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许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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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许光达-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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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肩上的担子重……”

许光达打断许德富的话:“要检讨,还得我先做检讨,还是我们当领导的没有领导好,不然,也不会这样……”

邹靖华对许德富说:“四哥,你和六弟还是再住一天吧,三天后再走。”

“我们还是早点走,大院里的人都盯着你们家,我和德强明天一走,事就完了。”

许德富坚持第二天要走,许光达和邹靖华怎么留也留不住,他们只好把仅有的五十多斤全国粮票给了他们,还带上一些衣物。

第二天,早饭。

饭桌上搁上了家里仅有的菜和存酒,算是为许德富和许德强饯行。

许光达给四哥和六弟斟酒,想了想说:“希望你们回去后,多多保重。”

想说的好像有很多,但此情此景能说什么呢?

饭后,简单地收拾了东西。许光达和邹靖华亲自把四哥和六弟送到火车站,送上月台。

开车的铃声响了,和许多旅客一样,许德富和许德强探出头,向许光达和邹靖华招手,示意他们快回去吧。

一声长鸣,火车启动了。

目送着火车渐渐远离,许光达像一尊雕像,陷入沉思:他们回去又会是怎样呢?

“回去吧!”看见许光达还在沉思,邹靖华轻轻地扯了扯许光达的衣袖。

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叮铃,叮铃……”一阵电话铃响,许光达拿起电话:“许光达将军吗?”原来是保卫部门来话,说安阳市公安局打来电话,许光达的六弟许德强在安阳站病倒了,病情严重,是否接回北京,请指示。

“赶快接回北京。”许光达感到情况突然。

放下电话,他叫来邹靖华,告诉她刚才发生的情况。他们感到奇怪:“一起走的,为什么要在安阳站下车?怎么又病在那里?”

原来,火车行至安阳站时,许德强一人单独下了车。他手头有二十多盒香烟,是在北京时邹靖华送给他抽的,可他舍不得抽,留了起来,这些烟有好几种牌子,都是外国货,是许光达出国访问带回的。许德强想用这些烟换些吃的带回家。在安阳站一下车,就是为了销售这些香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在那个年代,人们特有政治嗅觉,立即与阶级斗争联系上了。安阳市公安局当场扣留了许德强。

在公安局,吱吱唔唔的许德强只好照实说明了情况。可眼前这个瘦巴巴的庄稼人与许大将军联系在一起,太难了。公安局立即向装甲兵司令部挂长途询问,当得知情况属实后,他们送许德强再次上车时,许德强原本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突然晕倒在车站,生命垂危。

到北京站,许德强已病得无法行走。邹靖华立即把他送到了解放军总医院。

许德强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医护人员忙着诊断。

许光达赶到医院来看他,口唇发紫、干裂的许德强艰难地睁开眼睛,泪水从眼角溢出:“五哥,我对不起你……”声音微弱。一说话呼吸就更困难了。

面对生命垂危的六弟,许光达说什么呢?责备?安慰?他只有一个愿望:医生能挽救六弟的生命。

邹靖华挽起许德强干瘦的手,哭着说:“六弟,我们对不起你……”

当夜,许德强便停止了呼吸。

许光达站在许德强的床前,默默地看着六弟,用手轻轻地抚平六弟微微睁着的双眼。

医院征得许光达的同意,对许德强作了尸体解剖。其实,许德强也没有其它什么病,只是长期挨饿造成的。

许德强是饿死的,这就是结论。

许德强的死对许光达是一个刺激,他亲眼看见了饿死的悲剧。许光达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穿好衣服,叫来轿车,他要去中南海,要见毛主席。

邹靖华不安地劝他:“要慎重,现在这个时候去合适吗?”

“要去!就这个时候去!”许光达坚定了语气,已不由分说。

邹靖华不再说什么了。

轿车驶进了中南海的正门,“为人民服务”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跃入许光达的眼帘。

许光达精神为之一振,他坐直了身子,神态安然。轿车驶入中南海正门,消失在绿荫中……

第十四章 风云变风暴起粉身志不移1966年9 月,北京机场。率中国军事代表团去欧洲访问的许光达一行回抵北京。

机声隆隆,相伴着高音喇叭的叫喊声,“打倒资产阶级司令部!”“打倒中国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声音格外刺耳。机场四处贴满了红红绿绿的标语。看到这些,刚刚访问回国的许光达一行人,谁也没有吭声,神情漠然。

喧嚣、嘈杂和沉默、冷漠交织在一起。轿车驶入了热闹的北京市区。

潮水般的人群,在街上涌来涌去。分不清到底有多少队伍,但是,队伍里的青年男女都一色穿着蓝、绿衣服,腰间束着皮带,人人手里都拿着小红皮书。他们一阵阵地呼喊着口号,口号声中包含着激动、愤恨,流露出一种莫名的虔诚;他们不停地伴着口号声,有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小红皮书,仿佛向世人宣示着什么……每一支队伍前都有些头戴高帽,脖子间挂着一块牌子的男男女女。有的头发花白,有的走路颤颤巍巍。年轻气盛的红卫兵极不耐烦地向他们吼着,推拉着向前行进……

