为古代女人的悲哀。
“你的心上人是刚刚人群里那个穿着青色布衣,腰上系了一个鸳鸯荷包的少年吧?”
小柔猛然间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痕,见向晚的目光十分有深意的落在她脸上,她猛然间就明白了什么,一下子上前抱住向晚的裙角哭道,“大人,都是我干的,人是我杀的,跟他无关!跟他无关啊……”
向晚看了她片刻道,“纵然你们是无辜的,但律法就是律法,无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了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向晚说完之后便拂开她的手指,转身走了出去。
小柔跪坐在地上眼看着她离开,已经是面如死灰。
离开木屋来到张承英面前,向晚淡淡道,“张大人,可以带人回去了。”
随后,她便说了两个名字,然后简单汇报了一遍自己所得已经小柔的供诉,张承英恍然大悟立刻吩咐人拿人,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京兆府衙。
案件发现到破获不过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速度之快堪称张承英上任以来的第一件。
公堂之上秘而不宣的审理方式,那小柔和她的情郎俱都交代清楚事情始末,张承英找来向晚,细细追问她道,“不知向姑娘是如何判定出案犯竟是那一对小情侣的?”
向晚挑了挑眉梢道,“那二狗子是被人砸伤了头然后丢进水库中的,那么深的致命伤不可能没有血流出,若是有人在水库抛尸,水库四周势必会有蛛丝马迹,可是我们的人勘查过了,水库周围很干净,根本就没有半点血迹和痕迹,所以我便判定,凶手并非人从水库四周抛入水中,所以,我便留意到与水库相连的后山。”
“我观察过后山与水库的坡度,如果将人从山上推下,恰好坠入水中,是完全有可能的。果不其然,我们在后山发现了脚印和抛尸地点,以及凶手身上的布料。”
“至于为何判定是两个人,是因为死者的体型。”
向晚这么一提醒一旁的朝阳也明白过来,“二狗子身强体壮,那些个村民还真没几个人比得过他。”
向晚点了点头,“不错,所以很有可能是两个人!”
“而二狗子老婆说了,二狗子离家的时候说要找女人。”
“山上除了一块布料之外并没有提示凶手是何人,就算能看出是女人穿的衣服,你为何就肯定是未出嫁少女?说不定是妇人呢?”显然,朝阳虽然对她的速度不得不佩服,却依旧有质疑,至少,他就看不出来那布料有什么特别之处。
向晚自信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
“我观察过那些村民的衣着,但凡出嫁的妇人都不会穿这种浅色衣衫,而且材质也不会这么好,那块布料的蓝色中带了一点水光,分明是棉质布料中加了别样成分。”
“这样简单中却又带点与众不同,恰如未出阁少女一般,低调却又不能默默无闻,毕竟未出阁的少女是最注重自己的形象的,所以根据这点巧妙的布料处理,我猜测绝对是少女,而当村子里的少女都被带出的时候,我便发觉我的猜测没有错。”
“我观察过小柔今天的那身米分色衣衫,虽然颜色不同,但凑巧的是布料处理方面完全相同,同样是简洁的米分色却又带了水光,低调而不失特点,而且小柔在我看她时神色一直不自然,我摸过她的手,发觉她掌心有伤,所以那时,我便肯定这件案子一定与她有关了。”
“而至于小柔的情郎,我当时盘问少女时便发觉有道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不同于其他人的好奇,那道目光分明有些锐利,因为是带了紧张情绪的!”
说起目光的情绪化,这还是向晚在现代时训练出的敏锐感官,身在法医行业多年,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官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众本能,所以即便换了一具身体,感觉依旧没有变。
对于她的道道分析,张承英不由得佩服道,“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在向姑娘眼里,却多出了这么多的线索,令本官佩服!”
朝阳站在一旁虽然没表现出什么欣赏的神色,但是从他神色上看,显然也是折服于向晚的分析判断能力。
“那你又是如何猜出那男子与小柔是情侣身份?”
声音来源于门口,几人回头看去才发现凤澈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衙门,而且,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向晚自信一笑道,“这个嘛,就简单多了!”
“根据二狗子媳妇供词,二狗子离家时天色已晚,你说好端端的大晚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离家在外有几个原因?同为女人,这个我是最清楚不过了,除开情郎外,还真没什么事情能有那么大吸引力让她在大晚上出门!”
凤澈似笑非笑,静待她下面的分析。
“而这个小柔很可能是出去早了,我观察过她,她长相清秀,肤色又白,若是夜晚看时,恰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二狗子当时又喝了酒,而且正在找女人,瞧见小柔必定是心猿意马,把持不住了!”
凤澈点了点头,似是对她分析的几分赞许,“所以二狗子欺侮了小柔被赶来的情郎看到,情郎怒火焚身,失手杀了醉酒的二狗子,两个少男少女慌张恐惧,便两人一起联合抛尸?”
“对啦!”向晚打了个响指,笑米米的看着凤澈道,“不愧是三王爷,脑袋瓜就是好使,人不在现场已经知道事情过程了!”
这直白的话,让现场三人都想翻白眼,一旁的朝阳忍不住嘀咕一声道,“我家王爷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比的?”
向晚掀开眼帘子斜睨了他一眼,朝阳头一瞥,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向晚冷哼一声,这才又看向张承英和凤澈道,“怎么样?今儿出师没辜负那一万两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朝阳就替凤澈肉疼,一旁的张承英显然也是对这万两黄金的聘金很是心疼,但看这破案速度的确是让人无可比拟,顿时道,“这是自然,有向姑娘在京兆府衙坐镇,必定查遍京城大小冤案,还百姓清白!”
向晚嘿嘿一笑,“那也得仰仗三王爷的光不是!”
凤澈微微一笑道,“这倒真是你自己的本事。”
他倒是少见的夸人,如今如此直白,倒是让向晚诧异了一把。想起这件案子的落寞,向晚忍不住看向张承英道,“虽然是杀人事件,但凶手同时也是受害者,张大人是否该法外施恩,轻判一些?”
张承英闻言微微思索了下道,“向姑娘放心吧,按照你说的,这件案子本官用的不公开审理,看在那两人坦诚交代事实并且意识到悔过,这件案子本官会从轻处置的。”
向晚微微一笑,也算是帮过那可怜的小柔了,故而双手叉腰十分不雅的活动了下腰肢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