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妍君托你办点事?”顾容祯没看出如兰面色不对,依旧自顾自的问话,“朕才想起来许久未见庭修,既然你要去傅家一趟,不如也替朕瞧瞧庭修的病如何了。”
这点如兰倒是可以答应,反正傅妍君也不过是让自己去傅家传个话什么的。
“你和妍君关系不错?”顾容祯的话里永远离不开傅妍君,“既然如此,你有空便去多陪陪妍君。”
“你自己怎么不去……”如兰小声嘟囔着。
顾容祯只听到“你”、“不去”几个字,表情微微凝滞。
如兰半天没听到顾容祯再说话,悄悄抬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膝盖跪得有点疼了,但她不敢乱动。
“皇上?”还是绿辛出声,唤回了顾容祯飘忽的思绪。
顾容祯颇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如兰,挥手让绿辛送她出去了。
如兰谢过绿辛相送,自己跨出了勤政殿的门,余光一瞟,一个陌生的小太监消失在拐角。
既然皇帝说了要去陪陪傅妍君,如兰也就拐个弯先去了趟冷宫,没料到傅妍君不在,说是去了太后宫里,如兰只好转回长信宫。
靠近长信宫的宫门,刚好看见宫门半开,如兰加快脚步,上前推开宫门,迎面差点撞上一个小太监,那太监面色慌张,低着头就往外面冲,如兰瞧着那背影只觉得有些熟悉。
走了几步,如兰猛然想起不就是勤政殿外见到的那个太监么?
“纪如兰!”
喊她的是楚明秀,这次,楚明秀的脸上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恭喜啊,你可以回你的浣衣局了。”
☆、孽缘生
如兰最终没能如楚明秀之愿回到浣衣局,不过半路就遇上了回冷宫的傅妍君,傅妍君怎么忍心让如兰再回浣衣局受苦,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地方。
如兰最后去了冷宫,当然这件事并没有告知其他人。
“你怀疑是那个叫楚明秀的宫女让小太监盯着勤政殿的?”
傅妍君的日常就是吃吃点心,和倚翠聊聊天,现在又多了个如兰,聊天的话题也多了不少。
“奴婢觉得没那么凑巧,顺嫔也不会无缘无故把奴婢打发到浣衣局。”如兰拨/弄着火盆说道。
一旁给傅妍君递帕子端茶盏的倚翠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怕不全是一个宫女做的。”
傅妍君从未参与过后宫纷争,对这种互相侵轧的事充满好奇。
“奴婢觉得至少顺嫔也是知道的,这个盯梢的太监说不定就是顺嫔派去的。”
如兰细细一想,这种说法倒是有几分可信,本来顺嫔对自己就存有几分疑心,这次自己又被皇帝传唤,定是引起顺嫔注意了,再加上楚明秀的添油加醋,自己落得个回浣衣局的下场也不为过。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在我这儿,总比浣衣局好,”傅妍君把点心分给倚翠和如兰,安慰道,“放心吧,冷宫的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之前让你出宫的事……尽快找个时间办吧。”傅妍君最后还是提起了这件事,如兰一面应着一面唉声叹气。
即使如兰努力隐藏自己在冷宫的消息,但还是被无时不刻以挖取他人隐私为乐的楚明秀发现了。
转身楚明秀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顺嫔,顺嫔也很有效率,转身就带着宫女太监气势汹汹杀向冷宫。
关于傅妍君,顺嫔其实知道的甚少,她进宫晚,后宫众人又得了皇后之命对她三缄其口,所以顺嫔只知道冷宫住了个皇帝喜欢的女人,并不知与自己的得宠有莫大关系。
顺嫔本来是想教训一下如兰的,虽然是自己先弃了如兰,但在她眼里如兰没有去浣衣局而是去了冷宫就是一种背主。
可惜去得不巧,如兰刚好带着傅妍君给的玉佩出宫办事,冷宫里只有傅妍君和倚翠。
没能借机教训如兰顺嫔气难消,不过当她看见傅妍君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嫉妒的火焰烧尽了。
如兰顺利出了皇宫,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她整个心都要飞起来了,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待在深宫中的老嬷嬷日日望着宫墙,这宫外的天就是比宫里的蓝!
难得出宫,如兰也不想太快回去,只要在宫门落钥前赶到就行,趁着天好,一路逛到傅家也不错。
出宫门直走,就是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如兰把玉佩挂在腰间用衣角掩好,拿出钱袋,准备犒劳一下自己,正低头整理衣服,身后一阵风刮过,一辆高大华贵的马车从如兰身侧疾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呛得如兰连连咳嗽。
如兰直跺脚,等她抬头马车的踪影早就没了,只能吃个暗亏,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逛到最热闹的酒楼附近,如兰眼尖,一下就看见了那辆破坏心情的马车,正停在路边,似乎要下来什么人。
马车帘子一撩/开,一个面貌俊朗的青年男子扇着折扇露出来,撑着随从的手臂跳下车来,如兰从来来往往的人群对面望过来,只看出那男子一身贵气,八成是有钱有权的高门公子。
如兰对着那男子的背影吐舌头,有钱了不起啊,哼!然后耸耸鼻子不再往那边看。
不过那男子一出现,周围很快人越聚越多,已经波及到如兰前进的街道了,个子娇小的如兰不得已在人群里窜来窜去寻找机会脱离。
她往前头走,没想到对面刚好有个低头的人往后走,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如兰,如兰站立不稳,还是抓着旁边不知谁的袖子才稳住身形。
如兰心里窝火,抬头就找那个撞她的男人,那男人紧紧护着胸,低着头慌张的左右看,一直试图从越挤越多的人群里冲出去。
“钱袋!”有人在大叫丢了东西,“公子钱袋不见了!”
