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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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 第7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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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鼓声一下又一下缓而有力的传出,“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在鼓点间歇中紧紧相连,每边九支船桨整齐地一起一落,逆水而行的战船越走越快。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逆水行舟还能走得这么快。”宗玖有种心愿得偿的明悟,却又有“不过如此”的遗憾,心中暗道:“此时有风可以借力,又有十八支船桨助船上行,自是比别的船快出很多。一旦没了风或者换成兼管风行船,不知他们的船又该如何上行。过了这段二十七八里的水道,再上行时就是礁滩既多水又浅,不利划桨的河道了,怕是再不能走得恁般快了罢。”

离开码头里许远,有人大喝高叫,似是让大家抓紧了以防跌倒。那人的喊声力落,船身猛地往前一震即止,毫无戒备的宗玖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一跤。尖利的“嘶嘶”声从船尾响起,那种怪音就像他用力骚过光滑的石板,令得宗玖十指指尖一阵阵发麻,心里倏然间发慌,身上寒毛竖立布满了疙瘩。朝后看,近尺大的黑色管子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滚滚浓烟。战船上行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奇怪呀,即使是风帆加上十多支大桨,也不可能有这样快地船速。”宗玖对着岸上的参照物,估计出战船一个时辰能逆水行走二十五里上下。心中再用河水的流速默算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吃一惊:静水中,这些战船一个时辰竟然能行走三十多近四十里水程,若是长时间都能保持这样的速度,那将几可与骑马的速度相媲美。只是。再往上游走的话,没纤夫牵引的船只就只能撑篙了,就算战船上有这么多的人手,每天最多能走五十里就是极至。怕是要五六天才到得了目地地。

宗玖曾对白云军的宇文将军讲过,从光化到顺阳的水路不好,一般来说这二百多里的水道,可运十斛以下两个人撑篙地小船须用六天左右的时间能到,象这样千斛的大船则没法算计。那位宇文将军只他笑笑,对自己的提醒不置可否,随着船速的加快。背后吹来的东南风让他觉得停掉了,但宗玖却是明白逆水而上的船,其速与风相近才会有这样现象。

想不通地事情就不去想了,宗玖放下心事,悠闲地在船上信步走动。到桅杆下时,他一眼就见到林强云坐于船尾舵房阴影里,神情专注地捧着一本书在看。宗玖心道:“没想到这位林小哥还是个识字的人,不知他能否看得懂书中所定的内容。看这条船上的白云军对其恭敬的态度。而且不用和其他人般忙活行船戒备之事。甚至有闲坐在一边看书,想来并非一般的小兵头那么简单,应该是比十夫长大些的,类似都头之属的小武官吧。”

放轻脚步走近。宗玖听得林强云小声自语吟哦:“这里提到‘鄜延郡内有石油’,并且指明高奴县出‘脂水’。鄜延郡?大概是说现今地鄜延路罢,就是不知道高奴县是在哪里,如今还是不是叫这个县名。‘二郎山下雪纷纷,旋卓穹庐学塞人,化尽素衣冬未老,石烟多似洛阳尘。’按诗中地‘石烟多似洛阳尘’来解释,当年的‘脂水’是相当多的。希望他们能按信里的吩咐去做,将石油和产地都弄到手。”

宗玖听林强云所吟诵地诗句,情知这位林小哥看的乃是流传甚广的《梦溪笔谈》,只觉林强云用北地语声念出,除带有浓重的南方口音外,倒也还算是发音正确。心下对此人高看了几分间,也觉得有些好奇:生长于南方的人,会用金国官话吟诵诗词的,在印象中可说得上凤毛麟角,自己还从未遇到过。

有心结交林强云的宗玫上前一步接口道:“想不到林小哥也是位读书人,某家倒是失敬了。小哥猜得不错,现时的鄜延路就是过去人们所说的鄜延郡,原先的高奴县,目下则被称为肤施县,已经是延安府的府治所在地,位于灌巾水——也即是官府称之为‘清水’——的南岸。”

“延安府?这个地方我知道。”林强云大喜,连忙起身对宗玫施礼:“黑石先生来了,请坐。先生既然清楚鄜延郡的地理,想必也知道现时延安府还有否‘脂水’溢出罢?”

宗玖道:“这是自然。目下延安府不仅有存中(沈括)先生所云的石油生发于地下,而且数量还真不少。去年初,玖曾到丹州(今陕西省宜川市)访友,便令人去寻买了数十桶,花了三数日的时间,于鄙友处炼了些许猛火油带回此地点灯用。怎么,林小哥也对此有兴趣么?”

“呵,当然有兴趣了。”林强云正发愁,得到石油后不知如何才能炼出轻质油来呢,一听这话马上就乐得合不拢嘴,一把拉住宗玖的手笑逐颜开地说:“这么说来,黑石先生会炼猛火油了,能否请先生为小子详细说说?”

