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行什么事儿?”
朱诸嘿的一笑,故作神秘状道:“这件事儿还不能对殿下您说,不然事儿就难成了!不过殿下尽管放心,原本我还道事儿只怕需得半年才成,可是这些天又得到东厂密报,不出两个月,朝廷的形势就会对殿下越来越有利了。”
“有这种事儿?”我有些惊疑不定,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使得“朝廷的形势对我有利”。不过对于朱诸我也非常信得过,这些天因为自己分身乏术,就连东厂地密报都是先送到他那儿,再由他来禀报给我知道的,既然他这时候不愿意给我说,我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我和朱诸又商量了一阵关于朝廷迁都之后,如何安抚应天民心的事情,这才去睡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因为迁都的事儿并不需要我的理会,我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对什镜花宗上。这几天我派了大量的人手盯着昌盛兴,里面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中。
终于到了父皇迁都的日子,他老人家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念叨了一段诏告天下的表文,这才下令启程行往燕京。离京的队伍又长又密,几乎京城里所有的文武官员以及家眷都随驾而行,仅是辎重就排成了里长的队伍。
我刚把父皇送出京城,就有西厂的密报送到,说那些昌盛兴里面住着的诡秘女子,准备从西门出了城。我闻报一惊,立即就想到他们镜花宗这一回果然是要对父皇不利的,想了一想后,低声对索道存道:“去把这件事儿对普会大师、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前辈说说,让他们立即带着门下的弟子过来……嗯,还有,你这就拿我的令牌到罕图那儿去让他在城门给我挡住一阵,然后再给我调五百精骑过来,要快!”
索道存听完我的吩咐,领了命就急急的办事儿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我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张天裂带着他们三派的弟子,还有我的五百精骑来到了应天城东的风林坡。
这个风林坡是通往江浦的必经之道,而父皇的迁都队伍正缓缓的向着江浦行去。
我让手下的五百人退到后面远处,吩咐他们只等我的吩咐行事,如果真的要对付镜花宗的话,人多根本就顶不上什么事儿,只有倚仗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人,这样才能一举将这一次镜花宗的弟子吃下来。
风林坡前,寻常的许多客商也从这里经过,大概是因为风闻迁都的消息,他们都准备随着朝廷的队伍一路北上,希望能继续在天子脚下做买卖。我和众人静静的在坡口等候,看着过往的人群,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见证着一个大城衰落。毫无疑问的,如果燕京取代应天成为都城之后,燕京会在短时间繁荣起来,而应天也会衰落不少,再无复往日的辉煌。这一切,只是因为父皇害怕自己在应天的根基不稳,更希望能在燕京巩固他的帝位而已。
过得一阵,普会突然慢慢站起了身来,动容道:“想不到竟然是她来了。”
我闻言忙站起了身来,顺着普会的眼光朝着风林坡上望去,却见远远的驰来了十余骑,每骑上面都清一色的坐着一个穿着青灰衣饰的女子,一个个蒙着面纱,看来就是我们一直等着的镜花宗人了。
那十余骑渐渐驰近,我看着当先那人的身影,身子当即就是一震,因为我已经认出,那人正是柳蝶衣。
“想不到是她,想不到是她啊……”我暗自感觉有些心惊,也明白了之前普会和尚话儿里面的意思,看起来这一回柳蝶衣竟然是亲自来了,正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镜花宗的一行人来到了近前,也发现了拦在道前的我们一行人,她们勒马停下,双方默默对峙……过路的客商见到这种情形,都纷纷识趣的绕道而过,大概都看出了这双方一触即发的气势。
“在下朱长洛,见过柳前辈!”我当先走前一步,对着柳蝶衣行了一礼,“之前曾在成都江畔与前辈见过面,不知前辈可还记得否?”
镜花宗的一行人都用轻纱掩面,柳蝶衣闻言双目射出两道精光,盯着我道:“原来你就是睿王朱长洛?”言语间,她满是惊疑的意思,大概她心里对上一回让我走脱,错过了一个杀我的机会不无感到扼腕。
柳蝶衣看了看我,但她的眼光很快又锁在了我身后的普会和尚、云离师太、以及张天裂的身上,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几个不在和尚庙、尼姑庵和道场里过日子,怎么也来了?”
普会和尚不慌不忙的唱了一个佛号,说道:“柳施主,三十年不见,你还依旧如昔啊!”
我在一旁暗自提防的看着双方对话,只觉得他们不像是水火不容的正邪两个门派的掌门,反倒像是相识了多时的故交。
柳蝶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们力保的这个朝廷愈发的稳稳当当了,可我却还是四处奔波,果然是应了你的话儿,依旧如昔啊!”
