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茭白轻咳一声:“往后,管家送来什么东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都要向我禀报,知道么?”
“奴婢知道了,日后定不敢再犯。”荷云微微低头。
“这样便是最好。”茭白将伞收好,随手靠在了门边,转身便进了屋子。
荷云看着被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在门边的伞,默不作声的拿起来,放到身边的伞框里。
随后,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跟旁边的丫鬟香云搭话:“今天的天气可真热。”
“可不是吗,这么热的天我都快被烤熟了。”香云有些鄙视荷云刚才凑上去和茭白示好的行为,可她脸上却没露出分毫,依旧挂着混不在乎的笑意。
窦静妤沐浴后倒是感觉稍微凉爽了一点,她坐在椅子上,茭白拿着帕子为她绞干头发。
“茭白,少爷们的住处冰盆什么的都放好了吗?”
“夫人别担心,奴婢早就安排好了。”茭白轻声说道。
“你做事我放心。”窦静妤微微一笑。
京城一处大户人家的后院,一个身着米分嫩纱裙的女子坐在花园中央的凉亭里,任凭这太阳如何晒人,她的皮肤却丝毫都没有变化,甚至连汗都未出一滴。
她皮肤很好,肤质细腻,白皙而有光泽,她的手也长得格外好看,手指修长,宛若上好的玉雕。
那双格外美丽的手捧起一只玉碗,碗中深褐色的汤汁泛着冰凉的气息。
她缓缓将玉碗捧到面前,小巧的鼻子轻嗅,最后竟然突兀的将玉碗摔碎在地。
清脆的破碎声音响起,碗内的汤汁流淌一地,本来站在亭中四角的丫鬟们齐齐跪下。
“酸梅汤,呵,可真是个好东西,阿佩,你说,我这三妹是不是很了不起啊,连长公主都派人来夸她!”女子美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意,却依然不损她的美貌。
唤作阿佩的丫鬟连忙道:“小姐莫气,这酸梅汤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倘若为这而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得不偿失啊,小姐。”
女子视线转移到凉亭对面的假山处,清楚地看到了那蓝色的衣角,她顿时柔柔一笑,道:“对,我怎么能生气呢,气坏了自己得益的还不是别人?”
“小姐这样想就对了。”阿佩面带笑意的回道。
女子抬起一只手臂抚了抚鬓角,温柔地说道:“阿佩,明日镇国公长子盛临辉是要去宁安寺吧?”
阿佩想了想手下人传来的消息,肯定的点头:“没错,盛少爷明天一早便要去寺里边。”
“说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女子双颊微红,她道:“阿佩,你说我明天穿什么好看呐?”
“小姐花容月貌,不管穿什么都漂亮得跟仙女一样。”阿佩夸赞道。
“说什么呢?!”女子轻嗔了她一下,复又扭头坐在石椅上。
“奴婢说的一言一语可都是真话。”阿佩继续夸她,女子虽然刚才嗔怪了她,但实际上女子还是很愿意听这些好话的。
这女子姓陈,唤作陈瑶,是朝中左相之长女,也是镇国公长子盛临辉的未婚妻。
左相一脉因为多年前两国交战时选出的将领大败失利,而被右相一脉抓住了把柄,趁着机会一直打压,近年来越发的没落,掌握实权的官员很少,而手掌军权的将领也只有左相嫡系中的一人。
眼看着左相要彻底落败,顾柏青出手了,朝堂上最重要的便是平衡,倘若左相一脉一蹶不振,顾柏青难道还要亲自去和右相一派的官员杠上?那未免也太跌面子了。
于是,左相便于国公府联姻了,而他的嫡长女陈瑶便是最好的人选。
陈瑶从小便受父母宠爱,但她却并不像窦静妤一般,父亲只有一个妻子,父母只有一个孩子。
左相好女色,娶了多位夫人,这便导致陈瑶的兄弟姐妹也不少。
说道陈瑶最讨厌的人是谁,在今年以前,陈瑶是没有讨厌的人的,但今年年初,她的三妹,陈凝,昔日蠢笨的女孩,忽然变得聪明无比,甚至还搞出了许多新鲜玩意,连她都忍不住喜欢上其中的一些东西。
不过只是这样的话,陈瑶也不会太讨厌陈凝,因为这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但在她偶尔听到一次陈凝和她贴身丫鬟的私房话时,她便恨上了陈凝。
陈凝一开始并没有说陈瑶她如何如何不好,只说配不上,究竟是谁配不上谁她没说,但后来她的丫鬟接了一句嘴,说“大小姐性子那么高傲,恐怕盛公子不会喜欢。”
陈凝默认了,而后她又表达出自己的“目标”,她那句话至今仍在陈瑶耳边回响:“镇国公夫人的位子,一定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陈凝说的肯定无比,简直是无视了陈瑶的存在,她似乎根本不在乎亲姐姐与盛临辉的未婚夫妻关系,直接视国公夫人的位子犹如掌中之物,这让陈瑶深恨无比。
从此之后,陈瑶便和陈凝结下了梁子,处处找陈凝麻烦,打断她的一些发明,甚至还拿走了一些属于陈凝的发明,冠上了自己的名头。
可是陈凝自从陈瑶夺走她一些东西之后,便开始收敛起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大出风头了,反而在暗地里做手脚。
就比如这次,她弄出的酸梅汤外边都知道了,可府里边却是最后知道的,若不是长公主派来人问她询问新的方子,恐怕整个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她竟然和长公主搭上了关系。
刚才那座假山后面的蓝色衣角便是陈凝的衣服,陈瑶早上给自己母亲请安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她刚才说的话便是故意的,故意引陈凝明天前往宁安寺。
你陈凝不是想做国公夫人吗?好,我便让你做,不过,对象是谁我就不肯定了,谁让我也是个闺阁女子,外边的事情知道的不怎么清楚呢?陈瑶得意一笑,甚至连地上的残渣都不在乎了,心中高兴无比。
身着蓝色裙子的女子大概十五六岁的年龄,她脚步匆匆的走出花园,心中暗暗思索方才陈瑶透露出的信息。
宁安寺,明日盛临辉是要去那座寺庙吗?可是,陈瑶为何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竟然不怕府中下人传出流言蜚语?
