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子才见赵范还在沉吟不语,知道这时应该是由自己这个不能做主的人出面。先把条件问清楚后,上官方可做出决定。连忙出声问道:“请林大人把条件讲出来,让我们仔细商量后再予以答复,如何?”
听林强云把几项事情说明了。全子才道:“为通州的两百厢军解籍千容万易,这也是为朝庭做地一件大好事,稍时下官就可到制司衙门办妥文书扎子送交林大人手上。可二十五艘战船一千余水军,却要度支三百万贯钱、十万匹绢,这……这就有点那个了。”
林强云泰然自若地笑了笑,从容道:“没要紧,没要紧,下官也知道使费太多了些。赵大人确是很为难,我把护法军都带回去好了。省却制帅为银钱一事而尴尬。”
在赵范用全子才走到厅门边时,林强云似是不以意的叹了一声,自语道:“唉,只三百万贯钱、十万匹绢也出不起,看来扬州恐怕没几天就会被贼兵给攻破了。可怜那一万多襄兵和一万淮西兵,方进入淮东地界就大败亏输,死得七七八八的军队想要再来援救。怕是要等扬州城破后来替这里的百姓收尸了。好在我没答应庄仲武老将军地要求带他到扬州城来,派人将他送回杜杲大人的濠州去,不然的话,逃过了贼兵毒手后还是免不了一死啊。”
赵范听在耳里惊在心中,他知道这个已经五十多近六十岁,名叫庄仲武的人是淮西安丰军振力、振勇军的统制。他所以会知道这位老将的姓名,还是进入扬州之前,在沿江制置大使衙门中,与赵善湘一起制订作战计划时,从赵善湘嘴里听来的。一般朝庭官员对边镇大军将领是没可能知道的,如今林强云讲出庄仲武地姓名,赵范心里对淮西兵败走的事已经是信了五六分,但他却不敢声张,只能苦在心中。
此行地目的没达成,两人只得怏怏告辞回去。
正月十九日上午已时,有贼军中一个叫周海的全椒人,带了部下四百多贼兵到夹城东门外请降。赵范赵葵兄弟从其人口中,得知李蜂头失踪了。说是从前天出战,中午以后没看到大帅的身影,昨天一天至今没回到平山堂及任何一个兵营,可能,已经……被杀,贼兵各部军队将领正商议退兵北返。
赵葵并从周海嘴里问出,今天上午在众人商量的时候,国安用一直叹气流泪而致出声哭泣。贼众开始时还有人提议公推一人为首,以维持数十万贼兵有个统一的指挥,继续攻打扬州,然后南下直取苏杭,但所有的贼将却是因为谁也不服谁,没能推举首领地目的。后来,贼将们商定,准备回去楚州共同拥立姑姑扬妙真为主。
虽然有林强云先说李蜂头已经伏诛在先,今天又有周海关于李蜂头两天未回的失踪报告于后,赵范还是不敢确信,这个横行淮东十多年的悍贼就会被林强云以道术、法宝给轻轻松松给灭掉。他连夜写出了向朝庭报捷的表章,但仔细想了以后又不敢贸然发出,放在自己的公案上不动,欲待见到李蜂头的尸骸后再做主意。
正月二十日大早,一夜没睡好的赵范和一众将军到大城南墙上巡视,他们数十人快走到东南角时,恰逢国安用率五六百骑军准备去湾头由城下经过,赵范立即下令城头上的十几个弩台的床弩发箭射击。
城外一大片开阔地毫无遮掩,国安用被杀毙三十多名贼兵,不得己急冲过桥趋近城下床弩的射击死角内。为了避免城内派军出来追杀,国安用向城上大叫:“赵氏兄弟听好了,你们城里内缺粮草,外无救兵,还是早早开城投降吧,省得到城破时玉石俱焚,落个死无全尸。”
赵范唯恐乱了军心,在城上回应怒骂:“无知匪盗,沿江制置大使衙门已经调集各路兵马十万,不日将到扬州,你们还是早早归降朝庭,可免身首异处。”
国安用说出的话真真假假,向城上高叫道:“赵老儿,休得大言欺人。你们从真州来的襄阳兵已经败走。统制张达、监军张大连被杀,由谍州过来地淮西军也在胥浦河上游全军尽没,你们城内地人可是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扬州城,所有兵将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万人。如何能抵得住我们六七十万大军的围攻,为城中百姓、官兵数十万生灵的性命着想,你还是开城投降吧,不但自己能再享荣华富贵。更保住数十万人不死于战祸,何乐而不为呢。”
城头地宋军官兵哄然大乱,不由得议论纷纷:外援已绝,以数万对抗数十万人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有人说要开城出去与贼兵们拼个死活,也有人说不如在还有力气时弃城逃命,更有人默不做声的暗中打算……
只几句话就引起军心大乱,那还了得。
国安用的话印证了林强云昨天无意间透露地消息。赵范叫苦不迭间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时,他眼看连身边的将军也有人交头接耳了。赵范再顾不得让林强云得去首功,高叫大喝道:“好贼子,休得猖狂!可知你们的贼首李全李蜂头,在前日的大战中已被我招捕副使林大人使出道术,祭仙家法宝给诛灭了,你们为何还不投降?”
