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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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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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了茶壶的青年重新坐好,抬腕斟了杯茶,面目重新掩进昏暗里,一袭紫檀华衣衬的他气度卓然不凡,发间簪的一根碧玉簪子闪着葱翠的光泽。
  轻不可闻的咳嗽一声,季青宛冲静王微微一笑,拎着茶盏盖子道:“静王放心去北郊办事便成,青宛会用自己的法子寻玉麒麟。若是寻到了,按宛然居的规矩收取五十两金子做报酬,若是寻不到,青宛分文不取。”
  一朝王侯,家底自然殷实,五十两金子不过是几顿饭的钱,年节赏赐下人都比它多。静王并未多说甚么,只颔首作应答。
  这五十两金子唾手可得,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做做样子就成,季青宛似乎已经瞧见她重新鼓起来的荷包了。平放着的腿不由得抖动起来,恐苏景和静王察觉甚么,她轻轻抬手压了压。
  她盘算着,等拿到了静王的五十两金子,先去霓裳阁将前几日看上的那套衣裳买下来,再领着小常去皂襄楼搓搓澡。
  大夏天搓澡,感受汗水从毛孔中流淌出来的酣畅,洗完出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酥软的,走路都得旁人搀扶着,别有一番独特滋味。
  有文官打扮的下人匆匆进来,同静王附耳嘀咕一番,不知说了甚么,语罢,静王略沉思片刻,吩咐了管家给季青宛安排食宿,神色凝重的离去了。
  小常喝多了茶水,一早憋的脸红,静王前脚一走,他攥着拳头直奔茅房,偌大的会客间仅剩下季青宛与苏景。
  木头横梁上挂着讨喜的樱红穗子,晚风一吹左右轻晃,颇有节奏感。季青宛抬眼看了半晌,略觉得无聊,脖子抬得酸涩,她又低下头盯着手上的茶盏发呆,等着管家来领她去厢房。
  苏景坐在小轩窗下静静的饮茶,不断拿夹冰裹霜的眼神看她,似乎在打量甚么。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残阳悬在西边天际,红彤彤的似只成熟的柿子,季青宛有一搭没一搭的啜着手上茶盏,心下渐渐漫上一丝奇怪。
  她穿越到璧国已近三年,这三年里头发生了许多事,她从一个街头乞讨的乞丐一步一步变成活神仙季青宛,这里头的艰苦卓绝暂且不提。她敢肯定,这三年里头她从未见过苏景,只在坊间民众的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姓,今儿个是她同苏景第一次见面。可为何,她会觉得苏景的眼神甚为熟悉?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曾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良久。
  难道苏景是她前世的爱人?偷偷瞥一眼轩窗下坐着的青年,季青宛不动声色的啐了自己一口。她的脑袋是坏掉了吗,这种荒唐事也能想的出来,她这辈子上辈子都没碰上过出色的男子,若当真同苏景有过交集,她一定会牢牢记在心底,夜间寂寞的时候好拎出来回味一番,决计不会认不出他。
  狠狠灌一口杯中茶水,她仰面咕咚咽了。估摸只是错觉罢了。
  静王眼下要到北郊去,不知何时会归来,既然他将寻玉麒麟的事交给了苏景负责,那么她得拍好苏景的马屁,才能好蒙混过关。苏景不开口说话,便由她来开口说话好了,当神棍的这几年,她的口才练得相当厉害,稍稍动嘴皮子讲一讲便能获得他人的信任。
  吹开茶面上漂着的茶沫子,她啄了口茶,嗪着客套而疏离的笑对苏景道:“窗外暮色这样好,隐约能瞧见层层晚霞,看来明天该是个艳阳天,适合静王殿下出远门,苏大人觉得呢?”淡淡茶香在唇舌尖游走,她说一番话像是在自言自语,苏景依旧坐的端正,脊背挺直姿态美好。
  行走江湖靠得不单是技术,还得有赛过一般人的脸皮,季青宛早死的老爹曾留有谆谆教诲与她,告诫她做人要牢记一句真理——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她在现代时没领悟到她老爹这句话的真谛,行事畏畏缩缩,时刻将脸面放在首位,如今被道古怪的眩光带到古代,她总算践行了她老爹的教诲,将厚脸皮这个词发扬光大。
  下意识抬手摸一摸自个儿的瓜子脸,摸不出脸皮究竟厚了多少,她满不在乎的托腮,抬高声音道:“苏大人怎么都不说话的,可是患有喉疾,一说话喉咙就会疼?若是这样可以同我说说,我那里还有几盒治嗓子的良药,是前些日子太医院的张太医送的,据他说药效惊人,头天吃下去第二天就能好利落。”
  手边的茶冒出缕缕白烟,向上升腾着着飘散,窗下的青年并未搭话,似乎是默认了他有喉疾之事。
  季青宛不禁有些惋惜,多么好的青年啊,在璧国甚得民心,将来若再娶个公主,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可若他患有喉疾,就等于将前程毁了半截。璧国民风虽然开放,但古人多迂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嫁给有残疾的人的。
  她先替苏景默哀了几分钟。
  窗外一树海棠开的正好,红色的花朵藏在绿叶中,散发出淼淼清香,阵阵扑鼻而来。良久,着身紫檀色衣衫的青年动了动身子,他的面容掩在昏暗中,季青宛只听到冷冷清清的两个字,“并未。”
  若不是声音的的确确是从他坐的地方传来的,季青宛该以为自个儿幻听了。
  既然不是患有喉疾,他干嘛半天不说一句话?伸头看了眼门外西沉的日头,季青宛瞅瞅自己身上的纱衣,又瞅瞅苏景穿的双层苏绣华服,愈发不解道:“天色虽已接近黄昏,但温度还有些高,苏大人穿的这样厚实,又饮了数盏滚烫茶水,你不觉得热么?”她没穿越到古代的时候并不怕热,大夏天还敢穿着半截袖到处跑,顶着毒辣的日头蹦哒的欢快,可自打来了古代,立夏刚过她就热的撑不住了,每天要吃好多只冰碗降温。
  可能是古代的气候同现代有差别,入夏后璧国的民众大多也穿纱衣,纱衣的散热速度比厚锦衣快上许多。苏景是她见到的唯一一个在三伏天穿秋装的人。
  她的满面不解换来青年依旧不冷不热的俩字,“不热。”
  她的眉心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咬牙道:“大人只会说两个字?”