看来其中定有阴谋,陈凝下了定论,决定明天定不迈出府门一步。
而花园的另一个出口走出了一个同样身着蓝色衣裙的女子,她口中不断念叨着宁安寺,看她的方向,竟然进了左相四女儿陈蔷的院子。
☆、第二十一章
一大清早,国公府门口就停了辆马车,府里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忙活着,窦静妤带着盛临遥从里面出来。
“娘,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不用麻烦娘和我一起去的。”盛临遥有点不赞同的说道。
窦静妤脸上带着笑意,她道:“哪里来的麻烦二字?娘在府里也待久了,想出去透透气,恰好你要去宁安寺,娘也去转转,为一家人祈福。”
“哦。”盛临遥干巴巴的应了声,略有一点不好意思。
母子二人说着话,桂荣过来了,她欠了欠身,道:“夫人,马车已备好了。”
“那就上车吧。”窦静妤拍拍盛临遥的手,拉着他走到马车旁边。
“娘,我先上去吧。”盛临遥见窦静妤点头后,他便动作利索的上了车,随后朝着窦静妤伸出了手。
窦静妤莞尔一笑:“瞧你的小身板,拉得动娘吗?”
“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娘受伤的。”盛临遥伸着手,满脸的坚定认真。
窦静妤放心的搭上了盛临遥的小手,盛临遥身子一向瘦小,才十二岁的他拉着一个大人实在让人不放心,窦静妤身后跟着的茭白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时刻准备扑到窦静妤身下当“人肉垫子”。
不过盛临遥常年跟着盛怀瑾习武,力气不可与同龄人相比,顺顺当当的便将窦静妤拉上了马车。
窦静妤上车后也略感惊险,这次是她头一次没踏脚凳上马车,脚下悬空的感觉着实有些令人心生不安。
盛临遥一直看着她,窦静妤温柔的笑着表扬道:“临遥真棒。”
盛临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双颊似乎有些泛红。
两人说话间,茭白桂荣也上了车,茭白随手将一把伞放到车里。
“夫人,咱们启程吧,”茭白询问道。
“时辰也不早了,那就走吧。”窦静妤点头。
“是。”茭白掀开帘子,探出了身子吩咐赶车的马夫。
马车微微震动了一下,盛临遥探了探握住了窦静妤的手。
马车绝尘而去,国公府内却奔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盛临远看着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眼眶不禁微红,心下滋味难辨。
“三少爷,三少爷!”匆忙从府里跑出来的小厮赶到盛临远身边,语气匆匆的说道:“三少爷,四少爷找您呢!”
盛临远正背对着他,听完他说的话后,微微仰头,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缓缓道:“临毅找我?那走吧,去看看临毅。”
盛临远到的时候盛临毅正在喝茶,盛临毅脸色好了许多。
“临毅,你找我?”盛临远进屋后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嗯。”盛临毅放下茶杯,那动作让盛临远觉得有些陌生,可看看盛临毅依旧是熟悉的模样。
“三哥,你知道我这次被人绑架的原因吧。”盛临毅淡淡说道。
盛临远闻言,眼神不由闪烁,他道:“临毅,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真的吗?可我怎么觉得,三哥似乎对我回来有些失望?”盛临毅看向盛临远,仔细的盯着他面上的表情。
盛临远微惊,连忙掩饰道:“怎么可能?”
见盛临毅不相信,盛临远继续道:“临毅,你是我亲弟弟,你被人绑架我是很担心的,而且,你回来了我很高兴,我怎么会失望呢?”
“三哥,你说实话吧。”盛临毅依旧盯着盛临远。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临毅,你究竟怎么了?三哥感觉,自从你醒来以后,便有点不对劲,这让我很担心。”盛临远面上一副关心无比的神色,似乎在真切的为盛临毅担忧。
盛临远叹了口气,没想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