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都早些时候到达小村外,就发现了贼人包围着一间村屋,与护卫队相对峙。他本想趁火光不亮的机会,潜近贼人的身后施故技悄悄刺杀掉几个。可后来见到沈念宗父女被贼人挟持,便放弃杀贼的想法,全心全意地准备救人。
当凤儿被打的那一刻,他已经潜到屋角的篱笆外,正好拨开了一个能容他进入的小洞。
见到自己最亲之人被打,山都不再掩饰行藏,快速钻过小洞就向凤儿扑去。
山都的匕首“当”的一声把冲向沈念宗贼人的刀挡开,一脚猛蹬在这贼人的肚子上,借力回身抱住凤儿朝地上一滚,翻动中还不失时机地将匕首顺势朝武奕铭小腿上划了一刀。
突变陡生,邹景豪应变得极快,看清凤儿倒下的方向后,把手中的钢弩一顺就朝穆椿扣下悬刀。
穆椿和穆自芳两个恶贼,自山都的身影一入目,立时就明白林强云到了。
穆自芳借打中沈念宗那一掌的反震力,率先反跃入屋内躲避。
穆椿则在轻按了沈念宗一掌后,又挥出一掌朝山都击去,却又没打到个子瘦小的山都,反而险些劈中后跃的堂弟。眼角余光中扫到邹景豪身、手都已移动,立知不妙,借侧身挥击之机向侧急倒。身体贴近地面时双掌一撑,游鱼似的一扭腰,伸右手在门框上一搭,避开门前的贼人,跟在穆自芳身后贴地窜进。才入屋内便双手急撑,双脚一蹬地面穿窗而出,丢下数十名手下头也不回地逃了。
那几支从穆椿背部掠过的钢针,有三支正好射中被山都蹬了一脚的贼人胸部,被射中的贼人惨呼着从屋门外轰然倒入门内。
山都眼看穆椿硕大的身躯压向自己和凤儿,再次搂着凤儿拼力滚了两下让开,松手用脚在凤儿的臀部用力一蹬,把她送到稍为安全一点的墙角下。
“天呐!是那个‘山魅’,” 武奕铭看清抱着个人在地上滚动,还能往自己小腿上割一刀的山都,惊慌的尖叫声十分凄惨:“林飞川到了,快逃……”
叫声未落,人已伏地猛窜入屋,看到床边挂着的一个怪样囊袋,顺手扯下就往破窗跳出,认准方向没命地朝西北逃去。他可不想再和穆氏兄弟一起招惹林飞川了,还是赶紧逃回扬州去做自己的少东主好了,以后有机会再想法弄个官儿来当当。
远处适时传来陈归永的声音:“分组自行发射!”
刚刚还伤心哭叫的贼人,这时眼里射出狠毒的光芒,举刀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凤儿走去,嘴里喃喃地咒骂:“既然马上要死了,TNND,拉个小娘皮来垫背,到阴间用来暖脚,也好过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地府受罪。”
山都与凤儿相隔了四五步,眼看来不及抢救,急中生智地把手中的匕首掷出,翻腾的匕首柄部重重地撞在贼人的头上。贼人本就不稳的身体一下被撞倒在地,刀脱手落到凤儿脸部,把她的脸颊割开一条近两寸长的大口子。
凤儿受到伤害,山都“喂呀”一声怒啸,腾身跃起扑到贼人身边,抓起地上的匕首向贼人连刺数刀,一脚把死得不能再死的贼人蹬出数步外。然后手忙脚步乱地掏出随身带的小竹管,用匕首挑掉封堵管口的蜂蜡,倒出里面的鸡膏往凤儿脸上的伤口糊去。
贼人丢弃的火把又被点燃,林强云快步走进竹木枝条扎起的进院子,一眼就清院中的情况。见山都在为凤儿上药,以为她还活着,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急步奔前抱起沈念宗,微弱的呼吸声入耳。
“老天爷保佑!”林强云惊喜地欢叫:“快,快,快些取水。”
四儿冲进屋内倒了一碗水,看着林强云把水晶瓶封口拔开,倒出一粒红色绿豆大的小丸小心地放入沈念宗嘴里。
林强云把药瓶里的一团棉球挑出,拣了一根细竹枝,搅松里面的白色粉末,倒了一些在沈念宗嘴里。接过四儿手上的水碗凑近他嘴边,倒入些水慢慢让他吞下,长吁出一口气后抱起沈念宗走入屋中安放在床上。
“凤儿!”走出房门的林强云,看到山都坐在凤儿的身边默默流泪,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怪叫一声扑到凤儿旁边,一把搂着她急切地叫道:“凤儿,听到大哥叫你了吗?醒醒啊……凤儿……”
凤儿垂落的头被林强云摇得不住晃动,紧闭双眼的脸上,还是保持着被打昏时的痛苦神色,无声的向大哥诉说刚才落入贼人手中,自己所受到他们给予的严重伤害。
林强云无力地坐下地,搂着凤儿的手越抱越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喃喃细语,似乎怕惊醒她的睡梦:“凤儿,大哥来接你了,大哥来了……”
四儿很明白林强云此刻的心境,不敢,也是想不出如何劝说他心里的主人。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此刻保护好公子,不让别人趁公子失神之机对公子造成任何伤害。
四儿紧握装上钢针的钢弩,警惕地向四周观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出一身汗。
山都后悔死了,自己为什么不跑得快一点呢,只要快上那么一点点,或者就能做到恩人要自己做的,保住凤儿和沈大叔不会受到恶人的伤害。
