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劲纲怒道:“岂有此理,山野小贼,稍时申供院的捕快一到,有你们好受的。”
此时同样戴了头罩的丁家良匆匆来到廖钧身边,小声道:“廖兄,东院的家丁护院被我们赶到房内关好,西院也已经开始动手了,你这里须得快些将人弄到手,免生意外。”
廖钧点头应了声:“知道了,再有一两刻就能做完。丁兄还是请先带人去看看北面的退路,老道们若是已经将场清开,也请他们派人守住,这里可能会有不少物事需要搬运。”
廖钧、廖勍兄弟俩和同来的二十余高手领头,带着武诚所属的二百余人,其中有六十位使用钢弩的好手。只在几息时间内就放倒了三队巡逻的袁府家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他上百个还在屋内呼吆喝六掷色子博戏的家丁、护院全堵住,根本没费什么事就将一百余人缚牢堵上了嘴。虽然其间有几个人进行过抵抗,但他们没来得及传声示警就被博杀在当场,让潜入突袭的人很容易就控制住主院大局,到达大厅之外。
这次的行动到目前为止,完全是按丁家良、武诚他们的计划,并为了满足林强云不欲多杀人,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的思路所设计。事先令潜藏在袁府内的细作在饭食饮水中下了些少软骨药物,一旦遇有相抗地高手便能很轻易地放倒。但因为袁府里袁劲纲本人专用的另一个厨房戒备森严,细作不能接近投药。故而大厅里的这些人才没受影响。
廖钧悄悄向左右地人小声吩咐了几句,让人们互相向其他人传言,准备一举消灭厅里的护院,再从容护拿袁劲纲。
没见厅外有何动静,袁劲纲一时间大感得意,敢情贼人们被自己的话吓住了,正商量他们的去路罢。心中马上升起万丈豪情。向左右看了看,认准一把最小最轻的短刀,从那护院的手中取过,学着别人所说决战沙场大将军的样子,挥动着那把短刀当先大步向厅门走去,一百向厅内地三十多位高手护院喝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各位师傅,平日里好吃好喝又有银钱供俸着你们,现在就是你们回报本官,可以建功立业的时刻,杀出去,格杀一人赏钞百贯……不,二百贯,擒下一个活口赏钞八百,杀!”
能被袁劲纲请到厅内来饮酒一起作乐的护院,都是身手出众的人,几乎都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日,有些还精于各种作奸犯科的鬼门道。他们基本上也认同护院都头所说,入侵者绝不是江洋大盗的组合,充其量不过是些少在自己地地盘上没法混,或是被官兵征剿失了巢穴,而又胆大包天的绿林好汉,于走投无路下误入临安来发财寻口食罢了。这些成了精的家伙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头,能不用拼命就有银钱可拿总比自告奋勇地去与人博杀好得多。这时听得主家肯出高额赏金,连护院首领也大为心动,不约而同地俱都发声喊,闪过袁劲纲身侧向厅门外冲去。
“愚不可及的家伙,真以为我们是山野小贼么?没三分本事,怎地敢到临安这个大都城来献世,用却趾头想得到地事竟然会想不通。唉,自作孽,不可活!”武诚属下的一个部将轻声自语后,提高声音下令:“按亲卫队所教的阵法,每什依次发射一轮,屠光他们。”
每次三十支无羽箭,数量是不多,每波也相隔二三息时间才会再射入一次。但六拨利矢如飞蝗般接连不断地往厅内攒射,差不多每个护院的身上都中了一两支,当先冲出的人身上还有插着五六支箭,连声也没吭便无声无息地竣倒断气。
从外面的暗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倒下的近三十个身穿武士服的护院武师。七八个一时没死地人,在艰难地挪动身体向两边爬,意图离开当门的位置远一些,希望到达稍微安全的地方后马上处理伤处,试试能否保住性命。
大厅中只有反应稍慢,起步落后了一点的五个人还能站立,其中有一个就是刚才挥刀喝叫有如将军般的袁劲纲。
五个人都中了一支箭,其他四个人只在手臂或是腿部受伤。而袁劲纲的运气就差远了,中的一支无羽箭却是射在左胸,只见他大张着口,是把短刀落在脚边,双手抬起尺许欲去拔箭,却又很快垂下,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那支箭的锋镞入体也不深,仅一寸多不到两寸,恰恰正好把血槽留了近半寸在其体外,这就令得四条血槽把他体内的血有如唧简般向外猛抽。袁劲纲抬了两次手后终于支持不住,像个破了孔的皮人般往地上慢慢坐下,嘴唇颤动不知说些什么。
廖勍轻喝一声:“冲进厅去,除那袁劲纲外全都杀了灭口,不得留下后患。”
廖钧跃起身的同时、在乃弟后面补了一句:“各位记得把全部箭矢都收回,不可将任何一点线索遗留在现场。”
廖钧迅快地拔出那支无羽箭,撕开胸下一截已经被血染成楮色的蓝深衣,倒出瓷瓶里的金创药按住伤口好一会,直到没血溢出后才为他包扎。“救我……”正准备用布幔包起袁劲纲,看到这位狗头军师嘴唇一直在动,将耳朵伏到其嘴边,好不容易才听到他颤抖的声音:“本官……卧房内有密室……里面的财宝都可以给你们……”
