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至林边的蛇尾处有十余丈,看得不甚清楚。这样这一片地方虽然被大蛇打折了不少小树,但还有更多的大树耸立在林中,如此的环境下,阳光并不容易透射到地面。林强云带头走在森林间,抬头往上看去,都是树的枝叶不见天日。回望地上,即使现在是正午时分,也只能看见阳光被浓枝密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几经艰难地透射在地上,变成一个一个的细小金点。好在距林边不远,林外的光线从树隙中射进还不会显得太过昏暗。
这样说,也许听起来很不错,这些话满带诗情画意的,不但令人心旷神怡,还会使人情不自禁地想去实地领略一番大自然的优美景色。但是,当你一旦真正走在这样的雾岚里,眼前景物看不清楚,猛地一下撞到树干,头痛欲裂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而且很难说北方南来的人们刚到这样充满着腐殖质,带了腥味的浓重气息里,还能似平常般的闲庭信步,不慌不忙地四处走动观赏美景。
另外还有林木更茂密一些的地方,连点点金光也难得一见。由于缺乏阳光,加上森林里头湿气极重,就有一层又一层的混浊雾气,夹带着腥腐的气味充斥于林间,人走进这样的地方,时间稍长就会让深入其间的你呼吸困难,不习惯的人也许还会就此生出许多不适,甚至连命也丢在这里。这些雾气——也即是北方人所说的所谓瘴气——遮挡在面前,往往放眼看去白蒙蒙一片,内里稍远一点就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
一步一探地踏在落叶飘散的地上,年深日久积存的落叶枯枝铺成厚厚的一层然后慢慢腐朽,脚踩在上面会发出细微的“吱吱咕咕”声,感觉中都是一些软塌塌的稀烂湿泥。
感觉中,不时会有什么物事从脚边“悉悉索索”爬过,却又不能看到它们的踪影,这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此条件下出现的必定是细蛇、蝎、蜈蚣一类的小毒物。此类物事虽小,被蛰上一下可不是玩的,弄不好这些小东西所带有的毒素也能让人送掉老命,令得你想放松心情不紧张也不可得。
林强云倒是好得很,气味虽然难闻了些。但他呼吸还算平稳没什么困难。周围的雾气不知何故,似是有一股无形的物事将其推开数丈。
光线不足,再加上那些树干上勉强生长出来的青苔。刚开始不习惯的时候,真是一不小心就会常常失足跌倒。原本森林里头应该有地小兽,比如松鼠、兔子啦之类,按常理说往往会冷不防地从脚边窜过,一下子就不见踪影,让你吓一大跳。可能这条大蛇在此占地为王的关系,这些都一概不见。冷清清的好不阴森。让人心惊肉跳的,因紧张而精神与肌肉都绷得死紧。
这种光怪陆离的景色。不是身在其境的人很难体会。须知在原始丛林里头的感受,并不像是平时外出踏青那样好过。即使是在夏天,林子里头地气温也很低,走着、走着常常就会让你打起寒颤。想找个温暖的东西抱一抱取暖保持住自己地体温。不时窜入鼻端的,也都是一股浓浓既腥又臭的腐败、潮湿极不舒服的味道,而且你会越闻就越冷。
若是在夜间没了天光地环境里,偶然传来一两声凄厉、急促的鸟鸣,似夜枭悲啸。听得人毛骨悚然,胆大些的可能吓得拔腿而逃,胆子小的,说不定吓得心胆俱裂死于当场。
现在是白天,连同林外透入的光线倒也还比较充足,目力所及能模模糊糊看到上部十三四丈远。但由于有树和雾气相阻,林间下部看出去地地方也不过六七丈,至多八九左右罢了。
盘国柱心悬少主的安全。吩咐其他人在远处的树后严加防范,举铳对准蛇头,随时准备射击,时刻注意林强云走近到那条大蛇头边时的一切情况。
含着个人体的蛇头已经膨胀到和蛇身差不多大,约有近两尺圆径。细看之下,蛇的头部正中,稍偏左侧鼓起有如松树瘤般四寸大、三寸高瘰疡缠结红褐色凸起,有点像是头部受伤后没长好而生出的变形肉块。
正思付要如何将班瑾从蛇口中拖出,又不致受其身上的蛇毒所沾受伤中毒时,林强云猛然发觉挎包里有物在轻微地撞动。将手按到挎包上,却又了无动静,心里奇怪地想道:“是自己心情紧张所至地幻觉么?好像我还没那么害怕呀,这是怎么回事。”
挎包上的手一离开,包里又微微地动了几下,这次他还能清晰地听到有极轻的“叮叮”声响起。迅快地拉开两条扣带,将包内的物事一件件拿出检查,包内的响动一直没停。直到取出里面的一个小绸布包时,挎包里才没了异状。
“唔,”林强云认得这是由林岜交给自己,从五通庙里取来的物事,原本和那块虎形玉片一起的四颗灰白色的珠子,暗忖:“定然是这四颗灰不溜秋、骨不像骨玉不像玉的鬼珠在作怪,且看这几颗珠和大蛇间有什么古怪再说。”
握在手内更能感觉出似是有一股力道将手往蛇头处吸,林强云稍用点力控制住,慢慢将绸布包移近蛇头,越靠近绸包上传来的力就越大,包里的珠子也开始跳动似是要狰脱绸布向外走。不过虽是如此,林强云还是没用多少力气也能掌握住珠子。他把绸布包上下左右不停移动,最终确定,对绸包内的珠子生出引力的正是蛇头上那个瘤子。
