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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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 第7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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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师爷道:“将军不必忧心,在下不才,这几年倒也在此汉水支流走过几次,也曾留心过这二百多里地水道深浅。虽说不是很好的向导人选。但也差可派上用场口不如就让在下为将军分忧,去为白云军的战船向导罢。”

“好好好,难得宗师爷能为本地解忧,待回来后本将军必有以报。此事就交与师爷全权办理了。本将军还有事,你们商量好了。”麻将军总算安下了心,丢下几句话便匆匆转入书房。

望了一下麻将军的背影,宗师爷不动声色地向谋克问道:“此时天色已晚,不管如何都必须待到明日,方能向白云军的战船运送粮米和干柴了。那位白云军的将军没说什么时候要离开此地吧?”

“不曾。他们只说明日一早便须上行,要我们于辰时正之前将一应事宜办完。”

“那就好,你可去传麻将军令,连夜先把军中现有的粮米及干柴装到白云军地船上,不足部分明日一早再补。”宗师爷心中暗喜:“不须外力便能逆流上行,万斛以上的三牙巨舰,不装拍竿却有床弩,这事在在都透着令人不解的疑惑,白云军的舰队战力如何不得而知。某家正是要借此机会上其船中,非得要去见识、见识这些船舰有何奥妙不可,即使搞不清楚内情,亲眼看看其前所未见的怪事也好。”

第二天大早,走出了将军府的宗师爷,即使没带羽毛扇也还是一副倜傥模样,大袖飘飘漫步而行照样十分出众。

麻将军可不愿意与宗师爷一起到码头上去看稀奇,他很保命,怕是万一来此的白云军一不满意发起飓来,可不是好玩的,说不定遇上个脾气暴躁地宋将,一个不好就把自己这个算不上将军地将军大人给宰了,那才是叫冤枉呐。大概听说了有宋军的战船到来,城内的人们大都躲回屋里避祸,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为数不多地几个行人也是面带惊惶、行路匆匆。只是不时有一队队金兵押着挑担的、赶车的,将搜寻到的干柴送往码头,以期能支应白云军水战队的船只尽快离开。

出了西门,相隔很远就能看到三层楼高的一幢房屋,若不是先前有人来禀报知道了情况,宗师爷还会为这出现得突兀的高楼惊讶不已。

城西南的码头上,人来人往的一派忙碌景象,光化的码头太小了,一次只能容纳四艘小战船靠上装货。

宗师爷走近栈桥边细看,白云军的战船与宋国的海鹘外形即相似又稍有不同。相似的是与海鹘战船一样十丈长,一丈八尺宽,深九尺左右,两侧照样各有九个划桨的小窗。不同的却是船的前部除旗杆外,中部多了一根挂着竹帆的桅杆。特别令宗师爷奇怪的是,船后部竟然还竖立了一根黑色的粗铁管,有些许淡淡的黑烟从管中冒出,任他怎么想破脑袋也没猜出这根黑管子是做什么用的。此外,女墙两则及前后共开有十个方窗,从宗师爷的立身处能看到,每个方窗后地甲板上放着一个用油布遮得严严实实的物事。依形状估计,不可能是床弩一类的超远程攻击武器。再有一点不同的是,这些战船的底部不像海鹘船那般窄,说是像海鹘战船的样子,不如说像防沙平底船还更多些。

远观高楼般的艨艟巨舰,宗师爷觉得极度不可思议:这恁般大的战舰,怎么可能通过这段水路来到光化?从襄阳到光化这二百四十多里水程,水深处不去提它了。但水浅处却只有不到七尺,即使是在盛水期,最浅处地水也仅一丈不到。按理说,这样浅的水域只能通行最大限度为吃水四至五尺深、装载量为五千斛以下的船只。这艘巨舰是如何来的?

巨舰上前后分布有七根桅杆,船后部也有一个尺许直径地黑管,每层船楼上和船舷都有方窗,全都洞开的方窗幽深暗黑,像是一只只魔眼注视着码头、城池和所有站立、移动的人群。

“这位先生,小子这厢有礼了,有事向先生请教。”

宗师爷看得出神。有人走近身侧也没觉察,直到来人出声招呼,这才醒觉自己太过专注了,连忙转身抱拳:“哎哟,在下看了新奇的物事不觉入神,失礼,真是失礼之至。不敢当得请教二字……哦,这位小哥贵姓。大号如何称呼?有事尽管吩咐。在下知无不言。”

宗师爷眼中的来人,中等个子,普普通通的相貌毫不起眼,身穿白云军的袍服。笑眯眯地在数步外拱手施礼,另有几个同样穿间打扮地年轻人散布在二三十步外相候。

“人要衣衫,佛要金装。”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年轻人,一旦穿上了窄袖战袍,套上了蓝背子,腰间扎上正中有虎头铜牌装饰的寸半宽牛皮带,就衬托得膀阔腰细,显得身体健康、身材极为出色。宗师爷上下打量细看之下,但只见他牛皮束腰上左挂一根装于皮套内的双筒曲尺形木柄铁管,江边是一把黑漆金纹鞘、雕花柚木为柄的尺五短剑,和一个四寸大的方形皮匣。看此人一身打扮与其他人一般无二,想来他应该是从这些战船中到岸上来的白云军士卒之一,看情形像是个十夫长之类的兵头。

