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翛扯了扯允礼的袖子,允礼无奈的放下,可怜的老人才瘫软似地跪到在地。
“王爷饶命,老臣与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都讨论过了,可是皇上现在这病,虽然分开了不难治疗,可是这冷和热纠结在一起,臣等不敢妄自用药,因为一个不慎,皇上,皇上可能……”徐太医哆哆嗦嗦,允礼从来就没有在宫人面前发过火,今日他发起火来,倒真的把这些臣子们吓坏了。
“哼,不敢用药!”允礼厌恶地瞪了徐太医一眼,“不用药如何会好,难道你们真想让皇上拖出个好歹来。”
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允礼的心真的动容了,在听到胤禛可能救不了的事实之后,他震撼了,那份一直被压制的兄弟之情,便突然满涨起来,是的,他不想否认,因为瑾翛的关系,他一直是把胤禛当成一个长辈,而不是兄长,他潜意识的不希望是胤禛的弟弟,所以,他宁愿自己是一个臣子,于是,把“兄弟”深埋了。
“可是,冒冒然用药的话……”
“谁让你们冒冒然用药,你们马上去给我商量对策,找出可以兼治这两种病的药,明天午时之前,如果还没有结果,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允礼难得端出王爷的架子,可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心疼。
“是,臣等,马上去研讨。”徐太医带着太医院的人急急地退下去了。
“王爷,您也歇息一下吧!”照顾了胤禛四天了,两个人基本都没有合眼,不只他们两个,恐怕圆明园内稍微对皇上有点心的人都没有合眼。
胤禛一直是清醒的,只是身体虚弱得难以起身,他总是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似乎怕现在不说,以后会没有机会的。
“你去睡一下吧。”允礼心疼地看着瑾翛的黑眼圈,“四哥现在睡着不打紧,他醒了我再叫你啊。”
“哪有这种事,伺候好我的主子才是我们做奴婢的本份啊!”难得瑾翛还有力气说如此轻快的话。
“弘历回来了没有?”允礼转过身问站在床头呆呆看着皇上的弘昼。
“四哥哥说,皇阿玛交代了,十三叔那边要他看着,他不敢违背皇阿玛的命令,希望我代他好生地照看皇阿玛。”弘昼有点伤神,他从来没有看过胤禛这个样子,在他的心里,他的阿玛一直是意气风发的那个男人,高大得足以顶起他们头上一片天的伟岸男子,如今,他像一个老人般,就这样蜷缩在命运的角落,心里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弘历这孩子……”瑾翛叹叹气,“弘昼,我陪你去看看你额娘吧,她昨日在这儿哭昏过去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我额娘……”那个不争也不吵的女人,其实,很爱皇帝。
●【第三十六章 沉迷 病里彷徨臣心乱(中) 】ǎ|ǎ|ǎ|ǎ|ǎ|ǎ|ǎ|ǎ|ǎ|ǎ|
用眼神向允礼示意了之后,瑾翛和弘昼一路慢慢走着。
“瑾姐姐,你说皇阿玛会好起来吗?”弘昼难得的严肃让瑾翛的心又微微地疼了起来,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对她说“弘昼只是想快快活活、平平安安地和额娘度过一生,至于那些不是我们的、不应该属于我们的,我们一概不要”的那个孩子。
“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皇阿玛那么热爱着他的家园,他不会舍弃的!”瑾翛说服着弘昼,也说服着自己。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取皇阿玛的健康。”弘昼喃喃自语,可是瑾翛却听在心里。
其实,我也愿意。
“唉哟!”两个沉默无语低着头走路的人,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婢女撞了一下。
“怎么回事?”心情不佳的弘昼一下子就骂出来了,把莽撞的婢女吼得不由颤了一下。
“请五阿哥恕罪,奴婢只是急着去请太医!”眼前的婢女看起来神色很慌张。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弘昼觉得这婢女有点面熟,可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谁生病了那么严重?不知道太医们现在都在伺候着皇上吗?”
“回五阿哥,是皇后娘娘!”婢女低头,皇后娘娘其实说了,不要去惊动太医们,现在皇上身体需要太医们全心的医疗,不宜去打扰,可是,现在皇后娘娘浑身发热,她担心如果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她怎么交代?
“皇额娘?”弘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说清楚,皇额娘到底怎么了?”
“是这样的,五阿哥,皇后娘娘已经病了三天了,可是她不让奴婢宣太医,说不能打扰了皇上的治疗,可是眼下,奴婢怕皇后娘娘撑不住,所以才斗胆……”
“你马上去请太医,皇后娘娘那边我现在过去看看,果王爷在那边,有什么事你直接跟他说就可以了。”弘昼说话大步前迈,听这丫头这么说,想必皇后娘娘是病重了,这么多年以来,皇后娘娘对他们母子,从来都只有照顾爱护的份,就算他再皮,皇后娘娘也舍不得责罚他,在弘昼的心中,她真的是他的皇额娘!
“等一下。”弘昼和婢女都突然被抛在身后的瑾翛的声音叫住。
瑾翛走到婢女的跟前,仔细地端详着她,低低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的宫?一直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吗?”
