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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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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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柳夫子如此苦心孤诣,一心指望着将毕生所学传授予自己,傅珺不忍辜负恩师情意,便只能捏着鼻子努力学习。这两年多下来,琴艺已是略有长进。

    柳夫子见状十分欣喜,便又破天荒地多教了她一样乐器——箫。

    傅珺当时一听之下,那是万分反对的。

    在她的前世,这是一种完全被黑化了的乐器好吗,她有心理障碍,真心学不来。

    可是,柳夫子的韧性却是无人能敌,傅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便败下阵来。于是她现在又多了一样奏箫的功能。

    虽说艺多不压身吧,但傅珺还是觉得,这种乐器她没办法以正常的心态去看待。

    因为始终无法以平常心看待“吹箫”这件事,所以。今天正在学习该课程的傅珺,一听王襄召唤,那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地便没了影儿。柳夫子只得追在后面提醒道:“记着早些回来,还有半曲未奏完呢。”

    傅珺一面疾走一面胡乱点头道:“是,学生去去就回。”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王襄那里多赖一会儿。

    因料定要与王襄长谈,故傅珺便换了一身秋香色洒花香云纱衣裙,又重新梳了头发,戴上了琉璃桃花钗。一应收拾停当。方带着四个大丫鬟,跟在引路妈妈的身后,往玄圃而去。

    一行人静默无声地穿过角门,转廊过桥。不多时便来到了那片松林前。

    举目望去。但见松林之外。院门之前,多了好些面生的守卫,皆是眸色冷肃的中年男子。按剑立于门边,气氛十分肃杀。而原先守门的几个小厮却皆不见了踪影。

    昨夜回去后,傅珺曾细细思量过棋考之事,心中有了几分数,故对眼前状况并不吃惊。

    倒是那领路的妈妈,几曾见过这番场面,走着路那腿脚便有些发软。一旁跟着的四个丫鬟里头,青蔓与流风亦有些胆怯,垂着脑袋、呼吸急促。倒是青芜十分镇定,那涉江更是面不改色,还跨前了两步,隐隐将傅珺护在了身后。

    一行人表情各异地走进院中,那几个守卫似是早得了信儿,连多看一眼都不曾,依旧目视前方,看上去十分训练有素。

    待进到院中,那阶下立着的长随书问见了傅珺,忙肃手道:“见过表姑娘。”

    傅珺见他表情严肃,便知事情恐怕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因此便也端正了神色道:“还请通传一声。”

    书问便向内报了一声:“表姑娘到了。”

    里头的王襄便道了句:“进来。”

    傅珺从容步上台阶,门口早有小厮撩起帘栊,将傅珺一行人让进了屋中。

    王襄端坐于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一脸的沉思之色。旁边还坐着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身形瘦削、容貌清肃,颌下蓄着一部短须,此时正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傅珺。

    傅珺上前两步,屈身道:“见过外祖父。”

    王襄放下信封,抬头微笑着道:“起来吧,来,坐到这里来。”说着便伸手向旁边的一张梅花圆凳一指。

    傅珺垂首应是,轻轻挪步坐了过去。王襄又向涉江等人看了一眼,傅珺便向涉江她们点了点头。

    涉江面露忧色,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傅珺一眼,见傅珺神色淡定如常,又向她点了点头,涉江方才敛衽行了一礼,带着青蔓几个退了下去。

    待到门口的帘栊重又合住,那书问又将门也掩上,并退至阶下站好之后,王襄方才清了清喉咙,沉声问傅珺道:“你可知外祖父为何叫你过来么?”

    傅珺点了点头,沉静地道:“孙女儿猜测,应是为着昨儿的事情。”

    王襄便点了点头道:“正是想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那草坡靠近坡顶之处,被人埋了东西进去的?”

    昨天傅珺写给王襄的字条里,说的便是这件事。现在看来王襄果然从里头挖出了东西,傅珺的判断一丝未错。

    傅珺便微笑道:“回外祖父的话,孙女儿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发现那一处的草与旁处不同。”

    王晋便奇道:“便是此处叫人难解。你是如何发现那里的草与旁处不同的?我瞧着无甚不妥哇。”

    傅珺侧首想了一想,道:“孙女儿记得,前几年每逢这个月份,那草坡的坡顶旁,皆会长出几株开蓝花儿的草来。大前年是三株,前年是六株,去年是十二株,前些时候孙女儿过来,发现今年又变成了十五株。而昨日那草坡上的蓝花草却只得七株,数目少了许多。因外祖父从不叫人去动那草坡,孙女儿便此觉着,那里的土必是被人翻动过了。”

    说到这里,傅珺停了一停,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继续道:“孙女儿又想,若是常人翻动了草叶,必不会费心去整理。那草坡原就杂乱,便不整理也没什么。可是,孙女儿昨日细看之下,发现那七株蓝花草朝向混乱,有三棵与旁的草是相反的,一看便知是被人挖出来后,又重新填埋了进去。只是那挖草之人不知道的是,草木向阳,那一整坡草的朝向皆是随阳光变化的,不可能背向而长。孙女便是发现了这两处疑点,才认为那坡顶之处的土必定被人翻动过。”

    傅珺这一大段话说完,王襄已经听得怔住了,那中年男子亦是面露讶色,忍不住出言问道:“傅四姑娘竟能记得如此清楚,连大前年那坡上生了几棵草,都能记得?还有那草木一天中的朝向,姑娘也能看得出来?”

