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路上谢凉萤都把头埋在薛简的怀里,整个肩膀都抖个不停。薛简拍拍她的背,“今日可算开心了?”
谢凉萤从他怀里把头抬起来,憋笑憋得通红的小脸叫薛简看着直皱眉。一边给她揉脸,一边道:“要笑直管笑出声来就好,怕的什么。”
“万一祖母再杀个回马枪呢。”谢凉萤把眼角的泪痕给抹掉。
双珏安置好了吴怡出来,“侯爷,夫人,吴姑娘想见你们。”
薛简摸着下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把他和谢凉萤连在一起的称呼了,真是叫人怀念又期待。
谢凉萤掸了掸衣裳,就进屋去了。
吴怡因在树上呆的久了,腿有些发麻。刚刚双珏给她揉了许久才好些,如今担心她的双身子,便叫她在床上歇着。
“你找我?”谢凉萤给自己搬了个绣墩,在床边坐下。
吴怡看了她很久,“你不想我落入谢家手里,也不想我被恪王妃抓住。现在,”她环顾整个屋子,“你似乎也不打算把我交给恪王。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凉萤不是谢家人吗?为什么要和她祖母、她表姐对着干?
谢凉萤微微垂目,似乎在思考吴怡的问题。“你只要知道,我不要你的命就够了。至于别的,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怡,“我就算现在把你送到柴晋手里,你也照样要过同现在这样的到处躲藏的日子。在这里,起码你可以有个能安定下来的地方,好好养胎。”
不过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吴怡彻底地安心。
☆、第36章
喜福胡同的宅子,是薛简未封侯之前所住的。这条巷子在偌大的京城之中极不起眼,把吴怡放在这里也算是安全。
但人若想走,就是固若金汤的皇宫也留不住。何况这么个小小的宅子。
吴怡打那日谢凉萤和薛简走后就一直在心里来回想着。她与谢凉萤素不相识,而薛简的名字倒是从柴晋的嘴里听到过几次。从柴晋的话里,可以察觉出他们二人私交不错,而柴晋出于别的考虑,也极想与薛简走地更近一步。不过薛简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留下,兴许自己可以博取薛简的好感,为柴晋拉拢他,继而在柴晋心目中提高自己的地位。
吴怡安分地呆在宅子里几日,细细观察过。云阳侯和谢五小姐并没有要让她做禁脔的意思,宅子里除了一个眇了一眼的老妇人——是服侍她的,别的再没有其他人了。吴怡不确定暗中有没有人其他人盯着这里,她猜是有的。
离开,去找柴晋,求他想办法将自己另找处宅子藏起来。就好像以前那样……
吴怡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这不是她真正要的。一直躲躲藏藏地在暗中,她没有名分也就罢了,可她的孩子却会就此失了名分。柴晋已将她的贱籍改回来了,入了府,她就是良妾。即便日后柴晋会有其他的女人,她的身份,她的孩子都仅次于恪王妃而已。
可柴晋会同意吗?
吴怡在柴晋身边待的日子也不算少了,可柴晋始终不提这事。渐渐地,她也有些死心了。再不甘,也拗不过这条大腿。可在看到薛简对谢凉萤的情意之后,吴怡决定赌一把。便是养条狗在身边,也有几分情。何况她日日细心陪伴,体贴慰藉。
另一边的谢府。
谢凉萤一直留意着谢家祖母那儿的动静,都几日了,也没听见正房传出什么来。若不是那日亲眼所见,谢凉萤几乎要以为谢家祖母真的是万事在握。
可真沉得住气啊。
谢凉萤取了个玉搔头,尖尖长长的玉质搔头伸入发髻之中挠着痒处。
“双珏,让清秋带上账本来见我。”
清秋抱着一摞账册,跟着双珏过来。她已经渐渐摸清了谢凉萤的行事,知道自家姑娘不会无端就找她看账册。铺子的账都是魏阳做的,谢凉萤信他得很,送过来的账簿只草草扫一眼就收起来了。
今天怕是想动银子了。
谢凉萤示意清秋把账册放在桌上,也不看,只问道:“如今我手里有多少现银?”
清秋将特地带来的盒子用随身的小钥匙打开,将里头的银票一一取出来算给谢凉萤看。
并不算多,不过两千余两银子。这是谢凉萤的全副身家,靠那个铺子赚来的。
谢凉萤拿着那些银子在手里,一张张地反复看着。“你先忙去吧。”
清秋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双珏,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谢凉萤抽出一张五十两银票,问双珏,“五十两,叫小作坊去印些东西,可够了?”
双珏道:“姑娘要多少的量?”
