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林强云招进盘国柱,将密崇写下的字纸和两片竹牌交给他吩咐道:“立即派人云萧山县的西兴镇,富阳县的庙山镇找到两地的随民之首,将此令牌出示,并把密崇手书念给他们听。就说我们要将他们全体解除贱籍,然后送到京东东路去过与其他平民百姓一般的生活。若有不愿去的,你也不必勉强。另外,立即传令到澉浦镇,抽调一哨护卫队到城北大宅候命,准备到辰州公干。”
盘国柱走后,林强云这才表明来意,向逍遥散仙问道:“密崇,你且说说,那新送来学男伎悦女之艺的人怎么样?”
逍遥散仙被刚才林强云下令时有如王者神色、威严庄重的声音吓得缩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喘。这时听得林强云向自己发问,连忙恭敬地回道:“禀报祖师爷,那厮只是个落魄的无赖汉,除了天生长有一条差可取悦虎狼老女人的大阳器外,最多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常人而已,不会对我们……哦,不会对祖师爷的双木商行有什么危险的。再者说,即使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其人也活不过半年的时间了,请祖师爷万安。”
“哦,他活不过半年,这我倒是没有注意。”林强云问道:“你且说说看,怎知他活不过半年时间的。”
逍遥散仙:“小的在此人初来时就看清了,其人脸上时现潮红,转瞬间又变为青紫,颈子下部起了一般人不易看出的两个三指大的鼓状肉块,此等表象却是……却是……唉,小的不知道是什么……”
林强云淡淡道:“这有什么,脖颈起鼓肿大,不外是缺碘所引起的病变,若非甲状腺肿大的话,那就一定是甲亢了。”
逍遥散仙惊叫:“天啊,我们祖祖辈辈累受此病折磨,不知请了多少名医来诊治都搞不清是何种病。有人说是水土关系,也有人说是被鬼缠上了身,还有人说得病的人一定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受老天爷的惩罚,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谁也弄不清到底是何等原因。不料祖师爷竟然一听就知晓此等病名和病因,那就一定有法子能将此病治好了?”
逍遥散仙的惊叫声把远处的盘国柱和三名亲卫引了来,他们冲进房内看清林强云和山都还是安闲的坐在地席上,不由得吁了一口气。盘国柱拍了下腿,不悦地喝道:“你这厮也是为老不尊,什么事叫得如此大声,害我们还以为局主出了事故呢。”
林强云招呼他们一起在地席上坐下:“刚好,你们也来听听这种病的情况,以后看到这样的人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把大脖子病和甲亢的体像说了一遍后,林强云道:“大脖子病如果是早期的话,比较容易,这种病没什么难治的。但若是时间太久,那就难办了,可能等不到药物去消解体内的病变,人就已经死了,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你给我讲讲,那人的颈上肿了有多大。”
逍遥散仙道:“祖师爷,依小的看,此人心性不是怎么好,无赖之性已经没法改了的,就是有法可治也不必为其动手。他现时虽是看来只因缺衣少食而身体虚弱,只要进补后即可与常人无异,但其脖颈的鼓起处已经有一指多高了。”
林强云想想这人是由史弥远派送来的,实在是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人多费心力,说不定这个人死了,还能给史老奸造成多些麻烦,让他将地心思用在处理这些麻烦事上,也就少掉针对自己而来的潜在威胁。点头道:“你说得也是,按所说的表象来看,此人已病入膏肓,没什么希望将其治好了。好吧,这事就此作罢,我们不去管他了。”
逍遥散仙神色一整,脸面上的表情十分庄重,坐直身体掸了掸衣服,再次府身“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祖师爷,小的求您一事。”
林强云道:“什么事,你说。”
逍遥散仙泣道:“小的家乡辰州,有十分多人都是得了这种大脖子病,很多人年仅十多、二十多岁就夭折,就是能活下来到老的,也都因这大脖子病痛苦不堪。求祖师爷大发慈悲,施大法力救救小的家乡父老,小的情愿将所有钱财奉献,并将所有能听令的人都交与祖师爷,自己也不留在临安,按祖师爷的安排去京东东路服劳役,以报祖师爷的大恩大德。”
“咦?!”林强云动容叹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被人视为邪魔外道的和合门主密崇,也会有关爱父老乡亲的慈悲之心。适才你还要用所有的财产以换取不去京东东路,像是怕极了被送去那时似的。却不料现时竟然为了给家乡的父老治病,肯自愿到京东东路去。有此向善之心,天必佑之,天必佑之呐。好,我答应你,这就派人准备各项药料带去辰州为那里的人治病。”
林强云站起身准备走,行到门边时又回头吩咐:“密崇,我要到辰州开设一家商行,你如果有自认信得过的弟子,可以让他在商行内做事谋生,顺带主持辰谈得上治大脖子病的事。”