原来,这位自号黑石先生的宗玖宗子玉,是河南府永安县人,先人曾于百多年前在汴京官府的‘猛火油作’做过管工胥吏。自本朝南渡后宗氏的祖上因系将作监内的人,便被金兵以工匠的名份掳走,后来又发配与金人为奴。此后宗家的人流落到南京路各地,而到了宗玖这一代,被这位麻将军看上弄到光化来成了师爷。宗家代代相传其祖宗所做的故事,所以宗玖自是熟知熬炼猛火油地一应琐事。

宗玖告诉林强云。去年由于工具不凑手,十几桶石脂水只炼成了一桶不到的猛火油。若是有密封的大铜(铁)锅和专用的铜(铁)管子,依其先祖留下之法熬炼的话,可制得五成以上的猛火油。

宗玖所说炼制(猛火油)的方法,林强云一听就明白了大概,甚至意识到极可能将其所提起的工具予以改进,不仅可以提高出油率,还能够另外提炼出一些石蜡做成真正、好用地蜡烛。炼出轻质油用于点灯照明。

当然了,林强云所以会这么急着弄到石油,他的主要目的是希望从石油中炼出润滑油来,以替换目前使用的猪、牛等动物油。

虽然知道各种油品、石蜡是从石油中提炼出来地。但林强云却不懂如何炼制,悉得他好几天闷闷不乐。这下遇上了宗玫,恰好是“瞌睡碰到了枕头”,林强云对这种急需要用的人才哪还会轻易放过,自然是刻意结交。

“收桨升舵,歇好的桨手上船面撑篙。”舟师的暴喝声打断了相谈甚欢的交往,宗玫这才发现船队已经进入需要引导的河道了。

不知道是因为白云军的桨手船夫们一批累了换一批接力调变得好。还是白云军地所有人都力大无穷之故,看得出撑篙者没什么出力,甚至仅仅是拖着长长的竹篙,少了大桨的战船仍然出乎宗玖意料之外的快得很。按他再次用心仔细计算,一个时辰十二三里的上行速度,只要两天半不到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在本月二十六日中午以前,他们就可以赶到顺阳城。

昨天傍晚。山都与徐家父子带着二十位武功好手和十名硬探出发后。沈南松不放心野猪洼东北角那个山坡的防卫,又派了一哨小孩儿兵带了几箱小炮子窠,连夜翻山赶去增援。

有山都这位实实在在的“山魅”先行开路,进入野猪洼地人们根本没费什么事。就将黛丝娜从蒙古人地手里救了出来。

徐子丹父子在打退野不干的追兵之后,便先与同行的江湖侠客们一起,在本地猎户们的引领下,牵了偷来地数十匹蒙古马,把黛丝娜运走,让忙了一整夜的山都和硬探歇息。

徐子丹他们一走,好歹睡了两三个时辰的小孩儿兵们极为精神,他们哪管你是否渴睡需要休息,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挤到山都的身边本嘴八舌问起昨夜的详情:

“山都,你告诉我,蒙古鞑子恶不恶,你要几刀才能杀死一个?”

“去,你说的什么呐,有大哥给的那把宝刀,当然是一刀一个了。山都,刚才听人说那处有好多百匹马呢,怎么只带了三十多匹,不多拉几匹回来……”

“是啊,多些这种大马,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可以轮换着骑,省得大家走这么远的路脚痛。”

“山都……”

“山都……”

说话本就不怎么说得顺溜的山都,被小孩儿兵乱嘈嘈的一吵,哪还应对得了,只能睁开眼睛左看右看,张大嘴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山都才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几个物事,叫道:“不……不要吵……吵了,大家看看山都给你们带来了什……什么物事……看,这些东西好不好?”

“菩萨仔……真好玩……”孩儿兵们细看,原来是几个用细绳扎住、指头般大的坐式小人偶。

“给我……”

“给我……”

“我也要……”

“我也要……”

小孩儿兵们要来抢的时候,山都又飞快地缩回手,叫道:“只有四个,谁要的就用你们发的糖果来换。这可是从蒙古鞑子的官长那儿取来的,很难找的好物事啊,听阿尔撤说,这种东西是要花好多银钱,还得请草原上寺里喇嘛开光的护身符呢……”

“糖果给你,开了光的菩萨仔拿一个来……”

“诺,这是糖果,我拿一个开光的菩萨仔了……”

“……拿去……”

“……拿和……”

“哎,慢着,三粒糖果换一个,别抢啊……”几乎是在眨眼间,手里的几个人偶便不翼而飞了,山都一边捡着被踩脏了的糖果,一边嘟喃道:“唉,这些小猴子,真没他们的办法,就会抢……”

三月二十六日清晨,野猪洼最中央的一块最大的硬泥岗上,岗顶中部有上百骑面朝外的,围成了两圈人与马组成的肉墙。在这个肉墙内七丈左右大的微拱岗顶上,只有微弱呼吸的野不干脸色苍白地躺在毛毡上一动不动,眉毛时不时抖动间,并伴随轻咳一下,就会从嘴里涌出暗红带块的血液。

速浑察非常仔细地察看野不干的全身上下:头部,一条长有两寸余的血槽从脑袋的正中裂开,已经被击碎的头骨缝隙内可以看到带有许多血丝的白色脑髓;撕割开油腻的皮袍和丝绸内衣,用湿帕擦拭掉血迹后,可以见到胸部正中靠左有个食指般大的圆孔,鲜血缓缓地由这个孔洞中不快不慢地流出。

“请求你们,长天生的通灵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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