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乱阵脚。”
“这办法可行。只是,陈兆先也不是傻子,老夫人被关押之处恐怕隐蔽得很,短时间内要找到,想来极为不易。”
“这个,就要借助夫人的名义了。”这话,中年文士是看着端坐在上首的黑衣男子说的。
“夫人?哪个夫人?”
“请先生明示。”
营帐中的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基口中的夫人是谁,身躯英伟高大的黑衣男子却皱了皱眉。
“夫人远在濠州,如何牵扯上了她?”
“汉王莫非忘了,夫人另一层身份。”
“什么身份?”有的是后来过来投靠黑衣军的恐怕不清楚,但先前便跟随汉王打天下的人眼睛一亮,纷纷点头。
“妙啊。夫人本就是白莲教的圣女,白莲教遍布中原各地,教中弟子什么三教九流都有。只要夫人号召,集庆城内的白莲教弟子定能够比我们更容易发现老夫人被藏身之处的蛛丝马迹。陈兆先防的是城外,对于城内的百姓,他恐怕不会太过注意。”
“汉王!”
“汉王!”
众人看向主帐中威严俊美的青年,等待他的命令。
良久,表情冷冽的青年微微勾唇,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刺骨的冷意:“可!”
他没有反对,却也不准备费尽心力的去救赵氏。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那个愚蠢的女人活着走出集庆城啊。
她已经鸠占鹊巢了他娘的位置,别想还活着回到濠州,压在他的佩瑶妹妹头上当所谓的“婆婆”。
她不配!
“就这么办吧,你们先下去准备。”挥了挥手,男人眼神冷冽。
“遵命!”
看众位银甲加身的将领已经走出营帐,男人叫住了落在最后的青年:“定远留下,我有事交代你!”
“汉王有何吩咐?”
“夫人可还好,可有受到惊吓?”前几天濠州的来信才说佩瑶妹妹又有了身孕,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张士诚进宫和州的糟心事。
男人手心一紧,瞬间捏碎了手里的瓷杯。
“汉王请放心,夫人身边的袖衣姑娘让属下告诉你,夫人无恙。”
“那便好。”
男人松了一口气,冰寒的脸稍微缓和了一点。他站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走了几圈,突然站定。
“定远,附耳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汉王妃 第五十八章 峰回路转
张定边从汉王营帐出来,匆匆带了一队自己手下的精英人马,连夜离开集庆城外,大队马蹄想着和州而去。
过了三日,在集庆守军的七上八下中,原本有撤兵趋势的黑衣军突然调转矛头,集结军队进攻集庆。
城墙上,被抓来当人质的赵氏被集庆守军推到前面,本是准备如以往一般威胁黑衣军,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不想,赵氏惊吓过度,慌乱挣扎起来,尖利的指甲不小心抓到了身后挟制她的士兵。士兵本能的护脸,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赵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脚下一滑掉下了城墙,当场摔断颈椎,血肉模糊。
交战双方谁都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都吓呆了。
场面一时静谧起来。
至正十六年五月,黑衣军第三次进宫集庆,汉王陈友谅继母卒于集庆城下。黑衣军激愤而起,攻进集庆城,陈兆先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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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殁了?”
徐佩瑶收到集庆传来的消息时,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彼时,黑衣军已经入驻集庆城。
“是的,小姐,集庆那边前来送信的人已经见过了老爷。我之前往那边过路的时候看见管家正带人下去安置。”袖衣站在自家小姐身侧,目光注视着在榻上爬来爬去很是欢快的小少爷,眼神温和带笑,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陈府老夫人殁的悲痛和心情低沉。
也是,那赵夫人跟她无亲无故的,她最多就跟着小姐见过她几面,何谈感情。站在姑爷和小姐的立场,赵夫人回不来或许更好。
先夫人对她姐妹有恩,她自是对这位气死了先夫人的继室没有好感。
徐佩瑶微微俯身,扶住爬到自己身边站起来摇摇晃晃想要走路的儿子,低低一叹:“夫人惨死在集庆城下,公公知道了想必心里极不好受。只希望,公公不会迁怒到夫君身上。”
“小姐,赵夫人之死与夫人何干?只能说,她是死在集庆的元兵手里,是意外,是她自己挣扎酿成的悲剧。这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惨剧,便是让天下人说,也不会非议到姑爷身上。陈老爷要怪,就怪赵夫人自己跑到集庆,还连累了姑爷,差点累及黑衣军被困,功败垂成。”
“集庆来的人可有给我的信?”
