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说话的那个一脸不解地眼盯着林强云,另二个女人则慌忙走去拉着自己的女儿,手忙脚乱地解开她们的裹脚布。
只有那叫大丫的女孩子没动静,泪汪汪地看着站在林强云面前的那个女人,一会又眼巴巴地望向林强云。
那女人大约就是大丫的母亲了,只见她下了决心似的一顿小脚,一脸不服的说:“既然公子这里有这样的规矩,哪……我们母子三人谢过公子二个月来的照顾,就此告辞了。大丫,我们走。”
女人说完,对林强云再施了福礼,上前拉起大丫,走到猴精身边把他抱起,就向外走。
林强云急叫道:“且慢,稍等会再走。”
那女人回头问道:“公子可是改了主意?”
林强云没理她的问话,对蓝君河道:“蓝兄,你取五贯钱给这位大嫂,算是在这里两个月的工钱吧。”
一听到林强云真的不再要自己了,不到十岁的大丫哇地一声哭了,坐倒地再不肯起来:“妈……妈呀,我不走,我要在公子这里等爹,爹说过他到潮州找到大伯后就会回来赎我们的。我也不要缠脚,痛死我了,痛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操练的时候也被管事罚。”
女人手上抱着的猴精一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溜下地跑到姐姐身边,用他的小手拉着姐姐肩头的衣服,奶声奶气地劝道:“姐不哭,一会公子的甜寿糕发来了我不抢姐的,我们和妈一块吃。好波!”
蓝君河眼望林强云问:“公子你看……”
林强云走到蓝君河身边小声道:“若是她执意要为她的女儿缠足,你等下把纸钞给她,让孩子多拿几块糕点后就叫她带着孩子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厅去。
本来林强云还想借这个机会,让孩子们看看山都的样子,让这里的孩子能接受山都,不要一看到他就受到惊吓。被这件缠小脚的事一闹,现在的林强云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坐。
看到林强云的心情不好,三儿悄悄拉了拉四儿的衣摆,落后了几步小声问:“四儿,你看大哥真会把她们母子三人赶走么?”
四儿一脸奇怪的神态道:“公子的规矩都不守之人,留下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当然是要让她们走了。”
“她们才在这里安稳了二个月,又要去东奔西走地寻吃食。可怜那两个孩子,真是受这女人连累,又要受苦了。”三儿一副不忍的口气。
四儿:“咳,你刚才不也听到那女孩说,她的爹爹会回来赎她们的,离开这儿应该不会再受什么苦吧。”
山都倒是无思无想地万事不理,他只要跟在林强云身边就心满意足了。这时也不改他东张西望的习性,看到什么他没见过的东西都要去看个清楚明白。忽然,他的眼珠被放在廊下的一堆树枝做的钩子,和绑在钩子上的麻绳吸住。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四五步,跑到林强云背后,一手拉着林强云的衣服下摆,一手指着廊下用不怎么流利的话说:“公……公子,我要,我要那个……那样……藤……藤……”
林强云正被大丫母子的事弄得心里不痛快,顺口应道:“哎哟,别来烦我了。你要什么自己去拿就是,只是别把人家有用的东西拿走。”
山都有了公子的话,放脱手飞跑到廊下自行寻找他所要的宝贝去了。
四儿从后面匆匆走来:“公子,罗公子和李公子把他们做的糕饼都挑到大厅了,说是请你去查验做得好不好呢。”
林强云想起这是正事,返身回头往大厅走。看到李相拉着三儿不知在说些什么,想来是在问刚才大丫母子的事情吧。
回到大厅,孩子们已经有秩序地排起了长队,最小的孩子排在前面,年龄大的则排到了厅外。看来经过二个月左右的训练,他们已经懂得遵守纪律,再不似刚来时的乱糟糟,看到吃的东西就一哄而上争抢不休了。
大丫的母亲已经不在大厅内,大丫则牵着弟弟的小手怯怯地站在厅门边,眼巴巴的看着林强云。
林强云一把抱起小男孩,拉着大丫走进厅里,和声说:“大丫,你去对妈妈说,现在先不忙走,在这里等到你爹爹来接你们的时候再走好了。到时候你妈妈要是还要你缠小脚我也管不着你们了。”
大丫惊喜地问:“公子不赶我们走了么?”
林强云:“我怎么会赶你们走呢。但是,要留在这里的人,就决不能再缠小脚。你去告诉你妈,等你们离开了再为你缠脚也不迟啊。”
大丫一把甩开林强云的手,拐着疼痛的腿脚跑出厅去。林强云把小男孩放到排队的孩子中,说:“你们等到一下,我看过了后就给你们发寿糕。”
大厅内放着的二担糕饼看来不少,雪白的寿糕和金黄色的鸡蛋饼各有一百多块。林强云拿起一块寿糕掰下一小块放入嘴,吃完后又在这块糕的另一头再掰一小块品尝,闭上眼边嚼边说:“唔,做得还算是可以,不过搓擦得还不够久,糖和猪膏没有那么均匀,这一小块糕的两端甜味就稍有不同。其他的松软度和蒸糕的火候倒也过得去了,回去以后做糕时不要贪快,做出来的糕会比这次做的更好。”
然后,林强云拿起一块鸡蛋饼一分两半,仔细一看脸色就不好了,向李相问道:“这是你做出来的?”