强劲的北风,把赵范的话向远处吹去。这句不大的声音有如惊雷,震得城上城下的人再不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赵范发愣。
过了好久,都统制赵胜才走到赵范身边,结结巴巴地问道:“制……制使大人,刚……刚才你所说……说,李蜂头已经死于招捕副使林大人的道术法宝下地事,是……是真……真的吗?”
“不错,这是昨天林大人亲口所言,只须派人到西城外的新塘泥溥边一查,便知事情的真假。”赵范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胜把这个消息运起全身的力气高叫了一遍,城上听到话声的大宋官兵暴出一阵阵欢呼:“我们胜利了!”
“贼首李蜂头死了!”
“扬州城保住了,大家地命保住了!”
“李蜂头被招捕副使林大人的道术法宝诛灭了!”
国安用无话可说,趁城上的欢呼声起,人们都忙着高兴之时,调转马头向过河的桥急赶,他要尽快脱离险境往回走。
城上随赵范一起巡城的诸将得知李蜂头已死的实信,无不精神大振,一见国安用不发一言的匆匆逃离城下,越发证实了这个消息不假,纷纷请命率军出城追杀。
赵范也想出城追杀,但却因没见到李蜂头的尸身,实是不敢造次发兵。自十七日那天的一场大战后,他就很清楚地看出李蜂头的贼兵没那么好对付。仅凭城内的这些官兵,绝非多了数倍的贼兵对手,既便以一对一的拼杀,兵与贼之间最多也只是斗个平手之局。
赵范害怕,近两个月的时间下来,经验告诉他,没有林强云的护法军参战,出城去是有败无胜的结果。
一面严令不可轻易出城,压制住众将求战的情绪,一面急急下城向林强云驻扎的废瓦急赶。赵范再顾不得现时制司总所是否能有三百万贯钱和十万匹绢了,他知道若不趁着此刻军心大振之时,出兵一举击溃贼众,他就将后悔莫及。这时,赵范心里所想的,就是能以什么办法先把林飞川说服,让护法军不但水军,连他们的步、骑军也一起出动,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大胜。
赵葵今天起来后听说兄长赵范到大城巡视,便也带了亲兵往大城赶来,他想问问赵范,昨天去找林飞川的情况结果怎样。
走到南阊门的城楼上,看到城外东南角运河这边有数百贼骑,心喜之下也没多想,马上点齐附近的一千襄军,下令开城出战,意图将这几百贼骑消灭掉。
赵葵的运气实在是不好,他原准备到了选定的地点后再列阵对付贼军骑兵的,没想到所率的一千襄军方出城往东走了不足一里,国安用的五六百骑军已经起步朝这座桥冲来了。
“冲进官兵队伍中,避免城上的弓箭集中对我们攻击。”国安用挥舞大刀狂吼,当先朝襄军队中猛撞。
行军的队伍想要在短时间内立即改成抗拒骑兵的阵式,没经过长时间严格地训练绝无可能办到。再加上国安用也是一员武艺高强地勇将。在此生死头头自是拼出全力以求生。一千襄军被国安用的骑兵一冲而入,只片刻间就突出阵去,越过桥远远走了。
赵葵仅与国安用照了一面,那横斩过来的一刀差点将他劈落马下。若非几名亲兵拼死相护。赵葵几乎就要被随后冲过的贼兵斩杀当场。
只是被人一冲,自以为勇悍地襄军就被杀两百五十多人,伤的也达三百余。而贼兵只有不到七十具人马的尸体留在地上。
大受打击的赵葵,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坐在马背上发了好一会呆,才叹息了一下,发出沙哑地声音道:“收兵回城。”
赵葵垂头丧气地带败兵进城回营的同时,赵范也赶到了废瓦林强云的住处。
“林大人、陈元帅,本官已经想好了,情愿接受全部条件。”赵范面无表情的对林强云、陈君华说,眼睛还看看另一边坐着的武诚:“只是,本官另有一项不情之请。还请林大人俯允。”
赵范没来时,林强云刚刚还和陈君华、武诚说起。自前天赵范、全子才来了之后,就没一点回音,怕是没法刮取赵氏兄弟的油水了。想不到赵范今天自己一个人亲自来回复,而且毫不讲价地一口答应了自己所提的条件。
“唔,有问题,肯定这两天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故。”林强云暗忖道:“他将头伸到我地砧板上,那就不用对他客气。只管狠狠的割上几刀好了,没法断他地头,从这两个家伙多取几块反肉、多抽几碗血来滋补一下也是好的。”
做出一副与人无害的笑脸,林强云很仗义地拍拍胸膛说:“赵大人尽管说,只要林某人能办得到的,一定为赵大人办好。”
赵范见林强云听到自己肯依条件出钱,就表现出这样的一副嘴脸,心里暗恨:“该死的,天下商贾全是一路货,都是为钱不惜使用一切手段的奸诈小人。”但他表面上还是以极为诚恳地态度,提出了要全部护法军助战的要求。
“这可不行。”陈君华一听说全部护法军助战,马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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