“一定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且将这个瘤切开看看再说。”林强云将绸布包顺手塞入怀中,向盘国柱叫道:“盘哨长,将你的防身匕首丢过来我用一下。”
林强云小心地避开地上、药布上的黑色胶状物,把战袍下裾割下严严实实地包住双手,拣起盘国柱丢来的匕首,用刀刃向瘤子上划了几下,发出吱吱声的同时,也看清匕首锋刃没把瘤子割动分毫,反是刀锋倒有点钝了。他不死心地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瘤子根部的外围另有一圈不规则的裂隙,似是那一圈的鳞片遮盖得没那么严密。将匕首尖部往那鳞片间一插,没想到不费多大力就把刀尖插入分许深。大喜之下,手上用力,顺那缝隙用力插下拉锯似的切割起来。
近午时分的阳光从树叶的枝隙中透到地上,如金子般地点点光斑非仅没给人带来半丝暖意。反而将这里的景象衬托得更显诡秘莫测。
开始刺入蛇头内时林强云还带着十分警觉的心情,注意大蛇地反应,身形微蹲做好腿脚发力的准备。刀移动一下就停手观察一番。到后来将瘤外的蛇皮剜割开小半,都还没什么状况发生,他也就放心大胆地加力动起手来。
一旦专注地开始工作,不消片刻,蛇头上那个看似极为坚固的瘤子在林强云的刀下开始松动。再片刻,林强云手上用力将刀伸入瘤内,凭手感再将瘤内的肌肉切开。更为小心地不让身体的任何部位碰触到黑胶和蛇身上地任何物事,发力一挑便使瘤根以上的部分脱开蛇头掉于地上。
此时恰好有一个光点照在蛇头位置上。四外相隔十余丈观看地人只觉得眼并一阵刺目的银光闪烁。
“啊……是龙珠!”包括伏魔真人在内的四个道士异口同声地惊叫出声,不约而同地跳进圈内,展动开身形朝林强云所在的蛇头处猛扑。
“好贼道,竟然如此无耻……”项慕林第一个出声叫骂。
“瞄准……”盘国柱又惊又怒地喝令声也于此时传到。
寂静的树林中声波传得快。背后衣袂拂动的风声劲急,连丝毫不懂武功的林强云也听得出有人向这里冲来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好家伙,趁我不备便下手,又有人来暗算我……”
当下什么也不了地一个箭步斜纵跃出四尺。人在空中出声高叫“不要开枪。”地同时,已将手铳从衣内拔出,落地时击锤也按下到位,右足尖沾地猛扭身左脚甩动间,人已面向冲近的四个道士。
心火骤发,双管手铳往伏魔真人一指,嘴里大喝:“站住不许动。否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林强云对伏魔真人厉声问道:“你的一个徒弟刚才用弹弓向林某人偷施暗算。现时见到有好的物事又出手抢夺,你们师徒几个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难不成都受蒙古鞑子、金国的指使,来此颠覆大宋朝江山,以图得到荣华富贵么?”
老道师徒几个早听说过飞川大侠“诛心雷”的厉害,面对已经有准备的林强云,又有油光乌亮地两个铁管黑洞如魔眼般盯着自己,自是明白威名之下无虚士之理。伏魔真人急冲间猛然止步,大张双手钉在地上,保持着整体下蹲、上身前俯作势跃起的姿势不敢稍动,样子怪异十分可笑。
老道想来武功不错,能在林强云喝止时骤停,他那三个徒弟就没师傅般的知机了。一是武功太也差劲,听到喝令声后就是想收势也没法办到,落地后三个人都踉跄继续前冲了几步。其中一个速度快的,好死不死地从蛇头边擦过,一脚正正踩中班瑾脱落布帛上颤动的黑色胶体,浆汁四溅的黑冻不仅飞到他自己的手背有一抉,另两个速度较慢的道士也被溅到头脸好几点黑胶冻。
在老道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听得几个道士都出声了,痛苦的声音让林强云和伏魔真人心中震动,转头向几个道士处看去。
“呃,可恶……”一个正欲大声叫喊的道士,大约是口、眼里飞入有黑汁,正立于距蛇身四五尺外,手忙脚乱地撩起衣袂揩擦。
刚才暗算林强云的那个道士最慢,此刻正到达蛇头都立稳,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朝蛇头上抓去,嘴兴奋地大叫:“是我先一步夺到龙珠的,先得先为赢……哎……怎么回事?”
林强云仔细一看,就在这道士手还没抓住蛇头上的物事,要抢夺“龙珠”的瞬间,他的脸上溅上黑胶的地方已经开始变色肿胀,向黑胶周边的肌肤上迅速蔓延。此刻这道士再顾不得去抓“龙珠”,抬起没伤的左手用其衣袖一擦,所沾的黑冻又扩大了范围,更使得肿胀增多了不少。
“天啊,怎么会这样呐!”斜冲过蛇头到丈外的第一个道士,这时也甩动右手,边跳边发出惊恐的号叫。
五尺外那个道士则已经无声无息的倒下地,除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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