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岜把寿糕托在手上看了好一会,问道:“贤侄,这么说来,你可以做出比糖霜还好的白糖罗,不知每日能做出多少来?”
林强云:“叔父大人,小侄现在还不能保证说每天都能做出多少,但只要有足够的原料,一天做出个百斤上下不成问题。”
^奇^^^“那好,贤侄后天,不不,明天把做好的洁白糖拿给愚叔看了后,再与贤侄商议此事。若是愚叔能给贤侄足够的原料,能否在三个月内制出万斤洁白糖来呢。”林岜一脸希冀地问道,他把林强云说的结白糖听成了洁白的糖了。
^^书^^林强云听说是一万斤就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卖出去就是二千五百多贯钱呐。试探着问:“一万斤?啊哟,叔父大人怎么要这么多,这可有点难啊。”
^^^网^林岜听说是有点难,便也明白并非是不能,心里很是高兴。便将原因讲了出来:“贤侄,只要在三个月内做出万斤洁白糖,愚叔就有办法远离这穷山恶水的汀州,也可为贤侄的生意多出些力。另外,愚叔会按糖霜的价钱付给贤侄,请贤侄务必帮愚叔这个忙。”
一听叔父大人可以付钱,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做了。林强云装出一副苦脸,无奈地说道:“唉,谁让我是侄儿呢,拼命了。叔父大人若能在一个月内运来二万斤沙糖的话,侄儿拼掉这条命也要给叔父大人做出万斤结白糖来,以报答叔父大人。”
林岜大笑道:“哈哈,好,好!贤侄若能在十月前为愚叔做出万斤洁白糖,愚叔离此汀州之日也就不远了。实话告诉贤侄,万斤洁白糖上贡大内五千斤,进与史丞相三千斤,还有二千斤分与京中各位。到时愚叔也与贤侄讨个有品级的闲职,或是求圣上、史丞相与贤侄的买卖生意多些方便如何?”
林岜这话可不是信口开河的,真要是能讨得圣上和史弥远的欢心,要为林强云弄个九品、从九品领俸禄而不干活的闲官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得到有实权的差遣也大有可能。
林岜自嘉定十三年失了差遣,在临安闲赋了数年,眼见得朝中掌权的史相对闽籍之人越来越不入眼,知机的于嘉定十七年走通了史弥远的门路,以右朝散大夫堂除差知汀州后,因为再没有机会——也就是没有孝敬——亲近史弥远一党,一直被晾在汀州这个穷山僻壤,至今已有四年了。再不想想办法,就只有应召回行在临安,还是做他的闲官去。好在现在有这个干侄儿在瑞金弄来了这么一大笔金银,大可利用这些钱财活动活动。
林强云心里对这做官倒不是很上心,现在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去多赚钱。过去在“文革”中,一家八口用父亲每月十八块钱生活费的日子,他实在是过怕了。
林强云看林岜说得高兴,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叔父大人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万斤结白糖做出来的。”
林岜这时才把手里的寿糕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之后问道:“这寿糕就是贤侄加了洁白糖所做出来的?味道确实不错,松软香甜,是一品上好的点心啊。看来,贤侄做的洁白糖我虽然还没看到,就凭这寿糕入嘴后之松软适口,此中的味道之甜,色泽之纯白,就可想见那糖定然也是洁白如玉的了。好,好,好啊。哈哈……”
林强云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对林岜说:“叔父大人,小侄想这一两天回老家去看看,并到那一带的山里寻找些做结白糖的药料,以便能把叔父大人要的糖早点做出来。另外,请叔父大人给小侄的帮手也委个副都头的身份。您看……”
林岜毫无难色地说:“贤侄尽管去就是,有什么事愚叔都为你担着。你那两个帮手叫什么,年纪有多大,把他们的身世给我说说,愚叔就把事情一起给办了。”
林强云将陈归永和张本忠的情况说了,林岜道:“那贤侄在此稍待,我去将事情办妥就来。”
好一会,林岜手拿三张纸和两个腰牌交到林强云的手上,交代说:“这是一份巡查公文,本州该管之地,自县尉以下贤侄都可支使,可以调动五十人的厢军役兵为贤侄办事。时限为一个月。另二张是贤侄帮手的副都头文书,叫他们收好了。一个月的时间贤侄可够用么?”
林强云大喜,连忙道谢说:“多谢叔父大人抬爱,时间足够用了。这样,我就不再打扰叔父大人,告辞了。”
林强云走到蓝家大宅门外,里面传出来的是一片欢声笑语。
大门里的门厅内面,多出了一堵砖砌的照墙,挡住了外头路人的视线,要看到院内的情形就必需走进门厅绕过照墙才行。
一个在门厅玩耍的五六岁女孩,抬头看到林强云和四儿从远处走来,飞快地绕过照墙向院里跑去,兴奋地大声叫道:“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只听得院子里面一阵骚乱,有好几个孩子的声音高叫:
“泥猴你是站这里的,别挤到哪儿去。”
“青枣,快点,别让公子看到你一个人最慢。”
林强云转过照墙,院子里的情况让他好笑而又感动。
十来天的时间,变化不是很大,但孩子们的脸色看起来好得多了。许多孩子脸出现了健康的淡淡红晕,再没有十来天前的那种有气无力、举步维艰的虚弱样子。
距照墙三丈面向着大门的方向,三十多个孩子们依照高矮大小排成三排。他们看到林强云进来,由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带头,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手施礼,齐声用他们那幼稚的嗓音,几乎是尖叫般的大声说:“公子安好!”