“不用你说都会救你的,我们还有话要问呢。忍着点,这就带你去找人治伤。”廖钧招手叫来廖勍。告诉他去搜寻袁劲纲所说卧房内的密室,小声吩咐道:“别的也还罢了,勍弟定要仔细看清是否有书信之类地物事,或可对林老弟追凶有所帮助。”
幢幢人影游走晃动中,两个有人入侵遭动掠的院子,大部分金银财宝被洗劫,所有的兵器、箭矢、钢针捡拾干净,连同尸体上地针、箭伤口都被人细心地用刀剑破坏。四五百个作案的罩头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搬抬着数十个大包裹,迅速越墙离开,向东面的国子监、太学那一带逸走,不多时就消失在各处的小巷里。
这里又恢复了往日主人没有招朋引类时的平静。就似是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故一般。
五六刻时辰后,守住钱塘门内以北那一片地方的禹院长,接过一个来传信的捕快递来地小袋,打开看了几眼,笑逐颜开地向围过来的几个人用力点头,并暧昧地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一脸喜色,装腔作势地呼喝了一阵,将已经进入梦乡地附近居民吵醒后,带齐了人手向袁府赶去。
经过一个余时辰的忙乱,在天色大亮时不仅将正院、西院的所有剩余钱财搜寻一空,连看来有点碍眼、怀疑不属不宅的兵刃、箭矢之类也不动声色地收集起来,叫人悄悄送到丁院长交代地所在去,以此来证明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拿钱办事。
十多个禹院长的亲信,在大队进入袁府之时,背了两三个长长的大囊袋,互相掩护着往各处丢下一些残刀断剑和飞刀、小镖之类的暗器。禹院长到各发生事故地地方查看了一遍,直到他认为再无什么漏洞了。这才派人急足向该管的上官——右都辖使臣报告。
“入侵者的手段高明极了,从表面看,基本上没什么打斗的痕迹。”禹院长此时不禁暗暗心惊,他曾经在这个左右时辰内好几次跑到袁府围墙外探看过,没发现有半点异常情况。但现在看到主厅内的一大片血迹,就可以想见肯定有不下于十个人死伤。而且在一间华丽卧房中的密室也被打开,内里的架子、箱笼是空的。禹院长忖道:“除了自己和丁院长这两个知情人外,恐怕任是再精明地官员役吏也会束手无策,必然认为这是为财而生发出来的大案……”
九月二十四日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右都辖使臣郑琰被外面高叫的声吵醒,还没等他发出骂声,那一句“袁劲纲府里出大案子了。”的话将其正要出口的吼叫硬生生的压回肚里,慌急地穿起公服就往外走。
在郑琰被叫起来的同一时间里,朝请大夫、尚书左司郎中、除太府少卿兼知临安府赵立夫,还有钱塘知县事王成桷,都被人以发生大案的紧急公事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各带了所属的捕头捕快赶往袁府。
到了卯时,连没他什么事的提点两浙东路刑狱公事汪统,也因史相公的派人来讨问消息,而不得不带着几名公事干办官来到袁府查问。
四十多近五十个护院武师、家丁失踪,袁家所有值钱的金银财宝也凭空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是那些护院和家丁见财起意,或是监守自盗,或是与外贼色结所为的了。几位紧急到来查办此案的官员,在一起听了禹院长报告的情况后,俱都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误。也相信早就得到有人欲在左三厢作案的风声,带人到这一带,也是第一位赶到袁府的禹院长他们的话。由临安知府赵立夫出面,出具公事提请皇城司,要求在各门加紧盘查逃贼。并先行控制出城的各个水门,把能将大批人、大宗物品运出城去的水路阻住。
也是这一天,天色刚到卯时正,三艘满载瓷器的三千斛近海货船的船主陈昌言,在上船查验的五个栏头手里各塞了一小包物事,按规矩交纳了所应缴的税钱后,带着他的船从保安水门从容出城到运河(奇*书*网^。^整*理*提*供)。于陈东主的三艘船出了水门不过半刻时辰,可能行出还不到半里远水程罢,殿前司都指挥使冯(木时)派来的京畿禁军到达,立即就封市展开查察。岸上、水面都一体搜查,说是奉命捉拿昨夜于行在做下惊天大案地江洋大盗。同时,皇城司封城及严查袁劲纲府内逃贼的命令。也送达守门都头的手中,刚打开不到半个时辰地保安水门,也在一片喝令声和吱吱咕咕的绞盘声中缓缓关闭,让还没来得及出城的三十多艘客货船的船主们大叹晦气。
“好险啊,好险!只差一步,我们双木商行这块招牌就将在临安消失,可能连商行所属的所有人都将身系牢笼呐。”京畿禁军横冲直撞。叱骂捆打细民,将这一带闹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的场面。让还在保安水门,带了一小队人为三艘船送行,然后留下观察动静的台治渠吓出一身大汗。好在林强云早有吩咐,让那一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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