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身子不爽,早些回去了,见哥哥们酒意正酣,便未打扰。”心里又是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八哥!你就让哥几个看看吧,就一眼!”九阿哥仍是不依不饶的说道。
“得了得了,瞧你那搀样,赶明儿我得给皇阿玛禀报禀报,九弟看厌烦了家里福晋,一心想纳个侧的,也甭在八弟这叨人清净了,明儿自个叨扰自个侧福晋去,没见过你这般没规矩的,涎都垂三尺了!”太子这么一说,外头便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众位哥哥弟弟们,实在对不住,实在是她身子太弱,今儿就不招待大家了。”八爷又是一阵讨饶抱歉。
“得了罢你,急着进房度**才是真!咱们就别打扰了,老八这回可是头一回纳侧福晋,大家也就原谅原谅,首次开荤呢,哈哈”大阿哥笑着说道。
脸上一阵发烫,又止不住的热气上涌,再听下去恐怕会怄出大病来,好在外面熙攘过一阵后便一哄而散了。
只是脑中总是闪过那清冷的月色里,墨色的双眸,初见他时,他那般苍白孤独的在相府院内等我,再见他是,又是一身单薄。树下相约亦是久无话语。
他一直是如此孤寂决然之人,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而我,也仅能算是一在他心口徘徊之人,但如今,却连徘徊都不能了。
本是双飞燕,而今一燕染蔻嫁他人,一燕孤思诛心忆
数里徘徊,风雨同路,仅是人生一段已逝路程。
第一百六十二章:暂时的平静
第一百六十二章:暂时的平静
伴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破门而入,八爷正脸色筠然,笑意盈盈的站在门侧,雪莲慌张的跑去梳妆台拿喜帕,他却不在意的笑着说道:“不用重这些面上的事儿了,你出去吧。”
我低头望着那一床喜字鸳鸯被,许久都未听见任何动静,抬头却只见他仍是局促的站在门外踱步,摩拳擦掌却始终未跨进门内,我朝他虚弱的笑了笑:“爷怎么不进来,是我的模样吓到你了?”
“不是,当然不是了。”他绽开了笑容跨了进来,紧张的不知自家门槛有多高,差点一个踉跄便绊了一跤。
“你,没事吧?”我见他一脸憨样,尴尬的说道。
仿佛走了许久,他才踉跄着走至我床前,从袖里掏出一块碧绿色温润美玉:“心儿,我与你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曲曲折折,误会埋怨,从未想过与你仍有相谐一生的机会。从今日起,你我就如着金,如这玉一般。”他轻轻掠过我的脖颈,牵出那一条常伴我的菊花金链,放至那绿透了的玉上,轻轻一摁,便极为完美的勘合在一起。
“我与心儿的余生,将永远似这煌金美玉这般完满的金碧相合,唇齿相依,萦绕一生。”那漾满湖水的眼神,就那般清清淡淡的映进了我的心里,终于有了片刻的澄净。
我痴痴的望着那双淡然的眼睛,没有点点哀伤,只是喜悦,欢欣。
我不忍,不忍自己的任何悲伤情绪,感染了他这份美丽心情。
“嗯,不管过去如何,心儿的余生,便依靠王爷了。”他终于将那满糊的淡水,挤成了一弯溪流,笑的眯成了一线。
他坐在床沿,弯手揽过我身,轻扶我肩许久。他的身上竟那般干净,干净到闻不到任何气弥。
“心儿,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些东西呢?”他忽然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所说何物?便只能惶惶然说道:“什…什么?”
他愣了一下,瞬间又摇了摇头挂上了笑容,嘴里直喊着:“没有,我逗你的。”但那眼中的那巨大失落,又怎逃得过我的眼镜。
顿时心中明了起来,他问的自然是女子亲手绣给自己夫君的荷包,但对他的此番心意,也只能是道一句抱歉了。
抱了许久,他才想起,仍未喝过合卺酒,便唤门外丫鬟进来伺候,他转念又看看我苍白的面色,便将杯内清酒换成了茶水。
“这酒也不让我喝,爷也不怕坏了意头。”我调侃着说道。
“不怕,我百无禁忌,只信人定胜天,从不笃信意头这种事。”他狡黠一笑。果然几语便道尽了心中所想所念。
“爷还是信一些好,只手之力又岂能翻天。”我刻意扫兴的说道,而他却全然没有败兴神色,欢快的说道:“我的福晋,夜已深沉,是否该安寝了呢。”
我一阵抖缩,神色有些恍惚,他洞悉缘由,便柔声在我耳畔说道:“放心,我睡小塌,你睡床,什么时候能与你同寝,由娘子说了算。”
“咦!四弟,你怎会在此?”房外传来太子的一声大喝。我浑身一震,他,竟在外面么。
八爷也是脸色刷白,连忙整了整衣冠推出门去,外面便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响。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四哥,胤祥说你早些时候身子不爽,已经回府了,怎么此刻来了?”八爷问道。