李相一脸茫然地应道:“是啊,这是我一手做出来的。有什么不对吗?”
林强云呼出一口气,眼盯着他说:“按刚才我所吃的糕来说,这些鸡蛋饼肯定不是你从头到尾一手做出来的。喏,你自己来看看,这饼内的孔洞有大有小,明显是因为柔搓翻擦得不够所致。还有,你自己再看看这里的鸡蛋饼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罗运天和李相看来看去,就是看不出这些鸡蛋饼有什么不同。过了好一会,还是比较熟悉林强云脾气,知道这位大哥对任何事都认真的三儿叫起来说:“啊!是了,这些饼好像有的大了一点,有的却又小了点儿呢。咦,厚薄也不太一样。”
林强云沉着脸大声说:“三儿,你和四儿先把寿糕分给孩子们,每人二块。”
然后叫过李相,板着脸说:“你是子昌兄的老婆弟,我才答应教给你一些谋生的手艺,你若是想回去开上半月一月的店后就再也没人上门,那我也无话可说。若是真想做成一件事,真正能赚钱养家活口。那么,今天晚上到明天就去再给我做出另外的糕饼来,趁我明天还在这里没有出门再看过。现在注意听好了,我不再说第二遍。你这些饼完全没有用心去柔搓,花在柔搓上的时间太少,而且也没有真正用上力气,这些饼里面的空洞才会大小不一。等下你去拿根宝他们做的对比一下,他们做出来的鸡蛋饼里面是细密的、比针孔还小的空洞,每块的大小一致、厚薄一致。这就是用小竹箍做饼模的作用。只要功夫做到了,再加小竹箍一围,每块饼的厚薄、大小都能做成基本一样,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好了,你去吧。”
李相涨红着脸喏喏连声地点头受教,林强云的“去吧”两字方落,他逃命似的飞跑出厅,已经走得无踪无影了。
看清林强云的脸色转缓,罗运天这才伸手夸张地拍拍心口,凑到林强云面前做出一副苦脸说:“飞川兄,不要说做你的徒弟,就是做你的手下为你办事的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混日子的。看来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只做你的朋友,反而什么事情也没有。看你刚才的样子,真好似要把我那老婆弟给吃下去般的,我到现在心里都还砰砰乱跳呢。”
林强云:“子昌兄,若是现在不对他们严格点,到时候丢的可是我林某人的脸啊。李相的店若是开了不久就关门大吉,别人只会说这是林强云教出来的好徒弟,开个糕饼店不几天功夫就倒掉了。这叫我把脸放到哪儿去呀?好了,不说那么多,这些饼就让孩子们多点零食吃吧。”
吩咐三儿他们每个孩子再分给两块饼,有多的则给院里干活的女人们也分一些让她们尝尝后,林强云信步朝外走去。
出厅门走了十几步,这才发现山都没有跟在身边,心道:“他恐怕从来没有吃过糕饼点心的,也留下几块给他尝尝。”
又返回厅中把糕饼各取了两块抓在手上,就去寻找山都。
大院里在这一会时间内,原来还散在各处的孩子都不见了,林强云一个人有些奇怪地出厅门往东走了不远,耳中听到似乎大厅背面有孩子的欢叫声传来,其中还夹着山都那怪异的“喂呀”欢啸声。
林强云左右一看,见西头墙边似乎有小孩的身影闪过,转过身朝西走去。
原来这里围墙和房屋间还有一条三四尺宽的小巷,后面则是一个三四亩的花园。花园的边上栽有三棵数丈高的榧子树,树间各间隔四丈左右。
山都光着黑油油的上身,只系着兜胯布正从一株树上挂着的细麻绳上滑下。他到地面后抓着麻绳把手一抖,丈多二丈高树杈上挂着的麻绳和一只木钩子便掉了下来。
几十个孩子们看到这些不住地拍着小手高叫:“好啊,真厉害,小乌人再来一次啊,再来一次。”
林强云听他们的声音里有的只是高兴和称赞,哪里有别的孩子看到山都时的惊慌害怕。
山都听到孩子们的欢叫声,兴冲冲的往外走了十来步,把一根麻绳圈好挂在右肩上,另一条绑着木钩子的麻绳抡圆甩动,看看够力后,向一株树上一甩,那木钩子在一条树杈上绕了个圈,勾住了。
山都身体向上一纵,抓住麻绳迅速地倒换双手住上爬了几下,他就像荡秋千一样地来回荡动。小小黝黑的身体上下耸动,山都的人也越荡越高。
眼见得已经荡到麻绳快要和树杈相平,山都松开右手,取下肩上的麻绳,在身体荡到最高点时右手的麻绳向边上的另一棵树的枝杈甩过去,同时放开了左手抓着的麻绳。
林强云只见山都的身体随着他左手没有了支撑物而飞速下坠,急得他差点把手上的糕饼丢掉,就想冲过去要要接住往下掉的山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林强云心念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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