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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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 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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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都达鲁花赤(达鲁花赤为蒙古人在被征服地区设置的监临官,以资镇守)‘扎八儿火者’之令,新大汗窝阔台承其祖遗愿,决意发兵灭金。要我的领地除按正常赋税上贡、缴付十投下(投下,意为封邑,亦指封主)需索的粮帛外,今年还得多交纳一万石粮食、五千匹帛资军,五万丁壮为兵,由我大儿忠济率兵护粮在原地待命,一旦有令下,则随同他们蒙古人一道去灭金。我儿命不好,让他去送死也还罢了,可是……可是……天呐,我这三府六州五十四城,如今总共仅存有民户二十七万户,口不足九十万,其中还有一半是诸王大臣及诸将校所得驱口(奴隶,蒙古军将在战争中所掠人口,即归属私家为奴隶)寄留于诸郡县,根本动不得的。五万丁壮也还罢了,为了其他妇孺着想,就是用强我也要凑齐给他们。”

严实说到动情处,涕泪齐下:“可是,本地所属的民户们早就是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只能勉强度日活命的了,叫我如何能再拿出一万石军粮、五千匹布帛来啊?严实在此向林东主下跪,为三府六州数十万汉民百姓的生死,发发慈悲救救他们吧……”

看着严实这五大三粗的男子汉跪在地上将头磕得“咚咚”响,林强云傻眼了,愣了好一会才大声喝道:“起来,不要再学磕头虫了。严老兄你先下去歇息一会,此等数十万人的生死大事,须容我想想再予以答复。”

严实走了后,陈君华问道:“强云,你听他的话有几成可信,是否做个套子让我们钻呢?”

张国明:“公子,下官以为,严实的话有七成可信,按一千一百多两金子的度支来算,刚好能用这些金子买到一万多石粮食,应该不会错的。”

林强云心中也在想:“这样看来,我想用万花筒让蒙古贵族争抢斗富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了。一千多两金子,对于一个占有三府六州五十多座城的严实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但他却为了这一点点钱向我下跪,这也说明此人实在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没法筹措到这一点钱了。而且,以往人们所说他将自己家的私财替别人买命是不会错的了,这样重义轻财的人也算得上是个身具侠骨的好汉。”

“禀报局主,有金国‘调军使’高禄谦、苗用秀求见。”门外的护卫队员进入厅中,大声向林强云报告。

“知道了,让他们候着。”陈君华正为严实的事烦心呢,又来了什么金国的“调军使”,心中暗骂道:“这些金狗来此何事,‘调军使’?来调我们的护卫队么,那就别怪我陈君华到你们都城去大开杀戒了。”

“这伙人神气得很呢,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大金国的使臣,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架子,又嫌我们的客舍不好,又嫌没有女人相陪,诸多做派,还打了我们好几个人。”这名护卫队员显是对金国有成见,多说了一大通话。

林强云听到来了什么金国的调军使,也是一怔:“咦,他们到我的地头上也敢如此嚣张,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怕再接下来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立时对正要出厅的那名护卫队员说:“传令,请冉先生,飞鹤子、天松子两位道长,应君蕙、谢三菊两位姑娘,还有四海、承宗等人到此议事。”

半个时辰后,聚于客厅内的人们听完张国明说的情况后,都陷入沉思。还没等有人开口,厅门外又一名护卫队员冲进厅来,扬着手里的一个信封大声报告说:“局主,福建路派人送来急信。”

沈念宗接过信取出一看,苦笑着对林强云说:“唉,越是时间不够,老天爷就越是把事情全都凑到一起。强云,你这下可真是有得忙的了,只怕要有分身术才能应付过来。”

林强云接过信一看,眉头也皱了一下,但他忽然又笑了,开心地说:“没事,泉、漳、汀三州还没那么紧,过些时间再处理还来得及。”

将信纸交还给沈念宗,抬起头对大家说:“现在先说严实的河北西路和大名府路的事,对他提出来的要求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出来听听。”

四海嘿嘿一笑,小声说:“我没什么话说,公子要我们怎么做,出死力去做好就是。出主意的事么,还是让公子你自己去头痛好了。”

三菊有些迟疑地看了沈念宗一眼,见他笑着对自己点头,红着脸鼓足勇气说:“大哥,一千多两金子在我们看来不算多,这么一点金子就能救数十万人少受很多苦,不论最后那三府六州的地面能否落到我们双木旗下,我都认为应该答应那个严实。如果以后能占有这么一块地盘当然是最好的了,即使不能占到这块地盘,我们也不怕,就算是花钱买个好名声好了。一旦大哥以后有什么行动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出救民于水火的旗号,名正言顺地向被蒙古人、女贞人所占的地方出兵。”

