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福音啊、受洗啊等等。
接着一伙做戏的,大约也是信上帝的人来了,他们和神爷见了面后,同样在胸前划了十字,嘟嘟喃喃地念了句“……阿门”,便各自跑去台上准备。
在这人们将聚未聚的当口,一抬软榻在八个黑不溜秋的郭耳(阿富汗、印度一带)奴,或者说天竺的褐奴抬挽下走到戏台前。
突然间,从路两边闪出十多个用粗麻布包裹着头脸的人,各抢到那些褐奴身后,捂了他们的嘴用一把小刀将其咽喉割断。
抬起才离地仅三四寸高的软榻微微一沉,几乎令榻上的人察觉不到的落地,另三条人影一下冲到软榻边,把上面一个惊得张大嘴叫不出声的中 年 美 妇拉年下地。一人抱头捂嘴,一人动刀割去她的头发,另一人也用锋利的小刀将美妇的衣袍边割边脱,只片刻间就将其剥得一丝不挂的成了一只大白羊。
杀掉几个褐奴的蒙面人,此时高声用汉语、蒙古语、回回话和契丹、女真话大叫:“大家快来看呐,这个女人就是勾引大蒙古国田镇海大人的妖妇合里罕,快来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妖精呐……”
随着一声唿哨,十来个蒙面人推倒光溜溜的女人,抱起从她币上割脱下的绸缎衣料四散奔逃,眨眼间跑得不见了踪影。
蒙面人一走,四下里连滚带爬地冲出五六个手足残废的乞丐,对散落在地上的几颗彩包着的糖果、数十枚金银币、铜钱和几块碎银抢去。糖果是这几个人的首选,这可是贵族老爷才能买得到的甜食呐。没了糖果,碎银、铜钱也不可放过,他们三不管捞到东西,然后就艰难地退回藏身的原处躲避。
不知何时回到破栅棚顶上晒太阳的那个乞丐,先一步溜下棚顶,认准一个向自己这方跑过去的蒙面人,悄悄地跟了上去,不一会就和那人一起消失了。
打杀奴隶,这里的人已经司空见惯,在这一带可说是常有的事,只要不会波及到自身的安危,没人会多事出头去管。但是,一个不可一世的蒙古贵妇被人在大街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如此众多的人面前,让人剥得精光,赤身露 体,这还是大斡耳朵从来没有过的新鲜事。数百人面无表情地放慢脚步,故意从这个妇人身边走,眼里射出的目光是好奇、兴奋、淫邪,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你这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鞑子婆娘,也会有落到如此地步的这一天啊。
倒在地上的这个许兀慎部族主的遗孀合里罕,被冰凉的冷风一吹,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用迷茫的双眼朝四周扫掠了一下,呆呆地发了一会愣,然后猛地喊出可以刺破苍穹的尖叫声:“啊……”
一个时辰后。晒太阳的乞丐来到位于商业中心西南角的一间土坯砌筑、粉了红褐色灰浆为墙,顶盖薄木板、树皮为瓦的大房子外。不一会,门开处出来一个像男人更多过似女人的老妇,与小乞丐交头接耳的说了一会话,然后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朝小乞丐丢去。
小乞丐倒是极为精灵,笑嘻嘻地侧了一下躺倒下地,右手的打狗棒挥动间直探老妇下阴,伸出左手捞住落在地上的钱袋,身体往旁边滚了一圈,闪开光临颈部的一只枯手。一溜烟似地跑出数十步,回头用蒙古话怪叫道:“老虔婆。要杀人灭口么,好在小爷身子还灵便没让你得手。哈哈,这样你们以后休想再得到我来出场的消息……”
老妇一击不中,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厉光闪闪看着小乞丐溜进远处的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发一言的返身进内。
片刻后,五六个人影从开了一条缝的门内闪出,匆匆向商业区走去。
天色入夜,这座大房子里各处都已经燃起了火把,照得四周通明。既是暂歇云帐又作为会客房的大厅,与外面相比暗得像没点灯烛一样。几根小牛油烛发出的微弱光线,无论如何不能将六七平方的厅帐全部照到。
下午光着身子跑回家的合里罕,这时正躲缩在暗影内一张铺垫子厚厚兽皮、绵被的锦榻上,不住发出喃喃的咒骂。
一个幽灵般的人影从另一边的暗影中走到锦榻边,合里罕猛一下坐丐,咬牙问道:“问清楚没有,是谁指使他们这样做的。”
幽灵老妇用干嘎的声音向合里罕说:“已经拷问清楚了,他们十二个全部是海门的人。”
合里罕:“海门?是那个从大食国来的犹太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幽灵老妇说:“是的,他们是那个犹太人的手下。这个被我们抓住的犹太贱猪招供说,他们并不清楚主使人是谁,海门也是收了别人的钱才叫他们这样做的,其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明白了,海门是扎尔喝儿的人,这件事一定是扎尔喝儿叫那个犹太人干的。”合里罕语声平静的向幽灵吩咐:“海门在这里有不少人帮他做事,我们一时间也动他不了。把抓来的这个砍掉手脚,如果他还能活下去就养着,留来以后做活口人证。”