痛失亲人的滋味山都更是深有体会,笨嘴拙舌的他比四儿还不如,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害怕被大人责罚般的躲在墙角不敢稍动。
陈归永、张本忠和护卫队员们,还不知道这院子里所发生的变故。他们都深信,只要有林强云在的地方,任何鬼神都不敢前来讨野火。更何况还有山都、四儿等人在呢。
他们正忙着清剿、追杀所有能搜寻到的贼人,直到一个时辰后,才从村外捉回十多个贼人。
回到小村后他们又把所有房屋搜索了一遍,全村二十九口人,只有四个女人还活着。其他的村民,连还在吃奶的婴儿一起,全被杀死在房屋内的床上,或是刚穿了一半的衣衫就被砍杀于门边。
陈归永和张本忠气冲冲地来到这个院子前,也觉察出里面的气氛不对。先回来的护卫队员们静静地站在院中,呆呆地看着坐在地上紧抱着凤儿的林强云。
邹景豪悄悄走到陈归永、张本忠身边,小声把这里所发生的情况向他们作了报告,并告知了凤儿去了的消息。
陈归永乍一听到这消息,他也呆住了,嘴里喃喃地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天爷,难道你真的是要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张本忠也自语道:“这是怎么了?真像是徐老爷子所说的,修真之人修炼到近于大成之境时会有的天劫么?这次是不是他所说的‘亲情劫’呢,另外又还会有什么劫数?”
停下了好久的风又吹起,将火把和落地的松明吹灭,片刻间连几星红色的炭火也被吹得无影无踪,天地间一片漆黑。人们的耳朵里只余呼呼的风声和猎猎的衣袂声。
突然,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乍现,一道闪电劈落到村南一株大树顶端,震天动地的炸雷声,震得人们的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闪电过后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使人觉得世界末日就将在这一刻来临。
风,也被这一声惊雷吓得止住了脚步,片刻后似乎觉得被雷声所惊太没有面子,便报复似的以更强的威势向大地狂扫……
今年的五月初五的“端五节”,横坑村过得真是沉闷无比,完全没了去年那种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气氛。村里有的只是性燥年轻人的一片咒骂声,他们骂,骂天地的不公,没有能耐庇护好人,骂李蜂头的八辈祖宗;他们咒,咒李蜂头和他的一干手下将被千刀万剐,咒他们的子孙后代世为堕民,永世不得翻身。
老天爷被人们骂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连着二十几天布满了阴云,一直是晴少阴多。太阳大约也是被大家的咒骂声吓着了,二十多天来只敢偷偷地趁人不注意,从云缝里钻出来露一下脸,立即又贼似的缩回头不再出来。
饭厅改成的灵堂内两具白木棺并排摆放,神桌上供着凤儿母女俩的灵位,灵前的长明灯和芦杆为芯的蜡烛同时燃点,香炉内插满了竹芯棒香。
初六这天,沈念宗坐在饭厅门口呆呆地看着神桌上的灵牌,十多天下来,他显得苍老了不少,四十来岁的人,现在看去就像五十出头。他的身体倒还恢复得不错,背上被打了一下的淤黑掌印已经完全消失,除了还有些乏力外,行动自如,无甚大碍。
卷三 第二十四章
“岳父?”沈念宗似是和妻子讲,又似在自说自话:“南松把你的话和我们说过后,强云已经改口叫我岳父。我倒觉得叫叔更听得惯、显得更亲,就让他还是叫我叔。唉,可凤儿却跟着你前后脚去了,她连话也没和强云说上一句……就走了。唉!她没福气啊。”
一直留在村里的罗老郎中走过来坐到沈念宗身边,刚好听到他最后说的话,宽尉地说:“沈先生,人死如灯灭,还活着的人应该为死去的亲人保重才是。你还有个小儿子和年轻的女婿要你照看呢,他们才是你今后的希望所在呀。如今的世道,有多少人才出娘胎就是如同黄连般的苦,直到老死也没能过上一天温饱的日子。哪像你的妻子、女儿,好歹也在生时过了一段好时光,活得过了的。”
沈念宗振作起精神,说道:“老先生说的是,她们总算过了一段快快乐乐的好日子,死得过喽。啊,强云怎么样了,他好些了吗?”
“虽然退掉了一些热度,但还是比常人更烧,一直在昏睡。如今,性命是绝对无碍的了,怕就怕这样一直发烧昏睡时间长了以后,对他的头脑大大的不利。”罗老郎中不紧不慢地回答。
沈念宗急道:“罗老先生,强云到这里后连伤风咳嗽也没得过,一直都健壮得很。这次如何会这样?请您一定要想法子把他尽快治好。”
罗老郎中:“这个不劳先生吩咐,老朽到现在都还留在你们村里,本就是看在飞川大侠诸多义举的份上尽一份心力的。内心里觉得好人不应会这样短命,只是这后生连着赶了十多天的路,实是过于疲劳,体内早就自生内贼,虚火腾升;在连着失去两个亲人,急怒攻心之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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