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师父。”
“嗯。”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么。”
“你觉得?”白轻水忽然展颜笑了,虽然只是清浅的一笑,但步天音觉得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微微一笑,身后万千桂花都不及他。
这个光景,跟云长歌简直有一拼。
“如果你让我讨厌,你……早就死上十次八次了。”
步天音摸了摸鼻子,这话咋听着这耳熟?
是不是北野望那个变态也说过类似的话。
看来她还真是幸运啊。
能够得到两个变态垂爱……不,现在小白师父已经被她划分正常范围之内了。
“孩子的父亲?”白轻水淡问。
步天音犹豫了一下,缓缓吐出三个字:“云长歌。”
她在说出他名字的时候,一直在密切注视着白轻水的神情,果然不出所料,他眉目一沉,讶异的看向她。
“银月的太子?”
“……是。”
“天人少年,国士无双的那个人?”
“……嗯。”
“他知道孩子的存在?”白轻水活得时间不短了,虽然他还是那副年轻俊美的面孔,但他的内心较常人而言终究是成熟了,他不过愕然片刻,便恢复了寻常。
步天音有些苦涩而艰难的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云长歌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霸道又温柔的,一切全部都掌握在他手中,向他所说的那样,她不能算计感情,可是他们的感情却在他的算计之内。
这是一件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啊。
可是她偏偏甘之如饴。
她过去和花清越七年的感情,竟然都比不上和云长歌这一两年来的剧烈,来的让她完全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动。
白轻水思忖道:“无论如何他都应该知道。”
“嗯。”步天音轻轻应了一声,态度有些不明显的敷衍。
白轻水侧头看她,语气一凛,“他欺负你了?”
步天音叹气,“怎么会。”
看她这小白师父,身体还没有怎么好,似乎已经在盘算着怎么跟云长歌动手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白轻水问道:“你想如何通知他?”
“……我不知道。”
“他不爱你?”
“……”
“被我猜中了。你被他强暴的?”
“……”能收起你脑洞大开的想象力吗。
白轻水看着她微微抽搐的眼角,忽然大步向外走去,沉声道:“我去杀了他。”
步天音:“……”
步天音还没有说什么,白轻水便真的向外走去,她叫住他:“师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如何?”白轻水停住,头也不回的发问。
步天音凝眸看着他的背影:“感情一事上我向来很有分寸,师父你才醒来,还是慢慢养着身体吧。等你好了,我还需要你的大力帮助呢。”
“帮你杀他?”白轻水踱步回来,苍白清俊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的阳光,他看着她,黑眸幽亮,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步天音抿唇,“他是宝宝的父亲,怎么能说杀就杀呢。我们的关系比较复杂,但是我会慢慢处理的。”
白轻水微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
步天音下午的时候又去看了北堂翎和步小蝉,如今北堂翎以诸葛亮的身份出入名门世家,用崭新的身份接触了金碧的上层社会,和他过去封闭自己那么多年所闻所见的完全不一样。世态炎凉,统治阶级生活腐败,乱世即将降临,百姓苦厄,民不聊生。他单凭一己之力,根本就是无所作为。更何况,精明的太子殿下已经在怀疑他了。
步天音让他这些日子先别出去,避避风头再说。步小蝉的预产期就快到了,十月怀胎,她马上就要做一位母亲了。
脸上那种母性独有的光环笼罩着她,她似乎早已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哪怕眼前跟她平淡生活的这个人,是曾经强暴过她的那个人的亲弟弟。
步天音见到他们二人其乐融融,心里也替他们开心。
她的身边,总算有人是幸福的。
八月天,桂花遍地,绿野飘香。
清晨的步府,门前排了十辆大马车。
卖包子的小贩说,那车里装得都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流玉丝绸。
不知道哪里来的有钱人,向步府的嫡小姐提亲了。
山河赋 第二百三十四章 爱之欲其生(15)
步天音去了皇宫,与东皇周旋了一圈回到家中已是下午,她见到门口的马车就觉得似乎不太寻常,便没有从正门走,而是从祠堂后面翻了进来。
落地的时候,南织正在下面等她。
见到她,南织有些纠结的表情总算放松下来,看了眼四周,沉声道:“小姐,有人向你提亲来了。”
步天音怔了一下,眼角抽了抽,“谁?”
“不认识。”南织嘀咕道,“一个很高很瘦很像女人的男人……”
朝前走着的步天音忽然顿了一下,问了南织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你通知你家公子了?”
