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瑶,陈友谅胜了?”
“婉儿,你来了,我刚让罗衣去找你!你在路上看见撞见她没有?”
李婉儿摇了摇头,眼神急切的盯着站起身慢慢走过来的艳丽少女:“佩瑶,黑衣军胜了对不对?对不对?那天德呢,天德他……”
“别急。”走到婉儿身边,徐佩瑶从袖里拿出雪白的丝绢,轻轻为她擦了擦额头跑再来的细汗,“我二哥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佩瑶,告诉我!”因跑得急切,女子还有点气喘。
要不是她在花园散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经过的丫鬟在兴奋的讨论这事,她恐怕还不知道。
这里总归不是她的家,消息什么自然没有身为主人的佩瑶得到的及时。
徐佩瑶轻轻握住婉儿的手,带着她走到榻前坐下:“二哥对朱重八朋友一场,他要暂时留在鄱阳湖。”
“什么意思?朱重八不是已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朱重八中箭落水,但他的尸体一直没有打捞到,二哥或许还心有幻想。亦或者,朋友一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总归要好好安葬自己的好友,让他不至于魂无定所。”
“那汉王……”那汉王是什么意思?会不会因此忌恨天德?
“夫君已经班师回来了。至于二哥,他会想通的。”
“佩瑶,谢谢!”这句话,她看着眼前养尊处优一身雍容贵气的绝色佳人,说的真心实意。
“说什么谢,那也是我二哥!”徐佩瑶淡淡一笑,不再聊这个沉重的话题。
她看了看婉儿平坦的腹部,想着娘一直在自己耳边让她旁敲侧击一下的话。
“婉儿啊,你跟我二哥也成亲好几年了,这肚子还是没有消息?”二哥年纪不小了,已经快而立之年的年纪了,她娘心里可急坏了。家里大哥都好几个孩子了,二哥常年在外打仗,刀光剑影的,这万一有个好歹……
李婉儿笑容有些勉强。
她摸了摸腹部,心里苦涩。因她从小侵染毒药的缘故,身子虽说距离百毒不侵也不远了,然而对一个女人来说,于子嗣上却有些艰难。
当初未嫁人时,她何曾想到会有今日的困境。孩子,在古代这种环境,可是女人后半辈子的依靠。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可不想,晚景凄凉!
想到几次隐晦提到孩子的婆婆,李婉儿想要孩子的心更加迫切。她婆婆是个慈祥的,对她也很好,然而再怎么好,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子。
孝字压下来,又是一场风波。
“佩瑶,灵鹫宫典籍无数,你不是也精通医术,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要怎样调理才能够让我更好的怀上孩子?”
“手伸出来,我先看看。”
手指搭在婉儿的脉搏上,她细细感受了一会儿,眉头微皱。
“佩瑶,如何?”
“你爹李药王如何说?”
“我这几年跟着天德,你也知道,天德跟汉王立场不同,我不好回去看我爹!”
也就是说,还没有看过药王。
“婉儿,别急,你的身子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总归能恢复过来。你现在正年轻,还没有定性,正是恢复力最强的时候。”想了想,近来她可能会很忙,空不出太多时间,“回头我让绿芜过来,她专精医术,让她好好为你调理一段时间。只是近一两年,你最好都不要再碰毒了。”
“我明白。”
汉王妃 第八十七章 亡故
自鄱阳湖大捷消息传来,这段时间汉王府门前的马车络绎不绝。
虽汉王人还未归来,但人心是浮躁的。事关家族的今后,应天府凡是有头有脸的人莫不关注,径相奔走,四处活动。不说汉王的几个兄弟亲眷那里,在应天府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王妃更是夫人们关注的重点,时不时过来借着走动联络感情的机会打探消息。
徐佩瑶哪有心情应付这些人,她已经收到濠州的来信,公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日将抵达应天。随同一路的,还是她的父亲。
这两年因夫君常年在外征战,娘怕她寂寞,没有人说话,加之两个孩子还小,她一个人难免照顾不过来,便一直留在应天,只有时候回去一段时间看看家里。
女儿在汉王府当家做主,她这个娘家的母亲自然过得甚是舒服。除了有点挂念老大家那一摊子事,她再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
两个外孙可爱乖巧,聪明懂事,小小年纪便知道彩衣娱亲逗娘亲高兴,是孝顺的好孩子,可比她那个几个都不回来看他们的儿子好多了。
想到二儿子,徐母不由沉默。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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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照顾两个孩子的同时,徐佩瑶时时关注着外面的形势。她算计着夫君归来的日子,翘首以盼大军凯旋。
这日,管家来报公公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那边,她就接到消息,公公的船已经到了码头。
她是儿媳,又是女子,不好亲自去码头接公公。丈夫未归,徐佩瑶只好让已经七岁整日一副小大人模样端着脸的长子带着王府侍卫去接祖父。