“百来份怕是有些少了,就印个一千来份就行。”
“应是差不多,奴婢可以去找熟识的印坊讲讲价。”
谢凉萤又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那张五十两一起递给双珏,“印好了之后,帮我找人去放在京城各处,什么地方消息传的快,就放哪儿。若你能做这事,一百两就是你的了。”
双珏接过银票,笑道:“夫人想做什么,直管吩咐奴婢就是,侯爷都会安排妥当的。”
谢凉萤摇摇头,有些怔忡地看着脚边儿的地,“我不能事事都靠他。”
否则又会像前世一样,成为他的包袱,连累他。
谢凉萤要的不是依附在薛简的背后,而是想要靠着自己,慢慢地站起来。不求与薛简比肩,但只要不再同过去那样只是看着薛简宽厚的背,不再让薛简俯视着自己就行了。
双珏不知前世他们二人的遭遇,只觉得谢凉萤这话听起来有些凄凉。她岔开了话,道:“夫人果真是送福之人。”见谢凉萤挑眉,好奇地看着自己,笑道,“府上正好有小子想要娶亲少了银子,夫人可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谢凉萤知道双珏是特地找话来开解自己,很给面子地道:“等日后我掌管了侯府财政大权,就做个善财童子。”
“何必要等日后,阿萤想要,我现在就双手奉上。”薛简说着话,从屋外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青天白日,走的正门。
实在稀奇。
双珏向薛简行礼,“侯爷。”
薛简看了眼她手里的银票,并没有伸手抽回来。他把谢凉萤放在桌上的写好的字纸塞到双珏手里,“阿萤要叫人知道的就是这个吧。你速速去替她把事儿办了。”末了,朝双珏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双珏意会地点点头,朝他们两个一福,出府去办事。她名义上还是侯府的人,谢家动不得她,在府内除了几个禁地之外来去自如。
没了闲杂人,薛简在谢凉萤的闺房里转了一圈,“收拾一下,我带你出门。”
谢凉萤奇道:“上哪儿去?”见他转悠个不停,嗔道,“在女子闺房乱看,还真是君子作风。”
“长公主想见见你。”薛简迈步到谢凉萤跟前,“好好好,我不看,看着你就好,行不行?”
谢凉萤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我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还要服侍我更衣?”
“未尝不可啊。”
薛简说着就要去衣柜拿衣服,谢凉萤见状忙拉住他,“我那是说笑呢。”
得了薛简过来的消息,连嬷嬷赶忙过来,一进屋就看到薛简和谢凉萤拉扯着。她轻咳了一声,“侯爷还请外头稍稍喝杯茶。”
薛简从善如流地去了外头。
换好了衣裳,谢凉萤一脸忐忑地跟在薛简身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他,“长公主见我……要做什么?”
薛简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你怕的什么,长公主又不会吃人。不过是找你过去唠唠家常。你尽放心,我在呢。”
因为前世的经历,谢凉萤对和安长公主始终都怵得很。但人家让她去,再怕她也得硬着头皮过去。
去长公主府的马车上,薛简把玩着一个通透的玉杯,淡淡地道:“吴怡跑了。”
谢凉萤道:“果真如我所想。”
她不知道前世吴怡究竟有没有搭上柴晋,就她所知,在柴晋被夺爵自尽之前,恪王府里始终都只有柳澄芳一个女人。重生后误打误撞知道了吴怡的存在,那么她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柳澄芳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恐怕最恨的就是夫婿纳妾之事。她母亲的死,曾氏的扶正,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吴怡会走,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究竟要以怎样的方式达到目的。靠柴晋?实在是天真。如果前世柴晋和吴怡同现在一样,那么柴晋的选择还是不会改变的。柳澄芳的背后是整个柳家,柴晋怎么舍得呢。
看着温润如玉的柴晋,真正的内心却与一心只念着大位的皇长子没有半分区别。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对他们有所期望,最后怕是会让自己失望至极。
谢凉萤会帮吴怡达成她的目的,但却不是现在。不能是现在。
薛简看了眼沉思中的谢凉萤,不太高兴她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要把她绑回来吗?”
“不用了。”谢凉萤缓缓道,“没吃过苦头,就不会长教训。叫她知道了表姐的手段之后,她会心甘情愿地回来的。”
“都听你的。”薛简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来,“戴上试试。”
谢凉萤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头是一对金耳塞。上头镶了一块虫珀,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萤火虫。
正好应了她的名字。
谢凉萤有些惊喜,取了一对出来反复看,“你上哪儿找来的?”
薛简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并不是真的虫珀,找不到好看些儿的一对。我前些日子寻了个工匠,善于做些假虫珀骗人。我想着自己虽不做那些假古董的营生,但叫他做这个哄哄我的夫人,还是划得来的。”
他贴近谢凉萤,“这萤火虫,还是我亲自去捉的。现在不是夏时,要做一只都难,何况是一对。”
谢凉萤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讨好,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你说,想要什么?”
薛简道:“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