逍遥散仙磕头道:“就是在隆兴府的十二弟子,他也是小的从家乡带出来的一个本家侄儿辈,他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林强云刚应了声:“好罢,就是他了……”
一名亲卫匆匆走来向林强云施礼:“局主,山东有人赶来,说有要事报告。”
在林强云独自用的院子客厅内,陈老拐神情不安地来回走动,不时焦急朝院门张望。看到林强云走进院内,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语道:“谢天谢地,总算等到你这大忙人出现了。”
林强云看清厅里等候自己的人是陈老拐时,不禁一怔,心里大起疑问:“他不是管领根据地的苦役囚犯么,怎么来临安了,难道说……”当下快步跑进厅里抓住陈老拐的手,摇动着急声问道:“老拐叔,我们没别的人了么,怎么我叔和张大人连您老也请出来了?快说说,根据地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派云帮你管领劳改犯的那些倭人不听命令……不是……那么就是那些服苦役的蒙古鞑子造反了……也不是,那么是?……”
说着话,林强云见到陈老拐脸呈痛苦之色,并“啊”的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地突然脸色大变,艰难地小声问道:“你可别告诉我……我叔和张大人他们出事了?他们肯定还好好的没事吧,是不是老拐叔,你快说呀。”
陈老拐苦着脸小声叫道:“局主呀,你先松开手好不好抓痛我了耶,叫我怎么能把话给你说清楚呐。”
林强云这才发现自己抓住陈老拐的手用的力太多了,连忙放开手连声道:“哎哟,对不住,是小子一急之下昏了头,请老拐叔原宥则个。”
陈老拐揉动一下双手,向林强云肃手道:“局主请先坐下,听我慢慢道来。这次张、沈两位大人因事情太过重大,各处的人手又太紧,随便叫别人来传信又不放心。故而才将我这个老残废从菜阳临时叫出来赶到临安。”
陈老拐喝了一口茶,抹了抹嘴角,沉静地说:“几项极为重大的事,都是要局主做出决断的。其一,蒙古大汗窝阔台在中原各地派了十路课税征收使,与我们根据地有归降的之约的严实,他所占的二府六州领地首当其冲。”
林强云:“是啊,严实的地盘刚好处于蒙古人占领区四周包围圈中,确定是有些棘手。好在别人还不知道那严实与我们暗中有约,不然事情还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发展呢。”
陈老拐:“十路征收课税使中,王晋、贾从在真定征收课税,张玱、王锐在东平征收课税,而严实的地盘恰恰又位于真定和东平之间的大名府这一带位置,这两路人都在向严实索要定出的课税钱,据严实报过来的数字说,由粮食、蚕丝和布帛等折合为银子的话,二府六州应交给蒙古人的总数约在十三万两白银上下。此外,因为蒙古人准备灭金的军事行动,还向严实那里征集五万民夫,并下了严令,民夫召集和课税的征收都要在明年夏五月前全部完结,交给鞑子的东路军与征收使。”
“只是十三万两白银?那就是说,严实要交给两处课税仅是要四十五六万贯银钱。”林强云知道沈念宗和张国明没事,脸上的神色立刻放松,思绪也马上清明了,沉吟道:“银钱的数量倒不是很多,我们可设法动到严实的地盘上去。就是那些民夫,五万民夫呐,这些人大都是我们汉人百姓呀,蒙古人也太恶毒了。想想看,严实那二府六州的人丁也就不到二十万户,今年已经征去五万,明年再征五万的话,能劳作的青壮基本上就没有了,叫剩下的老少妇孺还怎么活得了。再说,各地的民户们不但少了家里能支撑的青壮,那些什么五户丝、十户丝的供奉还得照样向鞑子们课交,再加上耶律楚材这家伙定出的课税,鞑子占领区的人想忍气吞声的苟活也难。唔,我们得费些心思,想出个稳妥的办法来解决才好。”
陈老拐脸色也沉重赶来:“是,张、沈两位大人原也认为只是十三万两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办法给严实他们送过去就是了,却是没想到民夫被蒙古人征去后会有什么后果,老残废也没想到这一层去。照局主这样说,属下也有点明白其中的关窍了,若是各地都只余下些老弱妇孺,那就任得鞑子们作威作福,连想反抗都没法反抗了,这可是个大难题呐。”
陈老拐见林强云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接着说:“就在沈大人准备派出护卫队送银子去大名府的时候,我们派到济南府的细作又有不利的消息传回来。据报,田木西、李天翼到了济南后,被他们探知了我们已经占据京东东路这数州的地面,因而对李坛大为不满,说他对根据地清剿不力,要上报严办。而李坛则不买征收使的账,说是连天下无敌的蒙古鞑子骑兵都死得一干二净,如何能怪到他的头上,故而相互间一直吵闹不休。他们自己争吵倒也罢了,最令人担忧的是一个多月前,济南府又到了一批蒙古鞑子的骑兵。得到消息后,我们立即派了护卫队细作……哦,是护卫队特务营的人赶去,到济南、真定、东平等地探查,并还有细作去见了严实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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