“这……等会儿我去问问管家,让他把人带过来。”
“嗯。”徐佩瑶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她抱过榻上裹着一层喜庆红衣的团子,把他放在自己腿上,也不管儿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自己垂下的青丝,至无限温馨耐心的拍着儿子的背。
从初为人母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带孩子颇有经验,女人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
十月怀胎到现在儿子已经会奶声奶气的喊她娘了,她终于明白了当母亲的心事何等柔软。她愿意把一切好的都用在孩子身上,愿他能平安健康长大。
想到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就不得不想到另一个身在远方让她牵挂的男人。
“也不知道夫君现在如何了。和州那边,张士诚有备而来,不是那么轻易就会退回去的。”要不是她现在怀有身子,初期孕吐厉害,她说不得会赶去和州,在夫君攻下集庆之前,尽力为黑衣军赢取时间。
“小姐就放宽心吧,我听说,姑爷稍作安顿后已经带着大队兵马,回转和州去支援将军围攻张士诚了。”袖衣还待再说,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从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压迫感。
“嗯,是吗?夫君的行踪,你倒是比我还清楚。”
女人的声音很清浅,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偏偏让人内心一阵强烈的不安。袖衣压抑着心里的惊慌,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在榻上的女人,不想对上一双清冷幽幽的眼睛。
顿时,袖衣脸色一白,额头冒出涔涔的冷汗。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艰难的微笑:“小姐恕罪,奴婢不该擅作主张,看了天一部传回来的情报。”
没有去看贴身大丫鬟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徐佩瑶低下头逗着怀里的孩子,好僧音很平静。
“袖衣,你跟着我多久了,也有快十年了吧?”
“是的,小姐,差不多快十年了。”
“十年啊!我记得当初初见你的时候,你明明比我大几岁,却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够吹跑了。你抱着罗衣,眼神无助而又绝望,死死咬着唇,背脊却挺得板直。那个时候,徐家情况也并不富裕,将将勉强养活一大家人罢了。你可知,在这样艰难的情形下,我为什么还要收留你们姐妹俩住在徐家?”
“小姐……”袖衣低下头,眼睛发红,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嘶哑。她不敢抬头看小姐的眼睛,心彷徨而又不安着。
这么多年,小姐从来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现在,为什么……
“是因为你对罗衣的姐妹情深毫不舍弃,触动了我,让我看到了你人性中最美好的品质。你重感情,也轻快细心,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小姐,对不起,不要说了,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袖衣表情痛苦,猛地跪在女人的身前。
徐佩瑶没有看她,声音冷静。
“袖衣,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最清楚不过我的性子。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是!”这个字,她回答的无比艰难。
她追随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眼里容不得背叛。便是灵鹫宫的人,一旦有了二心,执法堂的人自有手段让她们生不如死。
“说吧,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是何时被夫君收买?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吃里扒外?”尽管让自己冷静,不要动怒,免得动了胎气,但想到自己身边跟了她近十年的贴身侍女居然是别人的间谍,时时把她的一举一动暗中禀报给另一个人,别管这个人是不是她的男人,她依然气难平。
姓陈的是什么意思?收买她的侍女来监视她?
呵呵,那个男人倒是好本事……
“夫君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居然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难道,那个男人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想染指她的侍女?
仔细一看,袖衣倒也是个秀美端静的美人。这些年来保养不错,肤色白净,虽年纪大了点,却更显成熟之美。之前自己提过几次她的终身大事,她却一直避而不答,莫不是……
女人的声音很冷,袖衣的心忍不住下沉。她仓惶抬头看向小姐,却被她眼中的质疑愤怒吓得心惊肉跳。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瞒着,连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怕自己再遮遮掩掩的瞒着,让小姐对汉王生了怨怼,等那个冷酷阴鸷的男人回来,自己遭殃不说,恐还会连累罗衣被汉王迁怒。
徐佩瑶听得很仔细,没有打断她的话,直到袖衣把话说完。
“这么说来,是我那去世的婆婆交代的?”
“是,先头陈夫人对我们姐妹有恩,我们姐妹快饿死的时候给了我们饭吃,我自是感激她的。”
“你那个时候接近我,也是陈夫人的示意。?”
女人面无表情,清冷的眼看不出情绪,袖衣跪在地上。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得厉害。
“……是。”在答应陈夫人后她便知道会有真相大白的这天,为此她一直有着心理准备,也不准备狡辩。但真等到这一刻,看到平日对她们姐妹温和优雅的小姐突然变得冷漠疏离,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无动于衷,她的心忍不住揪痛起来,怎么也做不到坦然。
“陈夫人做的这一切,夫君可知情?”
“汉王并不知道。”袖衣的头低垂着,只觉再无颜面对小姐。
徐佩瑶冷哼一声。
那个男人,别管他之前知不知道陈夫人做的安排,之后他肯定是知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