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李蜂头和那壮年大汉可再也没有初交手时的好运气了。李蜂头自出道起兵十多年以来,未遇到过几个在单打独斗中能胜过自己的对手。能从他枪下逃脱的也不多见,仅仅只有十数人而已,所以一向自视甚高。刚才那一枪虽然只用了八成内力,但在枪剑接触时就发现不对,撒回两分力用于加强自保。初时因为气息不稳,没有看到壮年大汉也与应俊豪交手的情况,待定下神来看时,只见到应俊豪也退了一步。以为他也不过尔尔,故这一招用上了全力,刺向应俊豪的铁枪左右上下摇摆不定,让人摸不清枪尖到底刺向那一个位置。
李蜂头也不想想,应俊豪上船时所发的啸声,以及横飘上船的那一手功夫,岂是内功平平的人所能办得到的?
李蜂头眼见应俊豪挥剑应付单刀,而自己的铁枪正好趁机而入,脸上浮起阴恻恻的笑容,眼中射出的是既开心又幸灾乐祸的厉芒。心道:“这一枪就是伤不了你,也必将杀得你手忙脚乱。若是现在不要一枪把他刺死,聚众人之力将其擒下交给四娘玩耍,说不定以这人的内功修为,能挨个一月两月的时间呢。”
李蜂头似乎已经听见应俊豪受那酷刑时惨呼哀号的声音,又似乎已经看到软滩在地牢刑具边上,一堆血肉模糊、颤抖挪动不成人形的肉块。
正在李蜂头得意洋洋时,眼角中的余光忽然扫到壮年大汉脚步踉跄地向自己冲来,他手中的单刀已经快要削到自己的小腿。不由大吃一惊,就想向侧避开。心念方动,还未来得及动作,铁枪上猛然传来一股巨力。这股大力不但击散了自己蕴含于铁枪上的劲道,还余下一股由枪至臂,由臂循经而上直冲心脉的力道,一时间身心狂震。
好个李蜂头,确是曾在战场上纵横的勇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心知此时若是硬抗,就是不死也必受重伤。把心一横,放开双手任由铁枪直落地上,提起全身仅余的功力护住心脉,完全放松全身任由巨力进入体内而不予抵抗。
应俊豪的那股劲力攻入李蜂头体内,沿着空荡荡的经脉而行,完全没有遇到抗力。只有一小半的力道攻向其心脉,但在击散了一阳一阴两层防护后也消散净尽,不能对李蜂头的心脉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反而是从李蜂头其他经脉中攻入的几股劲力,一直循经而进造成很大的损伤。可惜因为分力太多,以至不能置其经脉于完全毁坏,只能对其造成重大创伤。
那壮年大汉眼见自己手中的单刀不受控制地向李蜂头的小腿削去,心知这充满内力的一刀下去,那小腿非断不可。若是真将李蜂头的腿脚伤了或是砍断,无论自己曾经是李蜂头多么信任的手下,这条命也得被阎王收去,说不定还会被杨姑姑拿去作为玩耍的玩具。在这毫无其他办法的当口,壮年大汉拼尽死力将身体扭动,狠命朝船板上扑下去。
“轰”地一声,壮年大汉把自己砸到船板上,喷出大口鲜血昏了过去。他手中的单刀砍到船板上,差了半寸就削掉李蜂头的脚掌。
应俊豪见李蜂头嘶声惨呼,萎顿瘫倒于船板上,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纵身一跃,挥动长剑就要取李蜂头性命。
应俊豪的长剑差上七八寸,将要刺中李蜂头心坎时,耳中传入一阵金刃破风声,听那劲疾锋锐的风声,立刻便清楚地知道这金刃的来处及路径。不由得暗叹一口气:“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应俊豪收回长剑,左手袍袖朝前猛拂,朝前扑的身形一顿。一支白闪闪的长箭险险地从脸前三寸处掠过,箭上带着的劲风刮得脸皮生痛。长箭过去后,耳中才听到弓弦“嘣”的一声响,箭速明显的比声音快多了。
应俊豪双眼朝金刃破风声的来处望去,只见二丈外右舷上站着一位三十余岁极美的娇艳妇人,此女脸似桃花腰细如蛇,乳丰臀隆。比之名噪行在的古元元,除了年岁太大没法与年轻姑娘相较外,绝对毫不逊色。
妖艳妇人左手丢下一把弓,正纵身而起朝这战团中扑来。只见她身在空中,右手反臂抽出背上的梨花枪,脸上的神情似娇似嗔,口中柔柔地吐出娇声,犹如与什么女人在男人面前争宠般的叱道:“不要走,吃我一枪!”
