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都打红了!”如兰低着头摸着自己的小手心疼得不得了。
顾容祈差点被没说完的话噎死,摸着好像有点肿起来的脸缩到角落里独自舔伤口去了。
一室寂静。
马车很快到了定国公府。
小厮上前叩门,递上了祈王的信物,国公府的正门立马打开,滴溜溜站出两排下人。
如兰没想到顾容祈不肯走,非要陪着进去,还特别急地走在如兰前面。
出来迎客的是个少年,说少年也不太对,如兰觉得有点像十七八岁抽条的……男子?瘦高瘦高的,眼底透着精明算计,看脸就不像是个镇得住场子的。
迎接一个王爷怎么不是傅庭修来?如兰记得傅庭修是傅家嫡长子啊。
顾容祈也是这么想的,这个男子只是傅家庶子,也不聪明没什么才干,在京城诸多公子才俊中颇不显眼,平日里顾容祈很少与之打交道。
“草民傅黎华见过王爷,”傅黎华满脸堆笑说明自己接驾的原因,“兄长重病在床,家父又出门去了,还请王爷体谅。”
顾容祈点点头,抬脚进了大门。如兰跟在后面,却是一脸狐疑打量着这个傅黎华。
傅妍君曾说,傅庭修的病是在人为,这个人不是傅家的仇人就是傅家的自己人。
傅庭修长期卧床,傅家嫡次子年纪还小,国公夫人更是因为生产过世,定国公领兵部尚书之职时常不在府内,这偌大一个国公府,竟是这庶子傅黎华的天下了?
☆、国公府
跟着傅黎华进了前厅,顾容祈才发觉自己并不知道如兰来傅家具体干嘛的,所以坐下来以后,他清了清嗓子,搬出皇兄做借口。
“皇上?”傅黎华表情有些错愕,似乎不相信这番说辞。
事实上顾容祯因为傅妍君的关系,对傅家的态度也不明朗,有的时候会叫傅庭修入宫伴驾,下下棋喝喝茶,更多的时候只是例行公事般与定国公商议朝堂之事,至于傅家则只字不提,更别说关心了。
傅黎华的表情很快恢复平静,搓/着手/感恩戴德歌颂皇帝。
如兰还记着傅妍君的嘱托,附在顾容祈耳边低声请求去一趟傅庭修的屋子。
“王爷千金之躯,家兄抱恙在身,恐不便见驾。”傅黎华的推辞显然不能打消顾容祈的念头,反而促成了如兰的傅家之旅。
代替王爷去看望病重的傅家嫡子,如兰的理由很正当,傅黎华也不好阻止,只能任由如兰前往。
穿过前厅,是傅家的一个小花园,有池塘有石桥,还有一座小亭,如兰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小小的少年坐在亭子里。
少年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经过,一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在亭子里抱着一盘点心吃的自在,小/脸窝在兔毛的斗篷里,红扑扑的。
“那是三公子。”带路的丫鬟说道。
如兰脚步没停,嘴里却忍不住问道,“这么小,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啊?”
那丫鬟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半晌才磕磕绊绊说道,“也不小了吧……有十二了……”
如兰抿着嘴,目光沉静,看的那丫鬟心里发毛。
“快点走吧,奴婢可是奉了皇命的。”
搬出皇帝确实有效,一路顺畅到了傅庭修的院子。
领路的丫鬟把人带到了就要走,如兰叫住了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她的脸,“恕我多嘴,这位姐姐还是看护好三公子比较稳妥,毕竟那也是个主子,主子受损,下人也讨不着好。”
那丫鬟被如兰看得不敢抬头,唯唯诺诺应着,小跑着往前头去了。
如兰站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想了想傅妍君,又想了想傅庭修,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傅公子,”如兰站在竹帘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你还好么?”
如兰从没有进过这样的房间,房里没有点灯有些昏暗,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药味,比太医署的味道还要浓烈,如兰感觉再待下去一定会被熏死。
除了药味,房间里还有另一种味道,那就是熏香的香味,如兰不明白为什么要熏香,这味道和药香混在一起,她已经感觉要窒息了。
而且这熏香闻了脑袋就有点迟钝,嗯,有点困,如兰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傅公子?”
“谁……谁在那儿?”
傅庭修一开口,如兰顿时震惊了,这气若游丝的语调真的是傅庭修?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寒梅园,虽然当时傅庭修身体也不好,但陪皇帝逛个花园还是可以的,可如今这个状态,这哪里是病重根本是濒死!
“奴婢如兰,奉……傅小姐之命,来看看傅公子。”
如兰的声音有点抖,她看到傅庭修挣扎着想坐起来,撩/开帘子就冲进内间,扶住了差点脱力摔回床/上的傅庭修。
“多……谢,”傅庭修喘着气,靠在如兰拿来垫在腰下的软枕,“如兰姑娘,姐姐……她,还好么?”
