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前一次替她挡刀的经历让她相信自己的为人,而且自己和她是这里唯二的两个“凡人”。她会下意识地依赖。
这样也好。
他最开始是怜悯她小小年纪就被家族抛弃,所以想帮她找回享受温暖的情绪。如果是一味的接受别人的关怀,在严苛环境下长大的她,只会竖起身上的刺,觉得对方别有目的。
因而他想到了自家公司正在实验的游戏系统,付出之后获得回报,她才会相信别人给予的好,渐渐地放松自家,感动、愧疚于别人的付出。找回情感。
现在她已经适应的很好了,懂得依赖,懂得信任,不会像以前那样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依靠,就算被抛弃也可以安之若素,似乎再理所当然不过。
这么一想,他不禁点了点头。
小杏星眸闪烁,将欢呼地手势压了下来,崇拜似得做了个“拜托”地手势,又为解决了一个难题而松了口气。
表情很是活跃丰富。
他笑着慢慢伸出手,弯曲地食指一弹,教她额上一疼,委屈地捂住额头。却因为有求于他,不敢放肆。
顶着这张小白兔似的脸,还真是让人有欺负的欲望。
风雅颂想起凤旒曾经和白樱的相处,深邃地黑眸微闪,流露出若有所思地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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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道拔丝土豆……”
到了晚上用膳,崀岑先起得筷子,他看见与以往做的那道色泽不同已是疑惑,再看这拔丝不是□的,倒是根根脆直,霜色甜劲,和土豆之间没有粘连。
与以前的相比,算得上是平分秋色。
“是阿颂做的。”小杏在他人问出口前先笑容乖甜地公布了答案,“我觉得身子还不是很舒服,就请他帮忙了。”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人俱是面容微变。
崀岑是一副“为师真得老了啊,跟不上时代了”的为老不尊,闻鸳鸯是眼角微勾,似笑似怒。
先是做小伏低的要勾她男人,还没到手就转投别的男人怀抱,这对狐狸来说,是一种侮辱。是对自己男人魅力的否定,和对自己的蔑视!
当然,她们这种奥妙的思维,小杏是难以参透的。
她最奇怪得还是凤旒的反应,对方先是面无表情,而后目光诡异地在风雅颂地腰腹间走了一遭,一双筷子敲了敲碗口,和着瓷脆地声音要笑不笑得开口:“哟,真是辛苦你了。”
有一瞬间,小杏觉得自己顿悟了什么。
比如,分桃……断袖?
☆、59第六关·白兔
小杏庆幸,至少那师徒仨没有对“凡人”露出“你怎么配与我们一起吃饭”的情绪;也没反对阿颂上桌。
不论气氛怎么不和谐;饭桌上的用餐还能够继续下去。
但是还没安慰吃上几口,师兄大人就真的气极撩筷了。
小杏因为风雅颂肯替代自己下厨;解决了一个难关的事,对他频频讨好;又夹菜又盛汤,态度之殷勤直逼以前白樱对着凤旒的时候。
凤旒心里膈应;几次下手重了,直接把拔丝土豆穿了个个儿。
他偏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把土豆夹来吃,但等视线再不经意地一扫,却不由气得笑掼了碗,眼角眉梢都是厌恶的神情。
“从哪个男人窝里刚爬出来?”
他一句话就像是使用了冰封千里,满是寒霜的口吻和讥诮地笑声把一桌子人都慑住了,动作停滞。
“这回是司家的小子喏。啧,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来跟我发什么火。”闻鸳鸯一点儿也没觉得风雨欲来,她语气缠绵,风情地撩了撩青丝,颈边的吻痕更显眼了。
半点没有被自家男人捉奸地恐慌,反而是得意洋洋地炫耀。
把小杏一介凡人惊住了。
虽凤眸潋滟更胜闻鸳鸯,从凤旒脸部的轮廓,和眉梢地冷硬气息可知他确确实实是男人。他不改厌恶之色,并不在乎旁边的观众,极其自然地道:“我说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但是不要让我看见。”
狐狸一族多是柔媚之人,闻鸳鸯最见不得他偶尔散发出的男人冷硬迷人的气息,不禁眼神迷离,软了口气:“好嘛好嘛,下次不会了。你别气。”
不不不,再气久一点吧。
不止是为他让人着迷的模样,间接性地,他越生气,越能证明自己的魅力。
心理这么想着,她面上却是轻声软语,做小伏低地哄着他。
身为同族,族人什么德性他怎么会不知道。凤旒斜她一眼,不发一言,径自起身走了。
闻鸳鸯也立刻站起来,委屈地、懊恼地、喜滋滋地(?)追了上去。
小杏掰着指头数一数,师兄还真是喜欢后背对人,从来都是他先转得身。
看来确实无情无心。
攻略不易啊。
她叹气,如果狐族的人都是闻鸳鸯这种脑思维的话。
等小杏回头,便宜师傅已经从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态度变成了遥不可及的高人模样。她心里好笑,面上却得作出迷惑不解地表情。