“还不是我那糊里糊涂的妃子,嘱咐她的事情真是一件都上不了心,前几日为你备下的结亲礼物今儿个来吃酒竟然也忘了带,回去时候竟看见它还在前厅桌上躺着,我便特地送了过来,以免过了吉日占不到喜气。”太子欢快说道。
“二哥费心了,这么些小事,遣个人过来便是了,还亲自过来,弟弟惶恐。”八爷谦和的说道。
“不妨事的,四弟你又是为何啊?”太子转而问道。
隐隐听见四爷闷闷的咳嗽了声,我便忍不住忧心起来,九月初的天气,已是凉的彻头彻尾了。他虽单薄,却也从未生过大病,除了我去蒙古和亲那时。
“我回府见身子利爽些了,便来看看酒席是否散了。”他闷闷的回道。
“好了好了,酒席都散了,四弟我们也打到回府罢,不要误了八弟的**一刻啊!”太子戏谑的说道。
“八弟再次多谢两位哥哥费心了,他日定带着她来拜见哥哥们。”四爷的心,定然已如我的一般,无力的被人砸成了粉墨,被八爷的几语三言,吹的弥散在此萧瑟风中。
贴耳听了许久,只待他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我才拉着被子缩了缩身子,不知到底是身凉,还是心凉一些。
八爷开门入内,见我已然蜷缩了身子,便笑着摇了摇头,走至红烛一侧,欲吹熄就寝。
就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了拍门声音,一下下的颇为空旷惊心。
“这么夜了,谁啊!”八爷朗声吼道。
“回…回爷的话,奴婢是小翠,福晋身子不好,让爷过去瞧瞧。”许是外面天气寒凉,她说话竟有几分抖缩。
八爷探了口气,无奈的朝我望了一眼,我会意浅笑着说道:“爷去吧,我身子不爽,便自己歇下了,爷也不用回来了,就在福晋那安置了罢。”
他身子一震,却转身对门外丫鬟说道:“遣个大夫去福晋屋里瞧瞧,晚些再来回话,若无大碍便睡下罢,你也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晨,怎么就这般没有眼力劲。”
“是,奴婢告退。”丫鬟答道。
他满眼歉疚的跑到床沿坐下:“倒是我糊涂了,今儿个这日子,又怎能让你孤自一人待在此地,明儿个早晨那些个下人奴才们,就该四处嚼舌根了,那你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未想过他会为我这般细致设想,有些感动的说道:“但是爷留在此地,好像也不好,大福晋心里总会有些想法的。”
“你就甭操心别人了,往后我自会一碗水端平,也免得让你难做,但心儿你要记住,我的心,始终都是在你这里的。”他双目炯炯,言之凿凿。
我淡淡笑了笑以作回应。
他熄了红烛,便窝在一侧小塌安睡,而我也似因此而特别安心一般,不久便浅浅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拍门声响大作,我猛的惊醒,只觉手心都是冷汗,摸了下头,仍是滚烫滚烫的。
头也疼痛不已,但那敲门声音仍如索魂一般持续不断。
我拖着沉重身子起身点好蜡烛,八爷怕是酒劲上来了,竟是睡的深沉无比,半点都没有醒来的样子,看着他挂笑的睡姿,心里只觉一阵愧疚。
开门时候过堂风儿忽的一下便急拥了进来,屋门边上的那颗槐树叶子正三三两两的掉着,竟随着风儿吹上了我的脸,犹如刮耳光一般刺啦啦的疼。
一阵浓重的酒气混着女子特有的脂粉香味扑面而来,八福晋就那般丝挥舞着形如鬼魅一般站在门口,身边一位婢女都无,只身着着单衣,满脸泪痕的望着我。
我一阵愕然,忧心她的身子,便将她一把拉进了新房。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我,新房乃是璧人共赴巫山之地,或者她全然未想过在我的洞房之夜被新婚娘子拉进房内。
“你!”她不解的盯着我,视野放远一些却更为惊诧的看见八爷在小塌上睡的正酣。
“福晋,你也看见了。所以不要神伤了,我们皆是女子,又何苦为难了彼此。”她面色呆凝,不知是悲是喜。半天却问出了句惊心之语:“你是索心,对不对。”
我沉默了许久,不知是否该应了她这个问题。但最终仍是情感占了上风,便轻轻说道:“我是已死之人,福晋明白了?有些话,虽然心里知道,却不能摆上台面来说,会惹来祸端的。”
“难怪…”她低语道:“难怪四哥那般失态,抱着你的时候似捧着心头挚爱一般,那时我便怀疑了,众人皆在庭中畅饮,只有他,在院中松树下独望,望了一宿。”
我快无法呼吸了…桩桩件件;都连成了我如珠如线的泪眼。
“福晋,心儿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白于人前的。”我竟有些怕,怕她说的话落进了八爷耳中,扰他忧思。
“呵呵!我总算弄明白了,枉我家爷还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原来又是皇阿玛的政治手腕,这些年来,弄权弄势也够了,重用冷落,反反复复,折腾的还不够么!为何而今又派你来!”
她果然是个直肠子脾气,出口便是大逆之言。
我已无语相对,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只能叹着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