    傅珺点了点头道:“是,我都记得。举凡这些景物之属,过目之后,便不会忘。”


 第144章

    王襄面上的惊讶之色越发浓厚了起来。

    他确实曾听傅庚说起过“棠姐儿记性极佳”的话,他以为不过是傅珺的记忆力比常人略好些罢了。自傅珺来到姑苏后,平素他也时常教导些学问。在背书上头,傅珺的表现不算十分出色,比王晋那更是差得远了。因此,他便以为那是傅庚爱女心切,言语略微夸张了一些。

    而今听傅珺亲口说起,且又果真是在傅珺所说之处挖出了东西来,他便不得不相信,这个外孙女儿的记性,确实大异于常人。

    傅珺很清楚王襄在想些什么,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自小便有的。若是背个书什么的,孙女儿的记性便很一般。但是那些无意间过目之物,事后想来便如亲眼重见一般,万分清晰。”

    王襄闻言不由捻须而笑,道:“我们四丫头这个记性,倒真是大异于常人。”

    傅珺面色赧然地道:“孙女儿愚笨,让外祖父见笑了。”

    便在他们说话之时,那旁坐的中年男子一直面带沉思之色,此时便插口问道:“请王大人恕在下无礼,在下尚有一个疑问,想请傅四姑娘解惑。”

    王襄笑道:“无妨的。”又对傅珺道:“方才忘了和你说了,这位是田先生。”

    傅珺见王襄称那人先生,便知此人非是常人,忙站起身来,端正地敛衽行了一礼,口中道:“见过田先生。”

    那田先生一派泰然。坐在原处点了点头,微笑道:“傅四姑娘请坐。”

    傅珺依言坐了下去,田先生便问道:“姑娘过目不忘,在下十分佩服。不过,仅凭着那草叶方向有异,姑娘便断出是有人埋了东西进去,而不是有人挖了东西出来,这却叫人不解了,还望解惑。”

    傅珺微微一笑,道:“这其实不难解的。因为。我无意间得着了另一样东西,从那件东西上头,我才断出了那草坡是被人埋了东西进去,而非挖了东西出来。”说罢。她便从袖出取出一支银簪来。却是昨天偶尔拾得的那一支。

    傅珺将簪子呈予王襄。又从袖中取出个布条来,对王襄道:“说来也是凑巧,昨儿孙女儿在松林边上的矮树丛下头。拣着了这个簪子,这簪子是中空的,里头藏着张布条儿,请外祖父细看。”

    王襄接过布条看去,却见那上头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东西藏妥后七日再退,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王襄看着布条,面色纹风不动。不过傅珺发现,他眼睑处的肌肉迅速绷紧,表示出他此刻内心的愤怒。

    傅珺不知道王襄他们从草丛里挖出了什么,看起来那东西非同小可,否则一向镇定如恒的王襄也不会如此愤怒。

    那田先生站起身来,从王襄手中拿过那枚银簪,略一摆弄便旋开了机关,银簪便被从中扭开了。他望着手上的簪子,面上露出了一丝讥讽之意,随手便把簪子丢在了桌上。

    傅珺便轻声将昨天发现簪子的事情说了,又道:“这簪子并布条原该昨儿便交予外祖父的,但彼时棋考在侧,孙女儿行动不便,便只能先写了字条给您。又因此物重大,孙女儿不敢交予旁人代转,因此便打算今日柳夫子的课结束后,再往您这里来一趟的,不想外祖父先唤了孙女儿过来。”

    王襄伸手抚了抚傅珺的发顶,面色有些复杂,良久后方道:“你很好,你做得非常好。若非你警觉,外祖父只怕要大祸临头了。说起来,这也是外祖父识人不明,那棋考藏身此处经年,我竟是一无所觉,唉。”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田先生闻言便正色道:“王大人此言差矣。那棋考进府前,我等也曾细细查访过,并无可疑之处,其家事父母皆是真的,可知此人乃是自小便被人特意培养的。据在下所知,本朝有些神秘的组织便专事此类勾当。他们收养或拐来一些孩子,自小便安排了身份,用种种手段施以教导,待长大后便可用于刺探、暗杀、收集情报等等行径。此乃养/成的死士,我等便是查得再细,也是查不出破绽来的。”

    王襄捻须不语,傅珺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那田先生所言,倒叫傅珺想起三年前自己亲身经历的那起拐卖案来。

    能够拐卖公侯及官员子女,且组织庞大、手段精细,这样的团伙,倒与这田先生说的“某些组织”很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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