“回瑾姐姐,奴婢婉萦,雍正六年进的宫,前些时日才派给皇后娘娘当婢女的。”
“皇上见过你吗?”瑾翛小心翼翼地问。
“奴婢……”那小婢女有点犹豫,总不能说皇上从她开始伺候皇后那时起就一直没有去过皇后宫中吧。
“实话说!”瑾翛难得严肃起来,小婢女终于艰难的摇摇头。
瑾翛摆摆手:“快去吧,别耽搁了。”
站在前方的弘昼看着瑾翛和小婢女,突然灵光一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婢女看起来如此眼熟了……
●【第三十六章 沉迷 病里彷徨臣心乱(下) 】ǎ|ǎ|ǎ|ǎ|ǎ|ǎ|ǎ|ǎ|ǎ|ǎ|
一路走向坤宁宫的瑾翛,一直沉默不语。
突然转道去坤宁宫,其实弘昼心里也颇矛盾的,一边是他的生身母亲,一边是待他如生身母亲的皇额娘,其实就算他去哪里这两位额娘都不会责怪他的,可是真的有这种二选一的时候,心里还是堵得慌。
而且刚刚弘昼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只是这会儿赶着去坤宁宫,瑾翛又在一旁脸色不善的样子,所以他就先忍住不问。
这坤宁宫从没有这般冷清过,因为皇上身体堪虑,所以有许多照顾的好的手脚利索的婢女都暂时调去伺候皇上了,像坤宁宫中,本来就都是皇后娘娘自己挑的奴婢,个个是像皇后娘娘般稳重又能干,所以人调得差不多了。
弘昼和瑾翛走进房里的时候,就听到了皇后娘娘虚弱的声音。
“婉萦,你去哪里了?快给我倒杯水。”皇后娘娘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她所认定的家人或者朋友面前,她从来就没有摆过一天皇后的架子,对于她的婢女,只要是不会被人说闲话的,她连一句“本宫”都自动省略,亲切地就用一句“我”。
“皇额娘,是弘昼和瑾翛来了。”弘昼利落地倒了杯水,连忙递到那拉氏的面前,瑾翛帮忙着把那拉氏扶了起来。
“是弘昼和瑾翛啊!”那拉氏接过水,并没有立即放到嘴边,而是关心地询问,“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皇阿玛的情况,还不是很乐观,但是十七叔已经让太医们都拼尽全力了,相信皇阿玛很快会好起来的。”弘昼其实心里也知道情况是多么的不乐观,可是,他不能让皇后娘娘都病成这样了还在担忧。
“唉,瞧我这破身子,不能去皇上跟前伺候,真是对不住先皇的托付啊!”拉氏脸上的憔悴与懊悔让瑾翛的心生疼起来,这个女人,同样是那么深的爱着她的丈夫,爱到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可是,这个世界上,为什么痴情的人那么多,薄情的人也那么多呢?其实无法责怪的,如果说一个人的爱只能给另外一个人,那么这个世界就注定会有辜负,因为人很难预先知道,自己爱的那个人,是否也在等待把爱给你。
正说着话,婉萦带着太医到了。
那拉氏有些责怪地看了婉萦一眼,叹叹气,唉,这丫头也是护主心切。
经过太医诊断,皇后娘娘是内虚引发的体热,本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皇后这内虚恐怕是长年就有的,所以这一回一没有及时医治,就发展到眼前这境地,如果再拖个三五天,恐怕就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太医迅速地开了方子,这样的病在这深宫里的女人身上已经是十分常见的,所以对方子是熟得很,可是只怕皇后娘娘体质太虚,这一时半会补不回来。
太医一走,弘昼就扳起脸孔,开始训斥起婉萦来。
其实那拉氏知道弘昼是想说她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但因为她是长辈所以只能对下面的人撒气。
婉萦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弘昼,没有丝毫的胆怯,想必她也看出来了,弘昼并不是真的在生她的气。
瑾翛盯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心里翻滚起来,那个想法,该不该?行不行得通?
望向那拉氏,瑾翛发现她虽然脸色苍白,可是那双眼睛还是透着灵动,两个人的眼光在空气中碰撞,瑾翛忽然隐隐约约觉得,那拉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地无欲无求、软弱无能,要不然这么多年,这个大清后宫的第一把交椅,她也不可能坐得稳。
退出坤宁宫的时候,瑾翛瞥见了弘昼怪异的脸色。
他也发现了吗?
“怎么,瑾姐姐,你还有事瞒着不让我知道吗?”弘昼这孩子一直很心细,只是他假装自己粗枝大叶而已,“咱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想知道什么啊?”瑾翛反问,她才没那么傻,自己去跳弘昼的坑。
“唉,才多少年啊,你都学会了他们装傻那一套了。”弘昼叹叹气,“瑾姐姐,我们的关系可跟人家不一样,弘昼可一直是把你当自己的亲姐姐来看的,你就不要瞒着弘昼了。”
“笨蛋,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瑾翛敲了一下弘昼的脑袋,这里是皇宫耶,这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