“师傅,师兄、师姐他们怎么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身在局中,不明所以,啧啧。”崀岑顶着嘴边的土豆渣,高深地说道。
一直到许久之后,小杏才突然明白过来。这位便宜师傅到底年长,吃过的土豆比她们吃过的盐还多,有的事,他早就在眼底看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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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旒觉得最近很不习惯。
其实这种不习惯在白乖乖“离家出走”之后就有了,只是因为他知道她总会回来,便没怎么往心里去。
但是一直等到他们找回白乖乖,他的“好日子”也仿佛长了翅膀,随着那个凡人的到来飞走了。
房间里不会再有人铺床叠被,外面的花丛也没有人在清晨时,小声地使着落雨术浇灌。傍晚不会再有难吃地胡萝卜被人羞怯怯地送到他跟前,早晨也不会被雪兔族特有的平安吻唤醒——吻在额头,可以确保力量中正平和,修炼时减少走火入魔的几率。
小乖乖一直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做的悄悄默默地。
其实他们常年与人厮杀,她一个风吹草动,他怎么会会一直沉睡,怎么会没看见。
不过,师傅说的没错。
狐族一向花心冷情,她做的他都看在眼里。但师傅在漠然旁观的时候,自己也是愉悦地默许着。甚至喜欢欺负她,喜欢看她眼里可怜兮兮却又甘之如饴的光芒。
明明他不会为了她和闻鸳鸯解除关系,却依旧默许她的作为。
不过,他想起懂得男人的情绪,最拿手若即若离手段的闻鸳鸯,再想到毫无保留的付出,即使跌的头破血流也能对着他甜笑的白乖乖,心里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就好像有两样法宝摆在他面前,他只能选择次一点、跟过许多主人的那一个,而不是独属于他自己的。
“阿旒,你在想什么呢?”一个不注意,被自己的青梅双臂一绕,缠了上来。
他没有挥开,也不曾回头,只是语气懒怠;信口就道:“在想你跟过多少个男人。”
闻鸳鸯笑容更炽,将下巴搁在他肩窝里,手臂缠的更紧了,呢哝软语:“哎呀,都说了人家是最爱你的了。那些男人,嗤,算个什么。”
“而且……”她嘴巴微嘟,像有几分委屈,“如果不是你不肯和我双修,坚持要等到成人,我也不用去找别人纾解了。”
“呵,真是高贵又典雅的理由。”凤旒信手拈来地嘲讽道。
闻鸳鸯被这话一刺,有些恼怒。但她表达生气的方法显然不是甩袖子走人,而是重量前倾,将男人压在了软榻上。
柔顺地青丝垂挂,寸寸侵略着他的鼻端、下颚、脖颈,女人笑得恼火而妩媚:“不要这么说嘛——”
尾音拖的无辜而软糯。
是刻意从喉咙里含糊出的音色,以及那作伪而勾人的无辜之态,全不似白樱的浑然天成。
凤旒觉得更腻烦了。
偏偏闻鸳鸯像是看不到他表情里的不耐烦,俯□,尽心尽力地轻吻、舔咬,勾引着今日格外冷淡的男人。
“老实说,阿旒你从不计较这些。”她细声轻笑,声音因忙着四处点火而含糊,“今天——是怎么了?”
男人的耐心终于到了顶点,顶开俯就贴身的女人,想要把她推到一边。
“咔哒”地开门声让他动作一顿,轻细的步伐几不可闻,来人探出头,嗓音甜软软地道:“师兄,你晚膳没吃多少,师傅让我……”
“咦?”木门发出长久地吱呀声,因风吹自动地打开更大的空间。
小杏看见屋内的情形微微一愣,而后面颊飘红,迅速退了出去。
“对、对不起。”
她逃跑时的举动就像是受到惊吓后乱窜的小兔子,让凤旒“豁”地一下推开身上的女人,快步追上了她,然后——
咒术一念,小杏就不可控制地变成了一只白胖胖的兔子。
她发现周围的事物在慢慢地变得高大起来,包括那个对她念了咒,此时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
……不就是打扰了他好事么。
“跑什么?”凤旒如以往一般拎起了她的双耳,眸光森然,语气难得的失了华丽随性,显得有些凶恶。
果然在这方面被打扰的男人都惹不得,欲求不满让人暴躁啊。
小杏窜了几下,发现无法挣脱就放弃了——在脱离困境方面,她总是理智而富有经验的。
凤旒却有些棘手了,他似乎意识到拎耳朵对对方来说并不是很舒服,迟疑着,平生第一次将人(或者说是兔子)抱在怀里。
他揉了揉她雪白的皮毛,让她脊背上窜起一股颤栗,如果她还有脊背的话。
闻鸳鸯从屋里的窗棂边看着凤旒的举动,一向言笑晏晏地脸色挂了下来,虽然尽力维持她媚然的姿态,却因无人欣赏,而变得尴尬和难以自持。
柔和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她嫉恨、耻辱地眼神一览无余。
只是远处被自己的心态和怀里乖巧窝着的白兔子搅得一团乱的凤旒,并没有看见。他还在为自己突如其来给小师妹一个咒语的恶意举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