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京路到客鲁涟河,近几年由奴隶们开出了十二条几乎是平行的南北大道。这些路最小的有丈五,大的宽阔到能够并排行走两辆轮距为二丈的“舆帐车”、“饭食车”。
蒙古人为了适应逐水草迁徙的游牧生活,以毡帐为家。毡帐有两种:
一种是可以拆卸的,用交错的棍棒做成圆形骨架作为基础,在顶端汇合成一个小圆圈,从这个小圆圈上伸出一个烟窗用以排烟和采光,顶部和四周用白色的毡毯覆盖,门帘也用毡毯做成。帐的大小不一,最大的可以容纳数百人。在停留某地住帐时,帐门朝南,主人的床榻安置于北边,女人起坐位于东边,火灶则一定在帐中央。
另一种“以柳木织定硬圈径用毡挞定,不可卷舒,车上载行。”载帐的车用牛拉挽。这种同帐的结构相当庞大,车的两轮间距达到二丈,车上的帐幕直径可达三丈,需要二十头牛分成两列前后并排来挽。这是贵族、异密们的“帐舆”,“车上空。可坐可卧。”“舆之四角,或植以杖,或交与板,用表敬天地,谓之饭食车。”
另外,还有一种驼车,用来拉挽载有卧具及贵重物品的毡柜。牧民们迁徙时,妇女赶着牛车,连绵数十辆缓缓而行。“帐舆”迁徙时则更为壮观,“派而五之。如蚁阵萦纡,延袤十五里左右。横距及其直之半。”像是一个缓慢向前推进的方阵。
每当停下住帐时,帐幕坐落在成行排列的东西两边车辆之间,“仿佛是坐落在两道墙之间一样”,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工事,以防止外来的突然袭击。
十二条大路上。日夜不停有牛车、马车、骆驼车北上南下,也有数不清的奴隶肩扛、挑担,背驮着轻重不一的货物各分左右行进,显得十分繁忙。除了从南方运来的蒙古军战利品,战领区上缴的赋税、实物外,这十多条路上运的既有南方来的奢侈品,也有建筑所用地石灰、砖瓦、油漆。
在这些路上走不了多远,能看到路边不远的草丛内有各种食腐飞禽争闹打斗,时起时落。这样的地方必定会有几具、十几具,甚至几十具倒毙后被录光衣物的奴隶。若是有人好奇心起。不惧臭味敢走近前去探视,就可以从这些只蒙了一张皮,身上有骨无肉形同骷髅、甚至手脚、肢体都已经被冻掉的尸体上,可以看得出草原上奴隶们的命运是多么的凄惨了。
面对北岸大汗牙帐区域四里,紧挨着河南岸的这一片十多里宽广地地域。是东西南北四面八方贵人大贾行商小贩博易买卖的繁盛商业区。
靠河边东部下游一线为马匹骆驼牛骡驴等的交易地,数十个以木条隔成的围栏圈着许许多多的成、幼牲畜,到处充斥着各种各样骚臭味和动物们的叫声、动物贩子的叫卖声和买主的讨价还价声。
此外,还有一种声音也时不时地会传到牲畜、人群中,那就是男女交合时全力以赴的“呼哧、呼哧”喘息,满足人客心理需要而喊出的呻吟。以及乐到极致时地嘶吼声。这种肆无忌惮又令人血脉贲张的宣淫声。是由各个围栏间的空位处盖的几间、十几间数量不等高仅丈许的小棚屋成样,蛇腰细得不成比例地妇人躬身问候:“小嬷媪安好。你的姐姐……啊,不对,你的阿妈可安康么?是否能请可敦的凤驾移玉内厢,让小诞由各个变成了龟公、老鸨蒙古人所蓄的女奴充任,而且收费低廉得很,任何只要付得起一点银钱、充抵物事的人,都可以到这里来将欲火发泄到那些可怜地女奴身上。
再朝下游走上五六十丈,就是奴隶市场,这里分布着十六排分成二十格用小圆木、大木条加铁钉、粗绳钉死、绑扎牢靠,七尺方大小地笼子。隔笼里分别关有三五个、七八个不等的待沽驱口,或只是一个孤零零地奴隶,算来总共关着不下千余大小男女。这些奴隶最老的约四五十岁,小的仅三四岁、五六岁。更小的则是由女奴抱在怀里,须要连大带小一起出卖。这样母子大小一起的奴隶价钱低得出奇,只须支付一条羊腿的钱,也就是五百分之一锭银子——每锭五十两,按汉人的秤算,仅为一钱银子——便可得到两个人。也有可能卖得更低,当然,那是指带孩子的女奴隶的身体太差、身材——特别是腰、乳、臀不合买主的意,被认为不能为主人多生出小奴隶——不好、年纪太大,或者她抱着的小奴隶是个没法估计将来样貌的女孩。至于一般会干活的强壮奴隶,买卖的价钱大约在五十分之一锭至二十五分之一锭——一两至二两,相当于半头羊到一头羊之间的价钱——银子。男的幼童小奴隶,以十来论价,用买下一个普通奴隶的钱可以得到十个左右。至于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还可以生育的女奴,价钱的多寡相差十分悬殊,这要看买卖双方对她们的喜欢程度而别。这都不过是一般百姓、较穷的小贵族、有头脸的孛斡勒涉足之处,基本上是入不了贵族老爷们法眼的下贱之所,只是人们为了增加自己的牧奴劳力而进行交易的地方。
