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敏道:“你们这些下人,就喜欢在后面嚼主人的舌头根子!我明天就把小茱赶了出去!你若再胡言,你也提前给我走吧!”
琉璃道:“小茱也是对二少爷忠心的,不会对其她人说什么的,只是因为我是伺候您的,才会对我说。”
齐敏听了,心中怒气略平,心想这大概是几个丫环之间互相传的一些流言吧。正想再告诫琉璃一番,琉璃却又道:“小茱也劝过二少爷的,但二少爷说,大少爷比您大三岁,他和您不过在一起过了十六年,他现在也和您一起待了十六年呢!”
齐敏一怔,随即就觉得心中一团怒火燃烧起来:“哪里来的疯话!这必然是小茱这些婢子乱说的,升弟为人沉稳,断不至说出这样的话!今后再有人乱说这样的话,别怪我心狠手辣,先打死一个立立家法!”
明代的主家打死婢女,虽然不至于无罪,但是只要能说出理由,官府一般也不会追究,了不起赔几两银子罢了。
齐敏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气闷。而且回想一下齐升适才所说的“这里还有我”这句话,齐敏也是暗暗心惊——这分明是说如果齐宝回不来,那还有他可以照顾她。
本来齐敏对这句话的含意仅想到照顾,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爱意在里面。
这一下齐敏惊呆了——她对齐升完全就是姐弟之情,根本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也不可能有别的什么心思,甚至连对他的亲密,都只是因为齐宝不在了,她觉得自己更有责任照顾好这一双弟妹罢了。却没想到与他平日里的亲密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齐敏本来并没有把旁人的风言风语放在心上,但是现在这话不但连府里的人都知道,甚至传出了更进一步的谣言,说齐升对自己有意。
这明显是齐升受到了旁人的影响了!因为齐升不过是个十六岁的男孩儿,成天与一个美丽的女性在一起,有一些不纯洁的想法,或者被她所吸引也在所难免——更何况有齐宝的前车之鉴在,他动了同样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这也算有样学样吧!
但是如果有人这时在他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这个时期的男孩儿,只怕会因此而误以为自己真的爱上了齐敏。
所以可恨的不是齐升,而是这些到处传话的人。
于是小茱的命运也就决定了——两天后,齐敏把小茱找来。这年小茱也已经十九岁了,当年买她进府时,她只有九岁,到如今陪了齐升十年,也该放她出去了。
正好齐敏前些日子跟文氏回过了遣一些丫环出去的事,所以这时先把小茱遣了出去,也没人敢说什么——不过这里面的门道,大概只有琉璃清楚吧。
同时遣出去的还有珊瑚和珙瑆,以及一些外门里的小厮,外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所以也就不知道齐敏的心思。
不过齐敏得让新进来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故意没有把小苍和琉璃遣出去,就是要让她们互相告诫,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
至于文氏房中的小茪和琼琚、珙瑆三人,因为文氏被她们伺候得很好,暂时也就没有动了,待等得新的丫环进来,调教好了再说。
所以总的来说齐敏还算是心慈手软的人,并没有一刀切,而且也让剩下的人知道了要小心做人。不过对于齐升,齐敏觉得还是得找个机会开导开导他。只是想来明年开春他就要考中进士入国子监了,到时二人分居两地,他的少年冲动,也该渐渐淡去才对。
而也不知是不是齐敏把小茱等人遣走的事让齐升知道了什么,打那之后,他日日在书房中苦读,很少露面了——反正生意的事有齐连春,家里的事也有齐敏,根本用不着他。
齐敏见了也是心中略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等到了年底,齐宝也该回来了吧,那时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不料到了年底,不但去日本的大军仍然没有回来,朝廷反而加大了募兵的力度,要往日本继续增兵。
齐敏听了这个传闻不由得暗暗心惊——日本的上杉禅秀之乱,在正史中只持续了一年,如今都一年多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建文帝真的想趁此机会,吞并日本,或者在日本重新扶植一个亲明的政权?
不过这些东西齐敏也是无法知道的——毕竟这是国家的政治机密,只有参予了核心权力的人,才能知道。
不过有些事情,就算是上层所决定的,也会有风声透露出来。
在过年的前夕,齐连春又找到了齐敏,对她道:“我听说最近朝廷在蕴酿一件事,好像朝行家有意迁都,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提前搬家去长安?”
齐敏皱起了眉头——迁都?
说实话,南京作为都城,其实是不相称的,只是朱元璋生前没有精力迁都罢了。如今北方女真族和蒙古族的隐患都被解决了,迁都也是应该的。只是朱元璋生前对于迁都的目的地是长安,并不是正史中朱棣的老巢北平。而建文帝的父亲,太子朱标,也就是因为在考察长安时得了病,然后去世的。
只是不知这个穿越者朱允炆,为什么没有想法子挽救父亲的生命——如果朱标活着,朱棣的造反就更没有成功的可能了。难道说他为了登基,冷酷到连父亲也不救?
