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大王妃阿巴亥的殉葬应该提醒着皇室里每一个好人或者坏人:没有永远的太平,也没有永远的事不关己。你太好人家把你拉下去,你太坏人家把你踩下去;你太风光了人家泼你污水,你脏兮兮了人家依然踩你几脚。人心难测,这个道理放在古今都是一样的。
胤禛那天是直接地拒绝了胤禩,还教导了他们三个一番为人臣为人子的道理。
口无遮拦的胤禟堵了他一句:“难道四哥就真的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当然不想。”胤禛想都没想地就回答了他,废话,谁也别想能站他头上,“九阿哥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罢了,传出去,可是能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我……”这皇子间私底下的互相称呼有些许奥妙,如若是特别亲近的,会直呼名讳,若只是一般地表示友好的,会哥哥弟弟地称呼,若是对对方说几阿哥几阿哥的,那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口气。
胤禟当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一直就这个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可是个大坏处啊。
三位阿哥讨了个没趣就悻悻回去了,胤禩却还有指望,他指望着胤祯可以说服四阿哥,也指望着小弘时可以帮他的忙。
说到弘时,胤禩可是握有一颗比较有利的棋子,胤禩一直对弘时宠爱有加,相较于胤禛的严厉,弘时亲近胤禩这位叔父还要多点。胤禩知道胤禛对于这个儿子寄予的希望很大,这从早年他对弘时的培养就可以看出来,只是弘时这孩子不似弘历那么懂事,不能懂得父亲的苦心。
如果弘时站在胤禩的这边,那么胤禛应该会比较偏向于他们吧。算盘虽响,却不觉此刻是夜深人静。
兆佳氏昨儿个派人来接瑾翛,说是十三爷叫的,胤禛知道十三开始有所行动了,特意嘱咐了瑾翛一番,想必十三是要让瑾翛带信出来了。
“瑾儿,你要记住,这信绝对得安全地带出来,如果被发现,爹和十三叔都会有危险。”
“爹,放心吧,瑾儿办事什么时候给您出过错。”瑾翛再三承诺。
“不,瑾儿,爹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出事了最多也就被皇上抓起来关着,可是你不同,一旦出事了,那我们也没有办法救你的。”胤禛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在失去了洛旖以后,他突然明白了有许多东西是即使拥有了江山拥有了天下都得不到的,但是,像他这样的人,却不会为了这些东西而放弃江山与天下,他只能很珍惜地,保护这些难得的东西。
“瑾儿知道。”瑾翛知道其实自己在胤禛的心里,并不只是一颗棋子,她和胤祥一样,是他仅能全然信任的人。
她不会被发现,尽管在任何的历史上都没有这一段但她可以确定她不会被发现,因为她不足以改变雍正皇帝的顺利登基,不足以影响历史。
连夜,瑾翛在自己的领口与袖口都加了一点特殊的花色,就是薄薄的一缕镂空边,这是蓉儿教她的,她说女孩子家出门带把剑什么的太重也太惹眼了,所以把领口和袖口镂空,可以藏软剑之类的东西,如今拿来放信件,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虽然经过一大段时间地接触,瑾翛跟那些侍卫还有嬷嬷都混熟了,但例行检查还是要的,但也就意思意思,谁能想象得到一个十二岁的天真无邪又经常跟他们玩在一起的小女孩,会是一个信使呢?
胤祥打发了瑾翛去帮他收拾桌子之后,就和福晋在门口聊了起来,也挡住了侍卫的视线,瑾翛麻利地收拾着杂乱的东西,并伺机把胤祥刚压好在墨砚底下的薄薄的一封信拽在手里并趁机打翻了一个茶杯。
“怎么回事?”胤祥闻声走了进来,“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叫你收拾个桌子也能打翻东西?别以为福晋宠着你就无法无天起来了。”
“爷,您就别生气了,让怜儿收拾好就是了。”兆佳氏说罢,指着瑾翛,“还不快收拾,小心割了爷的脚。”怜儿可是在这里用的化名,在这种时候很难说什么事都能顺顺利利,但起码,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不好的把柄才行。
“十三爷,怜儿不是故意的,怜儿马上收好!”说罢蹲身下去,迅速地把信折成小条,转进袖口,然后匆匆地收拾了碎屑,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收拾完杯子,瑾翛在胤祥的责骂声中走到门口,边走还边哽咽,看得看守的侍卫一个个心里颇不是滋味的,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看主子的脸色过活,如果家里环境好的话,谁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这份罪啊?看这小丫头,长得水灵水灵的,平日里一副甜美的样子总是跟他们打哈哈,这会看着她哭花了一张小脸,真是怪心疼的。