…………
丁成志在句家财店铺的顶棚内,观看了合里罕被辱的全过程,直到那个光溜溜的女人当众甩着大奶 子,裸 身发疯似地尖叫逃离,他才满意地攀梯下到一个小间内。
他在大斡耳朵呆的时间越长,对蒙古人统治的下体越是深入,心里也就越来越是感到对那死鬼鞑酋成吉思可汗大为佩服,也对天下大势越发的忧虑。
蒙古鞑子倒是收罗了好些个人才呐,且不说那些投了蒙古鞑子的文人,他们目前还不曾得到蒙古人的重用,不足为患。倒是那原先只被铁木真作为卜卦师,窝阔台成了大汗后得其信任的契丹人耶律楚材,就使丁成志觉得大为头痛。
复汉社,是丁成志想出来的细作社名,其宗旨便是以恢复汉人的江山,建设一个以汉人为主,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不虞吃穿的汉唐盛世。
没到大斡耳朵之前,丁成志见过蒙古人派到各地的达鲁花赤——行政官员,这些人无不是不学无术的野人,除了动辄抡鞭抽打、抽刀杀人外,又哪里懂得管治地方。故而丁成志断言,蒙古鞑子只占地方不事生产,他们必不长久。
哪知这里所探得的消息却是让他觉得大为不妙:耶律楚材和他保荐的镇海、粘合重山,他们三个都是个治国的能人呐。若是让这些人都为蒙古鞑子所用,凭着鞑子骑兵的强大战力和凶悍气势,要想复汉那就会是十分之难办的事了。
粘合重山是金国的宗室,铁木真在世时被送到草原来做人质,后来向成吉思可汗投降。此人对金国的山川人物极熟悉,原是耶律楚材准备大用的人才。不过现时虽得耶律楚材举荐,还不曾发挥他的真正作用。
粘合重山也还罢了,镇海却深得窝阔台大汗和大部分蒙古贵族的信任,手下也有不少忠心的死士。
镇海,也被人俗称为“田镇海”,此人和粘合重山大不相同。如果光从田镇海这个名字上看,他倒是很像汉人,但其却是客列亦惕族人。只因曾奉命在黑岩团一带屯田,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便得到了一个“田”字用为绰号。镇海数年前入了景教信奉天主,又精通畏吾儿文,大汗对西方各地的文书已经交与此人办理了。
蒙古的高官中,最厉害的还是耶律楚材,此人为窝阔台出了不少妙招,也因为他的劝说救活了不少汉人。
一个是契丹人、一个是客列惕族人,还有一个是女真人。全都非蒙古的族人。想要在大斡耳朵搞出乱子,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从这三个人的身上下手。而丁成志首选的目标,便锁定在了耶律楚材及与其相关的人身上。
在蒙古,要说嫉妒、怨恨耶律楚材的人大有人在,可以说得上是太多、太多了。按丁成志的看法,耶律楚材是个好人、能人,但却也是个蠢人。他竟然笨得以非蒙古人的身份,要想去做大蒙古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若是此人能活得长命。那可真是老天爷帮助蒙古鞑子,合该金国和大宋的千百万各族细民百姓倒霉。要长久做蒙古奴隶了。
在窝阔台的汗帐内,首先想要耶律楚材死的,便是窝阔台的近侍——别迭等蒙古人,他们主张将汉人全部杀光,把中原田地一概改成牧场,以便蒙古人能有水草更丰美的牧地。大部分蒙古兵认为此事天经地义,而且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但这事却在窝阔台即大汗位后,被耶律楚材进谗言给坏了。这些蒙古贵族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觉得大大丢面子,便将他们的火气发到耶律楚材这个非蒙古族的人身上。
还有也是想联系群众死的,那就是很早便投降了成吉思可汗的汉官、女真官员。他们听说大汗要设置中书省,有意封耶律楚材为中书令,自是大觉失落。中书省是什么样的衙门,大家可能还不大清楚。人们只是知道,中书省在唐朝时是专管颁发诏令文书的一个衙门。
但,从汗帐付出的消息说,中书省的职权与唐代基本一样。除了颁发诏令文书之外,另外还增加了“建官立法。任贤使能,分州县,定课赋,通漕运”的权力。这样一来,那……中书少不就和唐朝与金国的尚书省一样,是个管理全国政治的衙门了么。那么,中书令也就成了大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众官之首,和赵宋、金国的丞相执宰一般了。这还了得!这些人不忿耶律楚材能得窝阔台重用,官位竟然后来居上压过他们这些最早卖国的汉奸、女真奸一头,自是千方百计与耶律楚材为难作对,甚至要杀之而后快了。
最恨耶律楚材,也最想要他性命的,是在外任一方阃帅的一个叫石抹咸得不的人。此人仗着父亲石抹安明曾做过“太保”,其本人又袭燕京留守,不但自己“恣为贪暴”,他所用的部下也是既嗜杀又贪财。在其管治下的燕京,不仅权贵子弟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富民这中勒索、打打杀杀,而且差人役吏与恶棍歹人相勾结,令得治安奇差,盗贼横行。成吉思可汗死前,曾令塔察儿与耶律楚材一同赴燕京查办,捕杀石抹咸得不手下爪牙——包括其最宠爱的小妾和几个兄弟——十六人,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