现在是二月仲春,北方大地才见到姗姗来迟春天地倩影,但残酷得要了许多人、畜性命的冬日身形,却是迟迟还不肯离去,时不时会带着凛冽的北风跑回来走动一番。让人们永远记住它——冬天,才是能让天下万物生死的主宰。
这个时候,也是一年中奴隶交易最兴旺的季节,经受了雪灾肆虐的牧民,必须将用不着的奴隶卖掉,换成牲畜以壮大自己受损过度的畜群,让今年的冬天可以安然度过。失去了部分奴隶的人们,要补充冬天被冻饿死去地人手,准备好充足的劳力迎接即将开始地迁徙,尽快寻找到水草丰茂的地方放牧。
整个数里方圆的奴隶市场内人来人往、喧嚣尘上。
人们或在隔笼外对笼里眼光呆滞、木无表情的大小奴隶挑肥捡瘦;或退到一角。头碰头的小声商谈,有不通语言的则伸出手指比划。以此来进行讨价还价。
此地的奴隶市场外围,另有四个专卖特色奴隶的地方,那是用木架、毡布、牛马皮革等搭盖围起的巨大圆形篷帐。四个篷帐各有专司,北面,出售的是年轻貌美女奴,专为贵族添补充实后宫。作为下陈家妓之用。南边,是身怀各种技艺工匠男奴的卖场,也是精明的贵族要经常光顾的帐篷。紧靠牲畜市场的西向帐篷,此处出卖的战奴极为有名,许多家无男丁勇力,只剩幼儿寡妇的牧民家庭,经常会到这里买几个战奴回去,既可作为普通牧奴使用,又能在遇上狼群、马贼时保护牲畜及家人的安全。但到这个篷帐光顾得最多的,是些边远的小部族。以及藏匿于草原上的小股盗马贼,其原因不言自明,也没人会去多管闲事。
位于东方的那个篷帐,这里的人称之为“秘帐”,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开张一次。是出卖强壮男性奴隶的地方,也是贵族当家女人没事时最喜欢来转上一圈的所在,更是奴隶市场中最神秘的地方。知情人懂得,这里出卖的也是男性奴隶,但却与战奴与匠奴那儿卖的不一样。这里卖出的奴隶无论相貌丑与俊,年龄大或小。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的男根都极为特别,是以能够取悦女人为上品。
到这个秘帐来的客人。有五六成是蒙古贵族的成年女性,甚至有些五六十岁、六七十岁老母牛般的老妇,也会三五个结伴到这里来走上几趟,把年轻人挑剩下的下等货用很低——相对来说——的价钱买上几个,带回去过过她们的风流瘾,再寻回一星半点她们已经不再,但却令人念念不忘的青春激情。
今天,窝阔台合罕三年二月二十一日,正是秘帐开张的日子。从太阳升起有两丈高的时候起,三四十架数头牛拉、几匹马挽的帐车,以及十多个数十强壮奴隶手抬的帐辇,纷纷从四面八方来到秘帐东边的空地。每到了一架帐车或是帐辇,就会有这里穿戴得怪里怪气、挺着各式材料所制极夸张假阳具的男仆上前,引领走下车辇的蒙面女人走进外面挂着白毡的秘帐内。
日上三竿,一个有四十个高大回回奴隶抬着的,以各色彩绸和红白毛毡垂边,用金银珠翠装饰得十分华丽的帐辇,由百余骑武士围护进入空地停下。二十几个身披毡毯的回回奴隶壮汉从辇后抬了几捆红地毯,到辇侧向秘帐的一个小门滚去,片刻间就铺就了一条十余丈长的红毯路。一大群女奴也由后面的几架牛车上纷纷下地,围在帐辇周围待立。
秘帐的回回人大管领塔木忽,颠着一身乱抖的肥肉,带了六个赤膊挎刀的胖大壮汉,屁颠屁颠地跑到帐辇侧边,小心地陪着笑脸向走出帐辇门的一个穿了白绸袍,扎了白腰帕,蒙了白色包脸罗巾,却又有意无意地时时拉开罗巾,丰胸大得不像话,大臀翘得不成样,蛇腰细得不成比例的妇人躬身问候:“小嬷媪安好,你的姐姐……啊,不对,你的阿妈可安康么?是否能请可敦的凤驾移玉内厢,让小的们侍奉一碗奶茶,品尝几颗从南方贩来如蜜般甜的糖果。”
可敦,是皇后的蒙语称呼,窝阔台大汗有六十多个妻妾,分处在四个斡耳朵居住。能被人称为可敦的只有八位妻子,长妻孛刺合真氏和她生的皇子合失一样早逝。而合失只为窝阔台留下一个皇孙海都。大斡耳朵现在住地是二皇后乞儿吉思氏、六皇后脱列哥那两位可敦。脱列哥那曾是最得大汗宠爱的女人,由于她为大汗生了大皇子贵由,所以也是在窝阔台众多妻妾中最有权势、最富心机的女人。乞儿吉思氏则生了二皇子阔端、三皇子阔出。
窝阔台八位正妻共生有五个儿子:合失、贵由、阔端、阔出、哈刺察儿。其中皇子合失早死,没法讲说。现在的大皇子贵由自小多病,直到近年得了一个大萨满的医治后,身体才有所好转。而三皇子阔出最得窝阔台的钟爱,大汗有意将来让阔出接受蒙古的合罕大位。
大斡耳朵只有乞儿吉思氏、脱列哥那这两个女人才能当得上可敦的称呼。虽然其他的方的可敦也能到这里来购买奴隶,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