丢了碎屑瑾翛赶紧回到胤祥房中,只听见福晋说:“怜儿,你自个先回府吧,把央儿叫过来伺候吧,爷说今儿个看着你心烦。”
“是。”瑾翛委屈地往外走,搜身的嬷嬷只是用手掌摸摸瑾翛的小脑袋,原来长得可怜兮兮的真的能博人同情耶。
顺利地往雍亲王府回去的时候,瑾翛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笨死了,怎么忘记还有这一着,她急匆匆地跑回王府,她忘了告诉胤禛,通信还可以用这种方法——小米粥,人家几百年后的革命烈士们很多是这么过来的哦。
●【第十一章 命定 雾似雾来花非花(上) 】ǎ|ǎ|ǎ|ǎ|ǎ|ǎ|ǎ|ǎ|ǎ|ǎ|
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十二日,当十四阿哥胤祯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地走在西征的路上时,沉默了几年的宫廷又沸腾起来。
在储位之争从白热化渐渐变成彼此都小心翼翼地猜测圣祖康熙帝的意思,从废黜太子到痛斥八阿哥“此人之险倍于二阿哥也”,朝廷中的人逐渐认识到这储位究竟落到谁头上这会还悬得很,最好是不要猜,猜了只怕自己也要落个无事自扰之。
有能力争的人收敛了,没能力争的人清闲了,而拿着奉禄所谓忠心为国的人也沉默了。之前因为朝中大臣各自结党营私,支持储位的争夺,康熙皇帝的愤怒,从那些被当“鸡”来杀给“猴”看的尸体上就一览无余了。那惨状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愿意再去捅那个马蜂窝,还想着全身而退领点退休补贴呢。
许久没有争储的新闻,于是康熙授命胤祯为抚远大将军时,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就这么突然地把底下一群群的蝼蚁炸飞了起来。
对胤祯而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多年以前,因为自己的能力确实不足,又加上对八阿哥多多少少的手足之情,所以甘愿为他人做嫁衣。如今,八阿哥眼瞅着是失势了,而他自己的羽翼却日渐丰满,这正是他大显身手夺得圣宠的大好时机。
对于康熙的迟迟不肯立储,大家是想破了脑袋操坏了心,而如今,机会就像箭一般,准确地射入了老十四的耙心。
大家私底下揣摩着:多明显的圣意啊!
只要胤祯立下军功,那么这保家卫国的重任不就理应落在他头上吗?
是啊,那就让他永远地保家卫国吧!瑾翛对胤禛如是说。
胤禛有点不解地看着瑾翛这小妮子,转眼间瑾翛也已经十五岁了,皇阿玛已经给弘时赐了婚,可是他的小瑾翛却一直坚持要随自己的愿。陪在胤禛身边的这些年,她总是游刃有余地帮助胤禛解决一些很伤脑细胞的事情,总是一矢中的,毫不拖泥带水。胤禛有时候会渴望,如果瑾翛生作男儿身,那么这天下,除了他们父子,还有谁更能拥有。多年的教导,胤禛很明白弘时资质平庸,绝对不是什么将帅之材,难免也觉得心有不甘,而让他欣慰的是,仿佛是弘历和弘昼两个孩子,越来越得他喜爱,弘历的吸收能力很强,学什么都很容易上手,而且不久就能有大飞跃,而弘昼则是机灵古怪,虽然无大材,却是个剔透的孩子。
瑾翛见胤禛一个劲地看着她不说话,知道他还不能消化她话里面的意思,便问:“爹爹可是担心十四叔立了功之后,您在京中的地位会受到极大威胁?”
“瑾儿想说什么便直说吧。”真不愧是胤禛,连话都不让人废几句。
“那瑾儿便直说了,十四叔既然有军事之材,那么就让他一直地做个大将军王,驻守在外。”胤禛用眼神鼓励瑾翛继续说下去,“至于京中,让老人家想着念着的不是远方的儿子给他立了多少功占了多少地,而是身边的儿子多么地能干多么地孝顺。而敢问爹爹,如今在这京中,讲到诚孝谦恭的,除了您,还能有谁?”
“瑾儿的意思是……”胤禛有点明白了。
“让皇上可以有有所依靠的感觉,十四叔主外,您就主内呗!”瑾翛巧笑,“这打江山守江山是将军的事儿,这管百姓养百姓就是您的事儿啦!”
“小机灵鬼!”胤禛会心一笑。
“兵法曰:攻心为上。爹,您还是赶快去练练您处理政务的能力吧!”
“臭丫头,还兵法呢,又开始贫了,尾巴不要翘起来。”旖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比起谁来都优秀,你看到了吗?
哼,如此,老十四,你就安心地立好军功,哥哥等着你保家卫国。
●【第十一章 命定 雾似雾来花非花(下) 】ǎ|ǎ|ǎ|ǎ|ǎ|ǎ|ǎ|ǎ|ǎ|ǎ|
康熙五十八年正月十七日,又是一个乍暖还寒的日子。
瑾翛今儿在家没事做,胤禛现在经常往宫里侍驾,瑾翛渐渐变成王府里面最清闲的人了。
瑾翛一个人就溜到沁草园发呆,自从罗礼乒乒乓乓变成别人的老公之后,来沁草园的次数似乎也少了,其实瑾翛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忙着照顾胤禛,也是隔很久才能来一次沁草园。每次一到这儿,瑾翛定会急急地跑罗礼的大树那儿,在大树底下的石头堆里翻出罗礼留给她的信。
瑾翛从来没有在雍亲王府里见过罗礼,但罗礼却出现在沁草园,这其中的关系瑾翛怎么都想不明白。
其实罗礼在雍亲王府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