人群有些混乱。
“喂,我说你……”如兰一把抓/住那男人的胳膊,刚想理论,身后不知名的一股力量撞歪了她,摔是没摔,不过连带着那男人也歪斜了身子,抱胸的双臂一松,怀里“哗啦啦”掉出几个钱袋,有大有小,有普通的也有精巧的,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一个用金线绣着鹏程万里图案的钱袋,如兰一眼就看出造价不凡。
“小偷!抓/住他!”
男人手忙脚乱,什么也顾不上便仓皇逃命。
如兰捡起脚边那个鹏程万里的钱袋,刚要问问是谁的,那摇着扇子的贵公子就走过来了。
“多谢姑娘相助。”贵公子朝着如兰做了个揖。
如兰掂着钱袋,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当然她其实已经猜到会是这个公子的钱袋了,只不过稍稍欺负一下好报之前的马车之仇。
“你说是你的?怎么证明?”
身后跟着的小厮瞪着眼呵斥,“大胆!你怎么敢这么对我家王——”
“我当然可以证明!”贵公子立马打断了小厮的话,摇着扇子微微一笑,指着钱袋胸有成竹,“这钱袋背面的角落里绣了个‘祈’字。”
如兰翻过来,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祈”字。
没能难倒人家,如兰有些不服气的把钱袋丢给小厮,转身就要走。
“姑娘留步!”难得有个机会搭讪小姑娘怎么可以就这么放过。
“王爷还有何事?”如兰不高兴地回头,努力克制面上的表情保持平静。
“嗯?”摇扇子的手颓然停住,被戳穿身份的祈王顾容祈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你发现啦?”
很难猜?如兰皱皱眉,看看日头不能再耽搁了,现在赶到傅家,办完事还能在天黑前回宫。
“王爷若没事,奴婢先走了。”
“哎哎哎,你等等!”顾容祈收起扇子随意一抛,追上前面的如兰,“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啊!”
如兰满头黑线,真不想和这种世人眼中的香饽饽走在一起啊,会被眼神杀死的!
“你看你还帮我找回钱袋了呢,我送你去,就当报答怎么样?”顾容祈一双眼睛眨啊眨,满脸都是“我很真诚”的表情。
双方经过多次眼神交锋,最后如兰举手投降,答应了顾容祈的请求。
在小厮、随从及车夫复杂又暧昧的目光下,如兰坐进了那辆曾经掀她一身土的马车里。
“你要去哪儿?”顾容祈心情很好,好到已经忘了本来出宫是要干嘛的。
如兰喘口气,说道,“傅家。”
“傅家?”顾容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让如兰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你要去定国公府?”顾容祈告诉了车夫地址,回头及询问如兰。
如兰正摸着软软的坐垫神游,没想到这马车里面比外面还漂亮,这坐垫又软又暖和,还有手炉和热茶,而且马车行驶的特别平稳,一点都感觉不到路面不平或者震动。
“喂……”
顾容祈问的问题被如兰忽视了,半天得不到回应,顾容祈暗戳戳的凑过去,伸出手指朝如兰腰间捅了捅。
以往和小宫女们调笑,顾容祈一这么戳,她们就娇羞的跑开,所以顾容祈也把如兰当做是那些小宫女。
然而现实是,戳到腰之后的如兰反射性的反手一抽,顺利的抽在了顾容祈凑过来的俊脸上。
马车边上跟随的下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啪”的一声。
“王爷你在干什么?”如兰嫌弃的看着顾容祈一张呆滞的脸。
“我我我……”顾容祈“我”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我想戳你吧。
“王爷你要问什么问题?”机智的如兰甩个台阶给顾容祈。
顾容祈接住,捂着有点发红的脸再把问题问了一遍。
“皇上派奴婢去的。”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说辞,这样说就不会再问下面的问题了,毕竟圣意不可随意揣测……
“哦,”顾容祈果然不再问什么,就是捂着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如兰很抱歉的开口,“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顾容祈忙点头,这是个求安慰的好时机,“是啊,我现在还……”
“我的手都打红了!”如兰低着头摸着自己的小手心疼得不得了。
顾容祈差点被没说完的话噎死,摸着好像有点肿起来的脸缩到角落里独自舔伤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