果然帝王心都是狠绝冷血的!
所以齐敏越想越觉得不能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啊!
不过齐连春这个话说的不错,帝都的房价尚在其次,主要是如果迁都的话,那长安一定会大力发展,那时商机一定很多啊!
齐敏道:“搬去京师自然很好,而且如果迁都的话,我看皇上也有可能命全国各地的富户都迁入新都,以充实新都的户口,以及繁荣新都。不过咱娘的身子,实在是行不得远路!”
齐连春道:“这事不要紧,我先去长安购宅置地,慢慢在那边经营起来,这边的事反正有你在,大不了把这些铺子都再出手兑掉!”
齐敏知道齐连春是想搬离盱眙,躲开苏睿,于是便道:“三叔想去便去吧,一切都由得三叔。只是我们这边是不能走的,起码得等娘的身子好些。”
齐连春道:“这也是!唉!也难为你这孩子了!若是宝儿再不回来,你的青春也不好耽误啊!可若是你嫁去了外面,可叫这个家怎么办!升儿毕竟还小,我一个人去长安,心里也挂念着,放不下你们呢!”
齐敏道:“三叔只管去好了,不管做什么,我都算一股在里面,亏了大家平摊损失,赚了我只要三成利,如何?”
齐连春笑道:“这如何使得!”
齐敏道:“都是三叔在耗费心血打理,我们坐享其成,我说分三成,都是厚着脸皮,仗着三叔往日里疼我才说的呢!”
齐连春道:“千万莫要说这样的话!你可不知我靠着你的‘鲜味饼’和新式的白糖赚了多少钱!”
齐敏道:“可是若没有三叔,我们这几年可也赚不了这些呢!”
齐连春笑道:“可是你若找别人做这生意,说不定你赚得更多!”
齐敏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便宜了别人!”
齐连春道:“这话说得对!我这次去长安看一下,若有好宅子好铺面,也替你买些。”
齐敏道:“记得多买些小铺子小宅子,和这边的一样。”
齐连春不解道:“这是为何?”
齐敏笑道:“我有些打算,只是现在还不好说,三叔且去做吧,左右也亏不了您的。”
齐连春笑道:“总之听你的,那是绝不会亏的!我相信你!”
的确,齐敏毕竟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有时提出一些想法,倒也真是与众不同,而且切中要害,齐连春照着去做,收到的效果也是不俗。
所以齐连春也没有细问齐敏的道理,只是按着去做了——之前听齐敏处理屯粮的意见,也是泰半因此。
然后齐连春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从去年开始,山东就有水灾,今年好不容易赈济平了,却又旱灾连上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多屯积一些粮食,趁机去山东卖?”
齐敏摇了摇头:“三叔,这会子咱家可不缺钱。我看还是不必做这些事了。我看还是多准备些粮食,献于朝廷,让朝廷去赈灾的好。”
齐连春想了想,道:“这也好,毕竟现在咱家缺的不是钱。”
齐敏道:“便是呢!献给朝廷,让朝廷知道咱家的忠心,咱们也不去邀名,免得朝廷猜疑咱们。”
齐连春笑道:“咱家不过是有些钱罢了,哪里就能让朝廷猜疑了。”
齐敏道:“万事总是小心点好!”
其实只有齐敏知道,这是让朱允炆明白,即便齐家有穿越者,也不会坏了他的天下。
齐敏怕齐连春不以为然,又道:“多多交好朝廷,如果到时真的迁都了,新都城里必然要大兴土木,到时咱家便是能争取到一项工程,也是大赚的机会!”
齐连春听了连连点头:“还是敏儿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工部的人我还没什么交情,我这就去打点。”
不过齐连春也知道齐宝二月就要去参加会试的,再加上正月里自己女儿要出嫁,怎么也得要三月才能有空去长安考察,以及去京师结交工部的官吏。
不过齐敏也觉得,如果真的迁都了,那一家人都搬去长安住,也是好事,起码齐升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必一个人在京城里过日子了。
就是文氏的身子,唉!
长话短说,风平浪静地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到了第二年的正月,齐连春的女儿远嫁去了徐州,齐家大排筵宴,几乎整个正月里都在办喜宴。
然后等这事告一段落后,齐连春就开始准备把从上一年开始屯了的一些粮食从各地齐家的商号粮号里聚集起来,然后运到京师献给朝廷。
齐敏虽然觉得不如就在当地继续屯粮,等朝廷要赈灾时,再就地交给各地的衙门就是了。但是齐连春要在京师里搏取好名声,又要结交各部的官吏,所以一定要运去京师,齐敏也就不太好阻拦了。
这时齐升已经和刘恭的儿子刘诚一起去了京师,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