应君蕙看到厅内有沈念宗、陈君华、张国明等人,本来还不想说出自己的意见,此时见三菊说的话受到大哥的点头赞许,心头一热,便接着三菊的话说:“有一点不知大哥注意到了没有,一千多两金子在细民百姓眼中,虽然是多得让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一大笔财富,但对于拥有数十城据地一方的严实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既然他说过,就算要用强迫的手段也必须凑足五万丁壮,那他为什么不采用相同强硬的手段,在其所属的各城中搜集一千多两金子呢?那样做总好过甘冒大险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来向人磕头吧?至于是否接受严实投靠我们的请求,小妹年纪太轻不敢置言。”

陈君华拍手喝彩道:“好啊,想不到子侄辈中出了两位女军师了。强云,本来我是不想把金子白白丢出去打水漂的,听了三菊和君蕙两位姑娘这么一说,倒让她们把心给说动了,我也赞成接受严实的请求,给他金子算做我们将来收取那三府六州地盘的定头钱就是。”

林强云把目光投到冉琥的身上,只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从容说道:“孙子兵法谋攻篇中有这样的几句话:‘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如果我们按严实的请求,只须每年只付给他一千多两金子,就能预定下三府六州的一大片土地和数十万民户,正应了‘毁人之国而非久也’这一句。现在我们还没有力量保有这三府六州之地时,就依着严实的要求,暗中接受他的投靠,让他那块地方在明面上还是蒙古人的属地。这样好的事情,不要说区区一千多两金子了,就是每年付出一万多两金子,从生意人的眼光来看,在下也认为便宜得令人不敢相信。一旦我们的力量足够了,就先控制住来实本人,再派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我们所应得的三府六州,并迅速按我们根据地的模样,选派官吏进行治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收到手里的三府六州建成一块更大的根据地。”

张国明紧张的脸上松了些许,眼巴巴地看着沈念宗,直向他打眼色。

看看再没人说话了,沈念宗才慢吞吞在说:“为叔也赞成接受严实的请求,要钱、要粮要其他什么物事都尽管度支给他。但有一样必须做的,就是让他写下投靠我们的誓书来,以便到时按约接收这块大大的肥肉。要怎么办,强云,你决定吧。”

林强云猛然长身而起,在他站直身躯的这一刻,厅内的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在昏睡了两天三夜之后的林强云,与过去大不相同了。他的身上散发出令人敬畏的气息,在此刻从上而下笼罩着整个厅子,身处厅内的天松子、飞鹤子心中,不由升起了要向他顶礼膜拜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只是,林强云身上的这种气息一闪即失,并没有维持多久。

师兄弟俩对望了一眼,天松子悄悄对师弟耳语:“上人的道基修为又上了一层楼,证道或是成王两途会修到何种程度,现时还不明朗。不过,相信不要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接受严实投靠的事由我叔负责,君蕙、三菊和我叔一起去与他商谈,相帮照看着。无论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是否对我们包藏祸心,都务必做成这笔生意。”林强云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吩咐道:“请冉先生和君华叔留此应付金国的什么‘调军使’,吩咐我们的人给这两个家伙一点颜色,让他们知道来到我们的地头上就得乖乖地按我们的规矩办事。哼,抢了我们的地盘立国,没去找你们的麻烦就是手下留情了,还敢来这里作威作福,当我们这里的汉人还似江南赵宋朝的史弥远般怕他们么?其他没事的人和我一起到左右厢房中暂歇,听听金国的什么‘调军使’来此要对我们说些什么。”

高禄谦看了一眼抱着双臂站在厅内,故作风雅朝墙上几副字画观赏的苗用秀,心里暗自好笑:“你和我一样,只是为了升官发财方投入白撒门下的粗人。连我们的主子都目不识丁,到这里装出什么文人雅士的样子给谁看呐,别人还会不知道我们都是好吃人肉的屠夫么。”

自前天渡过密水(潍水上游的一条支流),进入双木旗下管辖的高密县境,就与一路行来所看到‘满目荒田稀见人,野草婆娑虎狼歌’的荒凉不同,广袤的平原上不时能看到新垦出的大块农田,田里的稻麦秧苗已经由黄返青显露出勃勃生机。让他们这一行二十多人不明白的是,这里的农人们满是汗珠的脸上,流露出的笑容绝不掺假,似乎全都是发自内心深处。胶西城内也和其他的市井不一样,直到进入客舍一里多长的大街上,他们没看到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难民、乞丐,更不用说每个城市都会有的游手闲人了。所见不很多的行人,很少有踱着方步慢慢走的,大部分人都显得来去匆匆。

只有相隔大约一刻时辰就会出现一次,每次的面孔都不一样,三个一组挂腰刀的巡丁,才显得神态轻松一点,但他们的眼睛却能让人看出从里面射出的是警惕的目光。

仅从外表上看,这是个对外不设防的县城,六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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