公公来应天府是大事,已经分府单住的大嫂二嫂四弟妹接到消息也早早赶了来。
趁着人还没有到,几个妯娌坐在一起,便开始闲话家常起来。
要说身份,在场的几个人安氏是大嫂,更是陈家宗妇,身份本能压过其他几个弟妹;可如果说到地位,她明显是不如贵为王妃的三弟妹的。今日又是上门来做客,客随主便,主位坐的人自然是一身贵气,在满屋子丫鬟婆子簇拥下更显得高不可攀的徐氏。
安氏沉得住气,坐在她下手向来有几分孤傲的林氏却觉得刺眼。
这个三弟妹自一嫁进陈家,过得可谓顺风顺水,幸福得让人嫉妒。上有夫君疼着,下有仆人敬着,连公公对她善妒不许自己男人身边有其他女人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丝毫敲打都没有。再想想她自己,当初怀孕的时候为显示自己大度,忍着不舒服给通房开脸,弄得现在几个庶子庶女在眼前异常的碍眼。
林氏衣袖下的手大力的绞着手帕,眼神有几分阴郁。
安氏离她最近,自然注意到了弟妹的手。只是,她今日有求而来,心里反而平静得很。她也看开了,有三弟心肝宝贝的护着,徐氏就是什么都不做,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就得对她这个弟妹百般讨好着。便是她,不也得放下身段。
安氏这次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自己的女儿。
“琳姐儿,还不叫人,这是你三婶!”眼神示意身后的女儿,安氏换上一张笑脸,态度温和的跟上首的三弟妹说着话。
少女走了出来,对着这位她异常好奇的三婶福了福身,盈盈行礼,“三婶!”
“这是大婶的长女吧,都这么大了?”看着安静站在那里容貌端庄大方的少女,徐佩瑶心里倒是诧异了一下。
她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大侄女并不熟,统共也不过见过几面,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现在,当初的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面貌倒无多少变化,只是长开了,花一样的年纪配着水嫩的肌肤,不知会有多少少年慕爱。
“是啊,这是琳姐儿,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了,可不就是大姑娘了吗?之前外面乱,就把琳姐儿留在濠州老家,以至现在跟我这个做娘的都有些生疏了。”
“娘,哪有~”
“好,没有没有,你这孩子,这里都是自家人,还害什么羞,你几个婶子都是好的,难道还会笑话你?”
“娘~~”
林氏掩嘴一笑,手指捏着手绢轻轻拭了拭唇角,笑道:“我们琳姐儿也到了说婆家的年纪了,大嫂可不就急急的把大侄女接到应天府自己身边教导了。”
“娘,二婶,我不理你们了。”跺了跺脚,羞红着一张脸的陈琳扭过身,对着微笑着看着她的气质高贵的三婶。
“三婶,元亨弟弟和明珠妹妹呢,琳儿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这刺绣还算拿得出手,我为弟弟和妹妹各绣了一个香囊和手帕,还有一双虎头鞋,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示意身后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把东西呈上来,陈琳看着一个穿绿衣的大丫鬟从三婶身后走出来,接过画眉手里的托盘,走回三婶的身边。
她盯着上首美貌少妇的表情,心不由紧张起来。
她跟这位三婶没怎么相处过,只从自己娘口里听了一耳朵抱怨。之前想着她出身不高,定不会有多少见识,她颇有些不以为然。现在见了真人,她才发现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面对这位三婶,别看她脸上笑着,温婉柔和,她却发现自己居然甚是拘谨,比面对自己新娘的时候还要放不开。
像是注意到了她眼睛中的紧张,徐佩瑶轻轻拿起罗衣手里托盘里的手帕和香囊,仔细看了看,然后放下。
“琳姐儿手艺真好,绣的手帕和香囊甚是精致,我那两个皮猴还不知怎么喜欢呢。”手帕和香囊都很正常,她没检查出有什么问题,便真正放了心让罗衣收起来,抬头看向几个嫂子解释:“元亨一大早就去码头接公公了,明珠那个小懒虫昨晚怎么也不睡,现在还赖在床上起不来呢。”
“那,琳儿去后院看看妹妹?”三婶收下了她的东西,陈琳真正放下了心,娇笑着询问。
她早已明白事情,知道这应天府地位最高都莫过这位三婶,哪里敢得罪?想到娘亲最近时不时跟她透露应天府的各家公子,少女不由羞红了脸。
徐佩瑶想了想,点头。
“也好,明珠也该起了。罗衣,你带琳姐儿去明珠的寝室。”
“那,三婶,琳儿先去了。”
“去吧。”
微微眯起眼看着少女摇曳生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陈友仁之妻余嫣儿抿嘴一笑,打趣道。
“琳姐儿这是害羞了呢。大嫂,你可有看中的人家?”
安氏笑容更深,语气自豪却挑剔:“这不是正在看着嘛。我对应天府也不是很熟,这几年虽说结识了不少夫人,也看过她们家的公子,但这毕竟不是我们老家濠州。这打听来的消息,也不见得准的,我就怕是那外在光风霁月内里藏污纳垢的,没得害了我的琳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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