然后,站在一边的十来个女人也向林强云福了一礼:“奴婢们见过公子。”
林强云慌忙对他们摇手说:“孩子们,大家好。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只要大家养好身体,多学会些本事。长大后或者是帮我做事,或者是到别的地方谋生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不怕会没饭吃。我就很高兴了,大家说说看,你们想不想每天都能吃饱饭啊?”
孩子们齐声回答:“想。”
一个小男孩又说了一句:“我还很想吃肉,就像那天一样的猪肉,真香。”说着,咕地一声吞了下口水。
这话一说,孩子们哄地一下全笑了,喉头都鼓动了几下,大吞口水。
林强云笑道:“好,明天再给你们吃一次肉。今后,每个月最少都会有一次肉吃,大家现在要先好好地跟着管事,要听话,知道吗?好了,都去做你们自己要做的事吧。”
看到孩子们被几个女人招呼着欢呼跳跃地散去,林强云带着四儿绕过成排的大木板,向东边的那间小饭厅走。
蓝家兄弟和凤儿在那饭厅内,神态极为认真地一双双仔细查验送回来的布鞋底。几个女人则一脸紧张地盯着他们查验,不时悄悄地说上几句什么:
“这几双是我做的,应该不会不好吧,每双四十文工钱,买米一家人能吃上两三天呢。”
“现在才来担心,做的时候就要认真啊。你想,林公子这些鞋是要运到泉州去卖给蕃人的,有一点不好就要赔钱,哪能不认真查验呀。”
林强云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好不容易才等到凤儿他们忙完。交代蓝家兄弟明天再买些肉给孩子们改善伙食后,才对凤儿说:“大哥后天要回去老家一趟,我不在的时候凤儿你要去南门大宅,看看我要六叔建的打铁房做得怎么样了,村里的打铁工场马上就会搬到那儿。这几天我是没时间去的了。”
“还有,你明天去找成衣铺,做上三四十套武士服交给六叔,让他分发给招募到的人穿上,就能引得多些人来加入我们的护卫队。”
凤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绍定元年六月十四,福建路汀州东面松毛岭山脉的山间驿道上,六个人匆匆向东南方向前进。
在闽西这茫茫丘陵丛山中,所谓的大路驿道,实际上只是稍宽些少的黄泥路,比较那些稍多人行走的樵径大不了多少,也就二尺余三尺不到的宽度。没有经验的路人稍不留意就会走入山间,迷失在原始森林中,既耽误时间人又累得半死。运气不好的人还有可能遇上饥饿的猛兽,被它们当成可口的大餐裹了腹,就此魂归西天一去不返。
六个人中有五个穿白色的武士服——内穿长袍外套镶青边背子(一种无袖开襟背心),蓝色束腰带,脸色红褐精神抖擞看来十分健康。他们有四个背上都背着个样子奇怪的扁平大布袋,腰间除了挂着苎麻布缝制的大囊袋外,还有长剑、腰刀和一个牛皮套。一个骨大身粗的大汉,身上还多背了一个五尺左右的布套子。除了他们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背上的布袋、长布套里装着的都是能收买人命的杀人家伙。五个人中,年纪大的约四十左右,小的只有十四五岁。
长袖飘飘空身走在前面的林强云,头戴绣金花灰青幞头,白绸布长袍外套蓝色红边绸背子,脚下白细布袜配青色百纳千层底布鞋。斜挎已经褪色的黄挎包,掩在彩帛束腰内的牛皮带上挂着牛皮枪套,插着不肯须臾离身的双筒手铳。
他们要在下午到达莲城堡——莲城县治所在地。
估计天色已是午末未初,林强云回头对走在后面的众人说:“我们快到朋口村了,到朋口村后就转向北走,还要走二十四五里路,一个多时辰后即可到莲城。”
朋口村是一个只有三十余座房屋的小村,比刚才路过的温坊村小多了。村边的驿道傍有个驿亭,一个茶桶放在亭角,桶内还有小半桶冷茶水。
十四岁的四儿取下挂在茶桶上的竹筒,舀了茶双手捧着送到强云面前:“公子,请先喝口茶消渴解乏。”
强云道:“你们先喝吧,我还不渴。怎么样,走了这么久,累不累?“
张本忠到木凳上坐下,抹了把汗,顺手取下挂在肩膀上用布袋套着的火铳和弓弩,眼光向警惕地四周扫视,不经意地说道:“累倒是不累,就是热得厉害。公子好像对这一带的路并不太熟,讲话的口音也和路上遇到的人所说大不相同。你不是本地人么?”
“我没有走过这条路,外出行走的人路在嘴上。你还不知道,在我们连城,每隔三五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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