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运天等人看到林强云的傻样,不由得失笑,嘻嘻哈哈的又闹成一团。林强云自己也觉得刚才的样子十分可笑,一把捞住罗运天,伸手往他的胳肢窝里探去骚痒。罗运天当然也不示弱,招呼了几个人对林强云群起而攻,寡不敌众的林强云只好落荒而逃,绕着大厅乱跑一气。
这等景象让还在院子里的一哨亲卫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哪曾见过,名震天下的诛心雷、飞川大侠,高高在上的局主也是会和他们一样,是个爱笑爱闹的人呐。
这种景况,也使有事回到大宅的公治渠看得脸露微笑,站在盘国柱身侧不住点头,感叹地捋动自己的胡须说:“难得,难得啊,我们东主今天才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显现出一片拳拳赤子之心呐。”
这些人中,要数罗运天的年纪最大,看看天色渐暗,时间也差不多到吃晚饭了,再见到院子里有百多人在笑嘻嘻地看往大厅,心知不可再胡闹下去,便脱身到人丛外,大声叫道:“好了,唱也唱过,闹也闹过了,大家静下来吧,别人在外面看笑话呢。让飞川兄弟讲出他知道的物事,我们也不会到处丢人现眼。”
林强云把牙刷的使用方法给众人再说了一遍,最后为难地皱起眉头道:“玩到牙膏和牙粉,我也说不上是怎么做的,只知道用了它就可以使得牙齿变白,更不会时时牙齿痛。”
林强云说间,公治渠已经走入厅内,亲卫们也拥到厅门前及廊下静听。
这时公治渠接口说:“牙膏和牙粉我也不清楚是什么物事,但却是知道现时药店里有一种粉料出卖,是人们专做来用于揩牙护齿的,或许能用在这种牙刷上去。那方子我也还记得,是由茯苓、石膏、寒水石、白芷、细辛、石燕子等炮制而成,家有余钱的时人用其早晚揩牙。”
林强云喜道:“这下可好了,既有牙刷,又有这种揩牙药,我再根据这药方多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做出既香又甜的好牙粉呢。不过么,就我所知,现时我们用精制的细盐来刷牙也是极好的,花钱既少,效果也相当不错。”
对着厅门前和走廊上的亲卫们说:“现在,我下令,明天一旦有这种牙刷买来后,先由亲卫里开始,每个人每天早起及睡前刷牙,今后凡是不按这首命令刷牙的,就回到山东去当备兵,再接下去没学会习惯刷牙的,那就只好请他回家去吃老米。好喽,大家散了吧,准备吃晚饭了。”
几个莲城来的年轻人看门口的亲卫都已经散去了,便不住对罗运天指眉弄眼的做鬼脸,罗运天苦笑了一下挥手赶人:“去去,你们都先回去自己的房内等着,我还有事和飞川兄弟商量,稍时再将事情给你们讲说好了。”
林强云知道罗运天定然是受几个家乡的朋友所托,想要自己为他们办些什么事,便当先走向书房,回头招呼:“子昌兄,到书房来坐吧,有什么事在书房里讲方便些。”
书房里的书架上已经多了很多书,两个书架放了近半,这些书大多是涂风的印刷作坊送来用油墨印制的新书,还有小部分是冉琥和公治渠受三菊所托,陆续从各家书铺购买,放在书架上用于装点门面。
林强云取过桌角上的纸,倒了点水在砚台里动手磨墨,对罗运天问道:“子昌兄,你们鬼头鬼脑的在我身后挤眉弄眼做什么,有事就直接说出来,难道说我林飞川还会不帮着自己人吗。是不是给你们零花的银钱不够?明天我叫管家再给你们每人二百贯,不够再去寻他要,想用多少只管向管家拿,不必再来和我说。”
“不,不是的。”罗运天慌忙摇手,急急说道:“两天功夫,每个人五百贯钱钞,哪能这么快就用得完,那不成败家子了。实话说,我们每个人都只用掉几贯钱,全都还有四百多贯在身上放着呢。”
“那……又是什么事,害你们那样做鬼做怪的?”林强云想不出自己的这些老乡朋友会有什么事这么难开口的,不由得停下手向罗运天笑着问:“不会是要我将安南国带回来的婢女,或者从高丽带回京东东路的女孩每人送你们一个做妾吧……”
“咳,看你飞川兄说的什么话,真要是每人带一个安南国的妾回去,养得起养不起就不去说了,有家室的人还不被家里的老婆给撕成碎块呀。你也知道的,我们老家的女人可没那么容易讲话,有些人的拳脚功夫就是她老公叫两三个帮手也打她不过的……”
“咦,不是听说过有一句什么‘昆仑奴,新罗婢’的话,以此来表示这中富有吗。现时昆仑奴在澉浦镇就有一千多在学讲我们的汉话,在山东的那千多高丽女孩,也就是这里所讲的新罗婢,怎么……”林强云笑着向罗运天问道。
“不说这些,反正我们这些人家里都有老婆,一时也不会去想纳妾的事。”罗运天将凳移近了一点,小声说:“飞川兄,说实话的,这次我们六大姓的八个人跟你出来到临安,一是想趁此谋取一点功名,借以光宗耀祖。经过这两天来在临安打听到的及所见所闻,知道这种想法在大宋是办不到的了。故而,我们几个人都想到兄弟的京东东路去,请兄弟派给我们一份差事,或者今后能得到个一官半职的回老家去,在人前显眼。”
罗运天所以会这样说,是他们已经从别人——就是已经参加过去年应举不第,却因贫而不能返乡的举人——口中了解到,想从科举这一途未官,他们这次来的八人没一个有此能耐。一是书没读到那么多,就是让他们去参与科考也绝无可能上榜。二是他们八个人根本就没进行科举的资格,因为,应试考生报名,要向州府递交状纸,上列姓名、乡贯、三代情况等内容。地方官据此进行审查,其中乡贯的户籍要求很严格。乡试结束后,由各府州军发解合格举人(贡士)赴行在参加省试。他们八人连汀州的乡试也没有参加过,何来参加会试的资格?