“哎哟,客气了。小子当不起贵字,鄙姓林,先生年纪大,叫我小林就好。”年轻人微笑道:“先生贵姓大名?吩咐却是不敢,小子只是听闻麻将军请先生为本军水战队向导,不知此去顺阳能否通行这艘一万二千斛地大舰,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宗师爷笑道:“免贵,在下姓宗,名玖,字子玉,自号黑石先生。诚如林小哥所言,宗子玉确是自告奋勇为贵军向导。此时因枯水,去顺直阳地水路最浅处不过三尺左右,若是超过这种吃水的舰船就不能上行了。不知贵军的那艘艨艟巨舰吃水几何,可会超过三尺的深度么?”

由麻大人送来给白云军统兵将军,四个年纪只有十二、三岁地清秀小女孩,在林强云的示意下,水战队出面的部将宇文金山自然是很友好的笑纳,送到海舶上暂且安置。

一位平日里要好的朋友问宇文将军:为何局主要收下这几个女孩,不怕被人说成喜好稚女之色,不怕被应、谢两位小姐知道了不高兴么?

这位朋友却被宇文金山狠狠地敲了头,还被骂了好几声“薯头”:这都不懂,若是不将这几个女孩收下,留在此处还不是被那些金将糟蹋了。将她们带回根据地去,起码能先保住她们少受些苦楚,过上三几年长大后,不是还能给我们孩儿兵的小子们做老婆。这样好事都不明白的人,不是薯头是什么?!

辰时初,所有十条战船和一艘巨舰全部装好了粮米和干柴,恰好今天吹起了东南风,林强云留下大海舶,只率十艘战船上行。

前一段二十多里的水路没什么滩礁,船队只由舵长掌握前进的方向就可以了,不用人在身旁向导。宗玖也不是无事可做,虽说他正百无聊赖地依在船头一侧,眼光却是四处扫动,观察船上人们的一举一动;耳朵也在留意,倾听入耳的动静。从中搜寻细微的动作和声音用于判断。

与林强云一起登上开路的防沙海鹘船,首先让宗玖注意地,是旗杆的红旗上面,位于三丈多高的望斗上和一个高台上站立的瞭望兵。只见台上的士卒拿了一张纸,看了几眼后仰首朝望斗大声叫喊。除了“大哥有令”几个字之外,其余一字一吐的一连串“佛、安、阳平,思、阿、阴平……”听了也不知是何含义,只是连称“怪事”。

不多时。战船上一人长长的叫了一声“出桨升帆喽”,便有数人奔去解开捆扎住的竹帆,然后转至一架辘轳边摇动把手将船帆升起。与此同时,十多人各取了一根钩杆。抢到船舷两边将手中地杆子朝下递出。

“吱哑吱哑”的辘轳转动,竹帆渐升渐高,吃上了风后战船开始晃动。

宗玫但闻一声吆喝,就有“哒哒哒”一连串的梆子声从船板下传出,但听“吱呀”声不断。探头船边俯身往声音传来处看时,见到靠近水面的一排舷窗全被打开了,从方窗中各伸出一只数尺长地油漆长桨。有人将一条系于桨上的绳索搁于船舷伸来的钩上,持杆者便将这根绳索挂到位于女墙外的桩子上。此时的梆子声已经变调,由急而缓越来越慢,最后竟至停下。船上的人们也在梆子放缓时放松了脸色,声音一停便也同时静立不动,宗玫只觉身体无形中也懒散松懈了。

这样静了片刻,倏然间“咚”的一下,一声不是很响。但听得出是用力敲打地鼓声冲空而起。宗玫被这下直钻入脑的鼓声激得浑身一震。一瞬间不知所自何来的活力充沛全身上下,精神大振中斜倚在船舷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挺立,心神与身体同时高度集中。

“咦?!”宗玫以为自己才有这种被叫声、鼓声和人们动作引入此等境况的情形,在环目一扫船上众人的情况之后。不由得大为惊叹:原来大部分人都是由这种声音指挥,自己只不过在无意中心神受制罢了。他的心里不服的同时,又有一种期待:接下来船上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还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么?

东南风将杆上地红旗舒展开,不再看船员动作而转过身面朝外地宗玖,只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属意的鼓声上,对舟师高叫指挥拉绳系索的喝令听而不闻。只是从眼角内远处景物移动的感觉中,心里无意识地闪过一个“战船已经开动了”地念头。

“咚!”

静了须臾后又响了一下鼓音,全神贯注的宗玖浑身一颤:果然不出所料,又响起来了。这下,他能听出是小鼓所发之声。

船板下敲出鼓声时,还有十数人一同吐气开声,压抑着叫出的“嘿……”。没对景物注意的宗玖发现,原本放入水中的船桨已经离开水面,斜翘而起朝前划了一个弧再往下落。船桨入水的同时,“……哟”的声音一出即止,低沉悠长的男声从船板下透过舷窗冲到水面,由激起的水纹向四面传播开去。

小鼓声一下又一下缓而有力的传出,“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在鼓点间歇中紧紧相连,每边九支船桨整齐地一起一落,逆水而行的战船越走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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