“前辈,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百姓刚刚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如果你能就此罢手,我们今后绝不会与您为难。”张天裂虽然寻常说话极是大声,但是这个时候却显得温文非常,显然对于柳蝶衣他心中也是甚为忌惮的。
第八十一章 狭路(2)
柳蝶衣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姚广孝他果然变了许多,既然将你收入映月宗,只怕将来连着宗主之位也会一并传给你吧?”
如果柳蝶衣知道师父已经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我,或许会更大吃一惊,我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只是说道:“师父他为了如何能将我们映月宗发扬广大而奔波劳碌了一生,收下我作弟子,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柳前辈能够想得通这一点,不再与朝廷为敌,那我可以答应前辈,日后定会善待镜花宗的门人弟子的。”
柳蝶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芒,她冷哼了一声,道:“这个天下原本就不属于你们朱家,朱元兴巧取豪夺,世上再没有人如他这般可恨的了!”说时她挥了挥手,道:“你不用多说,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就算有他们在,你也休想拦得住我。”
我虽然心中早就料到柳蝶衣不会善罢甘休,但还是忍不住叹道:“柳前辈,我们映月宗和你们镜花宗同是魔门一支,不论怎么也有些香火之情,今日就算我们拦不住前辈您,但是只怕您手下的这些师姐却难以逃脱得去的。所以,还望前辈能多加思量,莫要再把这些从前的恩怨牵扯下去。”
柳蝶衣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晒笑道:“你以为镜花宗里有贪生怕死之辈么?”话儿说得豪气冲天,镜花宗的一众女弟子闻言,立即都齐声附和道:“愿与宗主同进退。”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柳蝶衣的武功虽然高,但是在普会、云离和张天裂三人的联手之下,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而她手下的这些女弟子,对着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人,显得更是势单力薄,这一场我们这一方算是十拿九稳的了。
之前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柳蝶衣亲来。还道自己的布置是太过了一些。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暗暗地叫了一声侥幸。
柳蝶衣跃下马来,姿势依旧地好看,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武林“老”前辈,风姿卓越得还好像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叹她的驻容有术。
“普会和尚,云离小尼姑,还有姓张的小子,多年不见,这一回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长进了多少?”柳蝶衣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那剑光凛凛,冷笑着说了一句,那威势直让我禁不住退了一步。
我知道自从那一夜在成都盒柳蝶衣交过手后,我的心里面已经对柳蝶衣那高强的武功修为有了恐惧,这一份恐惧或许要等我真的有能力胜过柳蝶衣后,才能从我的心中消除,因此这时候虽然有普会等人在一旁,但我还是感觉到一丝怯意。
从前听玉湖春说起柳蝶衣乃是这个武林中辈分最高的人,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就连号称天下正道英雄武功第一的普会和尚在柳蝶衣地面前,也只能站在下首。执晚辈礼以对。
这一战在所难免,除了普会和尚三人凝神对付柳蝶衣,其余三派的弟子很快的就把那十余名镜花宗的女子,而我从容的挥手射出一道响箭,我的那五百精骑也从远处驰近,在外面团团围住,为的是不让镜花宗的人走脱。
随着五百精骑地到来,柳蝶衣脸色终于微变。她看着我道:“从前就曾听说睿王行事滴水不漏,是朱家子孙中少有的人才,今日看来一点也不假。”轻轻一叹,她又道:“只可惜之前我的那几位长老劝我杀你,可是我却一味想着用你来引起你们皇室内乱,终于留下了你这个祸端。”
听见柳蝶衣的话儿,我虽然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但也感觉后怕不已。如果要数数天下间能有把握刺杀我地人,柳蝶衣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心中暗下决心,日后有朝一日我登上皇位,一定要将这些能刺杀我的人或笼络,或除掉,绝不能让这些威胁到我性命的人存在。
“前辈,其实晚辈也只是希望能够劝住前辈,并没有打算和镜花宗为敌的意思。如果前辈一意孤行,那就大违晚辈的原意了……嗯,不如这样,要是前辈能够胜得过普会大师、云离师太和张前辈三人,晚辈就恭送前辈离去。要是前辈胜不过,那晚辈还是不去为难镜花宗的诸位师姐,只望前辈立下一个誓言,就是从此再不与我大吴为难,您看怎样?”
我的话儿已经极大的让步,在眼前地这个形势下,其实我只要一声令下,就会让他们镜花宗的人灰飞烟灭,而我的心中本着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并不愿意让正道武林一家独大,反而留下魔门不时和他们作对,才是均衡武林各方势力的正道。当然了,放过镜花宗的前提就是我提出的条件,屈迫柳蝶衣答应镜花宗不再与朝廷为敌。
在我这个条件之下,柳蝶衣就算明明知道这是诱饵,也必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她应该还希望留下一众弟子的姓名。果然不其然,柳蝶衣默不作声的衡量了一番眼前的情势,终于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