  有晚风从轩窗缝隙吹进来,吹乱了苏景的鬓发,他缓缓站起身,颀长的身形确有玉树临风之气度。紫檀衣衫随风轻动,他放下手上茶盏,露出袖口处两朵绣工精致的寒梅,负手道:“哦,并不是。”
  季青宛默默的揩了揩额头的汗,对,不是俩字,是同俩字没甚分别的四字。
  她混过歌颂社会主义好的和平时代,也混过她穿越过来的这个封建主义王朝,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观望前世与今生,她最害怕两种类型的人——一种是防不胜防的卑鄙小人,还有一种是苏景这样不苟言笑的,冷冰冰的似块冰疙瘩的人。
  卑鄙小人坏在明里,也有些蔫儿坏的,谁见了都害怕,害怕之余还有些鄙夷。季青宛是个不爱主动的人,往往是旁人主动来亲近她,她才愿意去亲近亲近她的人,而冷冰冰的人大多难以亲近,拿热脸去贴的不是冷屁股,是苦寒无比的万年玄冰,一不留神脸就沾上去拿不下来了。
  暖风和薰,袅袅海棠花香弥漫厅堂,她伸手去摸空了的茶盏,准备再倒一杯水,一壁喝着一壁等小常回来。至于冰疙瘩苏大人,她没了拍他马屁的心情。穿身紫檀华衣的青年迈步走出窗下暗影处,季青宛捧着温热的茶盏,心不在焉的瞥他一眼,低头啜了一口茶,还未来得及咽下,她忽然震惊的抬起头。
  日光正好,不浓不淡不偏不倚,暮色微微有些旖旎,青年恍若天人的正脸曝露在暖黄色光晕中,似渡了一层金粉,睫毛垂下的暗影刚好过鼻翼。卡在喉咙的一口水上不去下不来,季青宛怔住了。
  她说不出他好看在哪里,但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他好看,甚至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位男子都要好看。他的眼睛深邃赛过北海渊流,一眼望不到底,眸光冰凉如渊流旁冰冷的深潭,毫无温度可言,却偏偏有种有种让人忍不住去窥探的魅力。
  许是被她灼灼的目光看懵了,苏景摸一摸自己的脸,回眸望她,不解道:“怎么?”
  慢吞吞咽下喉间一口水,季青宛眼睛都不眨一下,痴声道:“好看。”
  半开的殿门外,一园木槿花开的如火如荼,浅紫色的花朵淡雅且素净。着身紫檀衣衫的青年举目去看木槿花,冰冷冷的眸子里波澜不兴,微微挑起唇角,轻不可闻道:“肤浅。”
  季青宛抓紧了手上的茶盏。她被人说过虚伪,也被人说过贪财,头一次有人说她肤浅。说她虚伪那人被小常打了一顿,满头都是大包;说她贪财那人因贪赃枉法被她一纸诉状告到了大理寺,全部家产皆充了公;至于说她肤浅的人嘛……看在他皮相好看的份儿上,她暂且不同他计较。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最后一丝天光终于被昏暗吞噬殆尽,静王府上管事的老管家领着季青宛到厢房落脚,关上房门前特特交代她,若渴了饿了可以直接找他,他一定满足她的所有需求,神情恭谨且谦卑。
  小常曾经走遍坊间,做了个颇具学术性的统计,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整个璧国有七成人将季青宛视作活神仙,有六成人认为世间没有季青宛不知道的事。年纪愈大的人愈信这些神神叨叨的玄乎事,静王府上的老管家对她如此尊重,八成真把她当成个活神仙了。
  将活神仙的形象营造的深入人心,使得璧国家喻户晓,短短两年的时间从身无分文的乞丐变成腰缠万贯的暴发户,季青宛不过做了前头那两桩事。
  可见古人还是挺好诓骗的。
  

  ☆、野鸳鸯

  管事的掩门离开后,季青宛吹灭烛火爬上床榻,软暖的被褥盖在身上,有甜甜的兰花香,亦有淡淡的阳光的香气,想来应当放在日头底下曝晒过。
  白日里没做甚么剧烈运动,喝了半日的茶唠了半日的嗑,身子不乏累,季青宛翻来覆去良久,迟迟难以入睡。
  一闭眼就能看见那双冰冷的眸子,不闭眼还是能看见,仿佛印在了脑海里,稍稍抬一抬眼就能碰到它,摆脱不了。她琢磨着,她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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