即使他们参与了乡试,此后仍有两道审查关。一是地方官的审查和同行举人的互查。太平兴国七年诏令规定:“诸州长吏解送举人,取版籍分明,为乡里所推仍十人为保。保内有行止逾违者,连坐,不得赴举”。二是礼部贡院的审查。礼部兼领贡院,“掌受诸州解发进士、诸科名籍及其家状、文卷,考验户籍、举数、年齿而藏之。”
这几位乡下来到京师年轻人,自是不甘心就此白白地出来一趟,商量来商量去,他们觉得只有到林强云的京东东路,在自己乡亲的帮助下才会有所作为,有出头之日。因此,众人就推举年纪最大,也是与林强云交情最深的罗运天出面,向林强云说情,要到京东东路去谋取一份差事。
林强云听了罗运天的话后,感到头痛了。这些从没经过人生阅历的年轻人,虽然是与自己同龄,但遇事怕是没有那么好的涵养,说不定心急之下经常会做错事,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如果就此看在乡亲的情分上随随便便给他们职务,不但于理不合,在此多事之秋也怕会坏了自己的大事。而且,他们与自己不同,全部是有根有底,上下还有老小。今后万一与赵宋朝反脸为仇,一旦被朝廷查出底细,那还了得!?所以最好是不让这些家乡的亲人到山东,跟随自己一起冒抄家灭族的风险。即使他们实在是想到山东谋发展,也应想办法将其族人先一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沉吟了好一会,林强云才抬起头,狠下心对罗运天说:“在没有考查过你们的各项能力之前,我也不清楚你们几个人会做什么,能做什么。不如这样吧,过几天先和我一起到淮南东路去,看看能不能趁此时机立个军功而得朝廷的封赏,这才是正道。你们啊,可以到根据地去先看看那时的民情风俗、各地方官府办事及细民百姓生活的情况,了解一下律法、规矩。一切都透彻后,你们仔细想好,再决定是否要在京东东路求得一份差事。子昌兄,实话告诉你,虽然现时小弟是京东东路暗中的主人,却也不能坏了自己定出来的律法和规矩,一切都得按订出的制度办。只要你们有那样的能力、才干,先从小事做起,得到了官府磨勘后实有业绩,就会得到提升。到时候,不要说是一官半职,就是做方面大员,管领一县、一府一州,或更大些,做到管领一路的主官也都是大有可能的。我林某人决不会因为你们和我一样年轻就小看了大家,也决不会因为你们是我的乡亲梓叔另眼相看而加以重用。当然了,既然是自己的乡亲,在相同的条件下要选人使用的话,自是有人情可讲,我会优先选用你们这些人的。希望子昌兄能去和众位兄弟们讲清楚,别要怪林飞川做事石板,不讲人情。”
“好,有飞川兄这些话就可以了。”罗运天心里隐隐猜出林强云心怀大志,而且他在与林强云初交往时就知道他的脾性,也和其他几个人说过,自然不会对此有什么心结。他们本身也是极为纯朴的客家人,通情达理不说,还惯于将心比心为别人着想。若能在淮南东路沾些光得到朝廷封赏谋个出身,当然最好。因为他们曾听亲卫和护卫队员们说过,要去京东东路倒是不费什么事,但要想在那里谋取一份差事却是颇为不易,必须经过层层考试。就是想去考试,也得有人担保才能参加。此时既然征得了林强云的同意,并有可能得其推荐,这些看似困难的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何况林强云还说过会送他们到京东东路,再怎么说也会对送他们的人有所交代吧。因此,罗运天满意的笑着说:“在淮南东路能得军功也则罢了,若是到了京东东路时,我们这些人全部都能得过京东东路官府考试,你可别想再推脱,一定要将我们放到可以施展才华的地方去啊。”
“放心吧,真正有才能的人我林某人最欢迎了,一定不会让你们白白浪费掉的。况且你们还是我汀州莲城县的同乡呢。”林强云一边用毛笔在纸上写出方子并注明用法,一边说:“若是我们莲城真能出几个治世的能臣、能征善战的将军元帅,那可真是给我们客家人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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