许光达坐的车,随着人群缓慢前行。突然,车停下来了,许光达拉开车窗,探出头去,远远望去,原来是几个红卫兵拦住了几个女青年,不由分说把人家的长辫子给剪短了,把高跟鞋毁掉。( |。。)

许光达不语,苦笑了一下……

回到家中,许光达不像往日出访归来那样高兴,而是闷闷不乐的,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想着什么。

邹靖华如常一样给许光达倒了一杯热茶,静静地坐在丈夫的旁边。多少年共同生活的经历,邹靖华完全可以猜想到丈夫的心绪,她自己不是也一样有许多不解吗?

一阵阵高音喇叭的吼叫声,不时传来:“打倒刘少奇!打倒邓小平!”

“砸烂资产阶级司令部!”“要革命的站过来,不革命的滚他妈的蛋!”……

“岂有此理!”许光达拍桌而起,一股怒火冲了出来。茶几上的热水杯被震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邹靖华很少见许光达发这样大的脾气,她知道他心里窝火。她站起来,捡起玻璃片,收拾干净后,说:“你心脏不好,千万别激动。”

许光达在室内来回踱步,怒气渐渐平息,他又坐下来:“最近还听到些老同志的消息吗?”

“最近外面风传贺龙和彭真搞‘二月兵变’……”

“二月兵变?”许光达又是一惊。

邹靖华拿出几张红卫兵的小报,递给了许光达。

许光达接过小报一看,是北京师范大学和北京大学的红卫兵办的。有7 月27日康生的讲话摘录:“今年二月,北京市彭真这个大黑帮,他们策划政变!策划把无产阶级专政推翻,建立资产阶级专政!策划在北大、人大,每个学校驻一军队,这是千真万确的。”“贺龙私自调动军队搞‘二月兵变’,在北京郊区修了碉堡。”

“胡扯!”许光达十分气愤,把小报一扔,“什么‘二月兵变’,这事我清楚。”

1966年春,北京军区从外地调了一个团结北京卫戍区,用来担负民兵训练、维护社会治安的任务。卫戍区曾为此到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高校借房子给部队暂住。学校没同意,房子也就没有借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变成“二月兵变”,还把彭真、贺龙硬扯进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邹靖华也有些生气。

“是呀!”许光达赞同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许延滨、沈燕和曾正魁回来了。

许延滨此时是哈军工的学生,同红卫兵串联,回到了北京;曾正魁是北京钢铁学院的学生,许延滨的未婚妻;沈燕是许光达的养女,在北京外国语学院学习。

刚才他们到北京大学去看了大字报,又有不少新闻,见许光达回来,迫不及待地向许光达讲述着红卫兵们的“战果”。

许光达皱皱眉头,打断他们的话题:“在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会有两个司令吗?”停了停又说:“你们天天喊‘造反有理’,造谁的反?”

三个青年刚才那股热情一下给问没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回答。

许光达继续对三个青年人说:“你们年轻,见过的事少。凡事要多动脑子,多问几个为什么?”

确实,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是一块试金石,随着运动的深入和发展,这场运动的本来面目,渐渐为人们看清。

几个月来,风云变幻,事件繁多,令人目不暇接,也促使人们深思。

以彭真为首的北京市委被改组了,以陆定一为部长的中宣部被当作阎王殿砸烂了。一大批报刊、杂志、电影、戏剧、歌曲被批判、查禁了。大、中、小学出现了停课“闹革命”。在“踢开党委闹革命”的喊声中,各级党委陷于瘫痪状态。军队也开始受到冲击,一大批老干部被揪斗。

邹靖华整日提心吊胆,为许光达担心。

“你不必为我担心,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许光达安慰邹靖华。

这时,许光达虽为中央委员,却很少看见中央文件,也很少参加中央的会议。他只能从大字报上了解社会动向。

身为中央委员,竟然通过这种手段来了解中央的精神,简直成了天方夜谭!许光达常常为此发怒。

随着运动的深入,一向庄严的装甲兵机关大院,也开始受到红卫兵的洗涤。大院内,机关办公楼下到处贴满了大字报,不同派系的人不分黑夜、白天,也不顾饥饿与疲劳,无休止地辩论着、争吵着。

11月28日,工程兵学院的红卫兵派出代表来到装甲兵机关,找到许光达,提出要和装甲兵的造反派们一起,在院内开批判大会。红卫兵提出要批斗当时装甲兵黄政委(黄是刚从工程兵调来的),他们说黄政委在工程兵学院工作期间,生活作风不检点,还有三反言行,过去没有人敢惹,现在机会来了,也该清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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