南织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微低头道:“公子回去以后,便不再用南织汇报小姐的消息。”
她本不打算如实说的,可是一来她不怎么会说谎,二来,她怕小姐担心。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也无权过问,但是她不希望他们会变得不好。
她看得出来,公子爱小姐,小姐也爱公子,只是他们的身份,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问题。
他们两个人,几乎掌握了这两个国家最顶端的巅峰权力。
谁近一步,谁便如履薄冰;
谁退一步,谁便粉身碎骨。
艰险万分。
连她南织都能看出来的东西,精明如小姐和公子又怎么会不懂呢。
南织轻轻叹了一口气。
步天音长发有些凌乱,衣衫上沾了不知道哪里粘上的草屑,她也没有刻意回房去洗漱,她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只不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向她提亲。
——他就不怕这趟出行是有去无回么。
步天音赶到花厅的时候,步名书和一个笑容满面气宇轩昂的男人在谈笑风生,花厅里的所有下人和所有人在见到她出现以后,全部不由自主的面上一凝。
步天音淡然的看着北野望,轻轻翘起了唇角。
三日后,银月皇宫。
夜色如墨染,月上柳梢头。
殿内烛火高悬,灯光透过大殿四周雕花的灯笼洒落一地花影。
云楚从外面一路赶紧来,脸色有些着急,云长歌正在深夜批阅奏折,见状笑道:“何事如此惊慌?”
云楚使了个眼色,守在殿外的侍女便将殿门关上,云长歌抬起头来看他,云楚上前几步,躬身沉声道:“殿下,三日前有人向步府嫡长女提亲。”
云长歌闻言神情一顿,表情既不生气也看不出来其它,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她同意了?”
云长歌料事如神,云楚跟他汇报事宜从来不用说全面,他便足以准确的猜测出来。
云楚抿着唇点头,脸上有一丝的不甘心。
他心里很是生气。
他家殿下为了步小姐做了那么多,她明明也已经接受他了,可是眼下倒是好,他人才回到银月,她在那边便答应了别人的求亲。
这算哪门子事情?
云楚闷头替自家主子生着气,云长歌身为当事人却仿佛平静很多。他平时如春风般的面容微微冷了下去,末了,唇边竟然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他不言语,也没有表露什么态度,云楚有些心急,却不敢擅自问他。
偷偷抬起头来打量他一样,发现他那双绝世的清澈双眸依然雪亮,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他。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撼动他。
金碧。步府。
步名书虽然不知道北野望的身份,但是明显被他的财大气粗震撼到了,他已派人去查探他的消息,只是步天音知道,他查不到什么的。
“天音,你是真的打算嫁他?”张子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步天音回过头,看着他独立风中的身影,如一杆瘦到极致的青竹,风一吹就会倒。
这哪里还是她那个叱咤风云英明神武的四叔啊。
步天音心里忍不住泛出一丝心疼。
前世的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花清越和杨倩。可那对狗男女,竟然双双背叛她。
可是在这里,她有一个曾经完整的家。
有疼她的父亲,疼她的弟弟,疼她的四叔。
有家,吃穿不愁;有亲人,心里便有了依靠。
不管怎么说,她前世没有的东西,在这里全部都给她补上了。
所以她不愿意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不管是谁,那些妄图伤害她想要保护的人的人,就不会有好下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奉还。
张子羽也在质疑北野望的身份,丫丫的又自称小北,跟初见那天晚上一样的不要脸。
他住在距离步府不愿的客栈,步天音便让雪笙早中晚各用不同的阵法给他几分颜色看。
他那日不给她马车反而给她一匹良驹,在她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的情况下想要害她流产,这笔账她记下了。所以她吃了他的良驹,所以她要让他在金碧的日子一天也不会好过。
蒙汗药、春药、泻药、各种药全都招呼上了,再加上雪笙的阵法,她要让北野望知道什么叫老虎的胡子拔不得。在她的地盘,他就算是东海里的龙也要给她盘着!
这几日北野望被折腾的实在够呛,关于阵法那方面他几乎没有涉猎过,难免会在雪笙手里吃亏,步天音让所有人压住有人向她提亲的事情,风声暂时还没有走漏。
转眼又过了几日。
步天音一直沉浸在收拾整蛊北野望的乐趣中。
孕妇发心情好坏也关系到宝宝的健康成长,步天音一直让自己保持好心情,即使没什么好开心的,她也不会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可是,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的,她要怎么办。
南织拿了蜡封的信封进来,彼时步天音正在逗鹦鹉,接过南织的信看了一眼,夹在两指间轻轻一抖,信便化为了灰烬。
她看完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南织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觉得最近小姐似乎哪里有什么变化,可是她又偏偏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南织有些踌躇的开口:“小姐,公子的信……”
“没什么。”步天音继续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拿过一边画画用的毛笔蘸了红色的墨,开始在它的身上画七色彩虹。
南织看了一会儿,便下去了。
南织走后,步天音放下手里的东西,柔软的毛笔掉在笼子里,鹦鹉趁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