如兰去桌边给傅庭修倒了杯茶,摸了摸杯子,还好,茶水还是热的。
“傅小姐很好,傅公子不用担心,”帮着傅庭修缓缓喝下一杯茶,如兰才慢慢说道,“傅小姐身处冷宫,很担心傅公子的身体。”
傅庭修苍白的唇色总算在热茶的湿/润下泛起点粉色,只是脸色依旧青白,眉眼间也全是疲累之色。
“我的身体……都是老/毛病了,”傅庭修垂着眼,就连喘气都十分微弱,说一句话仿佛用尽了所有气力,“叫姐姐……不必担忧!”
说完就剧烈的咳起来,如兰也不知该如何帮他,只能轻抚傅庭修的后背希望能让他好受些。
然而在冷宫里焦急等待如兰消息的傅妍君,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替身。
不同于顺嫔的不知情,傅妍君是知道顺嫔的存在的,她也很清楚顺嫔存在的原因。
顺嫔带着人直接冲进了冷宫,正面对上了傅妍君,两人一见面,顿时都惊住了。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吧,面对面的这么一看,还真是像,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还有侧脸,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
“你是谁?”
顺嫔趾高气昂的发问,一个和自己这么像的女人藏在冷宫,想想就怒火中烧。
“傅妍君,见过顺嫔娘娘。”
傅妍君没有名分,即使是正主如今也不得不低头,倚翠跟着傅妍君跪下,内心焦虑万分。
“傅妍君?”顺嫔不知道当年的事,自然不认得傅妍君是谁,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是皇上藏在冷宫的,是自己的敌人!
“如兰呢?人呢!”顺嫔朝四下里嚷着,偌大的冷宫只有傅妍君和倚翠两个人,并不见如兰的身影。
傅妍君刚要回话,倚翠已经用膝盖往前蹭了两步,磕着头抢着回答。
“回娘娘的话,如兰不在,她出宫去了。”
如兰只是个宫女,没有腰牌怎么出宫!顺嫔心中的火焰不断往上冒,“啪”一巴掌扇在了倚翠的脸上,力道之重,直接把倚翠扇歪了身子,趴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贱婢!还敢骗我!”
顺嫔本来是想教训一下傅妍君的,不过想到毕竟是皇上藏起来的女人,估摸着在皇上心里头有点分量,傅妍君不好动,打个宫女总没事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拿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挡挡就好了。
“说,如兰去哪儿了?”
倚翠半边脸都肿起来了,嘴角也破了,傅妍君心疼得抱着倚翠,碰都不敢碰那伤口,就怕弄疼了。
“如兰出宫,是为皇上办事,还请娘娘不要在询问了。”
傅妍君的话可没有什么好效果,反而让顺嫔刚恢复点理智的头脑再次被嫉妒的怒火充满。
她正疑心如兰想要勾引皇帝,什么出宫办事都是借口!
顺嫔立马忘了不能动傅妍君,上前就要拽胳膊动手,傅妍君哪里是委曲求全的人,当即站起来拦住顺嫔的手。
你拉我推之间,顺嫔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摔去,幸好后面待命的宫女多,一下就扶住了顺嫔。
楚明秀瞪大眼睛竖起眉来厉声呵斥,“大胆!娘娘还身怀龙嗣,你们是想害娘娘小产不成!”
楚明秀把利害关系挑得太明,顺嫔一下就害怕起来,刚刚若是宫女没接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保了!
傅妍君被楚明秀训得一愣,她只顾反抗那还记得顺嫔是怀了孕的。
“贱人,想害我!”顺嫔这下可找到机会收拾傅妍君了,扶了扶有点歪斜的云鬓,尖尖的手指戳着傅妍君的鼻梁叫道,“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来人!”
很快就有人搬来了长条的凳子,这是要动刑?
“大胆傅妍君,妄想残害龙嗣,今日我就替皇上好好治治你!”
两个身高体壮的宫女木着脸上前就要抓/住傅妍君按在凳子上,这时候趴在地上的倚翠扣着一个宫女的裙角,死死拽住。
“滚开!”
那宫女粗/鲁的踢开倚翠,倚翠在地上痛苦的打个滚,又拽住另一个宫女的手臂,然后猛地一跃抱住傅妍君,不让那两个宫女靠近。
“顺嫔娘娘!顺嫔娘娘!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请娘娘开恩呐!”
顺嫔也是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可不是倚翠哭着求两句就会心软的,拜拜手就让身后的人上前拉开倚翠。
“娘娘!奴婢愿意替小姐受罚!罚奴婢吧!不要打小姐不要!”
倚翠抱着傅妍君哭得凄厉,傅妍君有点呆呆的,但还是知道这杖刑非一般人能承受,倚翠是肯定熬不住的。
“不行倚翠,不行……”
“小姐你不要说了……让奴婢替小姐受罚吧……”
顺嫔可没空看“主仆情深”的戏码,一顿杖刑下去,不死也半残,死一个宫女似乎比死一个小姐来的责罚轻啊。
顺嫔抬抬眼,示意放开傅妍君,换上倚翠。
傅妍君被另外的宫女押在一旁观刑,倚翠则被摁在凳子上等待受刑。
厚实的木板拿过来了,行刑的太监搓搓手撇开头,都有些不忍心。
顺嫔悠然自得的坐在原先傅妍君坐的石桌旁,抚着额角闲闲的开口,“动手吧。”
国公府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