“哎”一声惊叫,娇艳妇人射空的一箭穿过人丛,射穿应承宗的左臂,劲厉的羽箭带走了男孩的一大片袖布和一块肉,手臂上鲜血泉涌而出。应承宗五指一松,已经装上子弹的手铳脱手掉落在船板上。
应俊豪身形落地后双脚急点,人升上空中袍袖再次向前一拂,身形倒飞落地,位置处于应天宝和使剑年轻人的旁边,口中沉喝了声:“滚!”手中剑、袖齐挥,把围攻的三个人逼得后退不迭。
应俊豪逼退敌人再回头看时,瞬息之间那娇艳妇人已经飞越寻丈。她脸上似笑非笑,神情妖媚至极,令人忍不住想要去与她亲近。
可这女人眼中射出的则是一股凶狠残忍的厉光,手中刺出的梨花枪尖上,更是闪烁着迷人眼目的白色妖异光芒。在在都显示出这娇艳美妇是一个变化成美女的凶残恶魔、食人妖精。
应俊豪反手将长剑入鞘,一晃身形穿到应君蕙姐弟俩的身后。双手齐伸抓住他们的后领向船左一甩,险险地将受了箭伤无力抵挡,而又还弯下身想拣起手铳的应承宗从扎向两人的长矛尖下抢了出来。口中高喝:“君蕙护着承宗,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快走。”
应承宗在空中尖声嘶叫:“天哪!林大哥交给我的手……”
此时船上的人全都看到了娇艳妇人。
“姑姑来了,姑姑来了。”
乱哄哄的声音纷纷响起,声音中透出的是兴奋和大事底定的情绪,也盖住了应承宗惶急的尖叫声。
经人们一喊,应俊豪才知道,这娇艳妇人是李蜂头的妻子杨妙真。事情再不可为,只好先逃离此处再说了。
应天宝眼见娇艳妇人杨妙真长枪已到,挥动朴刀冲迎而上。“呛”、“当”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应天宝的朴刀迎着杨妙真的一枪,被击落在地。人也垂着双手踉跄跌退,若不是使剑青年人抢上扶着,非摔个仰八叉不可。
杨妙真被应天宝这样阻了一下,人也落下地来。她待挺枪再攻时,应俊豪已然赶到,长剑一起“当当当当”四下不间断的金属交撞声响起,已经在杨妙真的梨花枪上连击了四下。
杨妙真的梨花枪本来是平腰端着的,被应俊豪的长剑每击一下就往下沉落一点。当最后一声响完时,那把重达二十三斤的梨花枪“通”地一声掉在地上。杨妙真原本娇艳如花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灰青再转为苍白,前后摇晃了几下,也“咚”地一声墩坐了下去。
应俊豪此时不敢怠慢,一把捞起应天宝,向使剑青年人怀中一推,低声说道:“带着你五哥快走,我挡住他们。”仗剑静立于原地,瞑目不动。
使剑青年人已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情况不妙,正待要说什么时,被应俊豪凌厉的眼神一瞪,无奈地抱着应天宝呼哨一声飞奔而去。七叔侧身让过他们,舞动链子枪护在他们身后背向船舷跃退。
兔起鹘落间六个上船的刺客,只剩下了应俊豪一个,闭着眼静静地站立在船上。
指挥弓箭手的李璟是李蜂头今年六月在李文镇新收的养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是个有些识见的人。见了养父李蜂头瘫在地上不知生死,养母跌坐在地上显然也是受了伤。由于条件反射的作用,即时盯着船下的哨艇,扬刀高声下令:“弓箭手上箭引弓……”
李璟令还未下完,只听得“嗖嗖”数响,紧接着一串“崩崩”声中夹杂着几声惊呼。众人朝惊呼声处看去时,船左舷边六个弓箭兵手中的弓,已经有三把被柳叶刀击断。
李璟这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继续下着令:“……朝船下的刺客放箭。”
李璟下完令,不见有箭射出,回头察看。船这边的六把弓有三把弓弦已断,另三把的弓弦虽然还没有全断,但弦绳也受损严重,显然是不能再使用了。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下令后没有箭矢射出,不是手下的弓箭手敢于不听命令,而是这些弓箭手根本就没法把箭射出。
左边船舷外,一个人头飞快地探出了一下,见到几张弓弦都坏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飞快的又缩了下去。想必这几把割断弓弦的柳叶飞刀就是此人发射的了。
经过这样一耽搁,给了应俊豪所需要的时间。这时他口中啸声响起,睁开闭着的眼睛,人影晃动中啸声向船右冉冉而去。待到啸声止歇时,两条载着八个刺客的哨船,在每船六支桨的划动下,已经逆水而行远出二十多丈了。
刺客们来得突然,去得也快,留在船上的只有应天宝的一把朴刀和十余支箭,另外还有谁也弄不懂是什么东西的那把手铳。
船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哨船朝着江左驶去,渐行渐远。
这艘战船上只有李蜂头与杨妙真两人的武功最高,当青袍蒙面人的啸声再次响起时,也只有李蜂头和杨妙真等几个内力高深的人才能听出来:啸声虽然依旧高亢刺耳,但已有断音缺节之象,明显地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伤人之力了。
此时若是能立即将守护于右舷的弓箭手调过来,也还能给这些刺客造成一定的杀伤。可李蜂头和杨妙真两人,一个李蜂头已是全身经脉受损,四肢百骸无不疼痛欲裂,瘫倒于船板上不能动弹。此时的他连呻吟都不敢声音稍大,只能低低的哼哼,更不用说开口大声发令了。另一个杨妙真,刚才与应俊豪一招狠斗,早被剑上攻传过来的劲力震得手臂酸麻、浑身无力,心烦胸闷,一时之间连站也站不稳地墩坐在地上。此时正急急运功调息,想要尽快地恢复功力,哪里还能开口。虽然她也明知这时只要有人指挥船上的众军将,那些刺客虽不敢说能全部留下,最起码也能杀伤几个予以重创。可她正在运功疗伤的紧要关头,想叫也叫不出口,真是有口难言。
另外李蜂头手下的那些将领,早被应俊豪上船时发出可以伤人的啸声所震慑,心中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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