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馨擦干脸上的泪痕,泪水又再次湿了眼眶。
南院
萧云卿还未睡下,屋内又多了一个人,白衣如雪,发间斑驳,眉宇间儒雅难掩。
“你既然知道钱若水的身份,怎么还敢娶霍青遥?”她冲了一壶茶,为他斟了一杯,递过去,热气升腾。
管易防备地看着她,“钱若水的身份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辞,为了王爷和镇西军四十万的弟兄,我相信你,帮你除掉她。可是你至今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究竟是何人给你的情报。还有,我的婚事我还是说了算的,请你不要以为你我联手,就有权利对我指手划脚。而你我的联手,也仅限于除掉对王爷不利的人,剩下的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因为刺杀钱若水的事情,除掉了多少对你不利的人,我不说不代表我看不到。”
“我的消息是从宫里来的,千真万确。而钱若水新的任务是离间你和王爷的感情。现在你都看到了,她因为霍青遥而对王爷诸多指责,而你做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王爷对你岂会是完全接受。我相信,王爷也不想让你娶霍青遥。”
“王妃未免多虑了。我不相信会有什么人,会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当赌注,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云卿冷笑,“钱若水到凉州,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可以不信。但是你看看自己,你一生的幸福又是毁在何人手中?看看裴语馨这三年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你心里好受吗?”
管易面色无波,眸底暗藏的汹涌被他压下,“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没有对这个府里有最起码的了解,本妃还怎么当这个厉王正妃。”萧云卿举杯抿了一口茶,“如果不想你和王爷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最好尽快解决钱若水,至于那个霍青遥,她只是听命于钱若水,若是钱若水死了,她就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我想知道,钱若水死了,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谁阻挡王爷的至尊之路,我就杀谁。”萧云卿目光微沉,“我听说这府中还有一个皇上的细作,埋得很深,目前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连钱若水都不知道。我希望能尽快把他找出来,杀了他。”
“对你而言,所有不利的人都要除掉的话,今上和王爷之间表面的平和就会被打破,到时候厉王府和镇西军将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压,你觉得这可取吗?”
“难道让他们继续危害王爷?”
管易摇头,“留着钱若水,王爷将得到极大的助力,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钱家百年世族,又执掌着户部,旧臣一系又唯他马首是瞻,拉拢他对王爷来说如虎添翼,有利而无害。可你若除了钱若水,能保证钱忠英会效忠于王爷吗?王妃,萧家只是寒门,一无人脉,二无财力,萧大人又无雷霆手腕,你拿什么稳定京城朝堂,平抚百官。”
这是萧云卿永远的痛,就算她对杜恪辰满腔爱情,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也敌不过娘家门楣的卑微,无法成为他登位的助力。
“所以,在下奉劝王妃,不要赶尽杀绝。他日王爷一旦返京,你将会是他唯一的污点。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出众的容貌,更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看看这个王府内宅,都被你弄成什么样了?王爷至今没有子嗣,你觉得是谁的问题?”
“你……”
管易拂袖起身,“不要试图控制我,你我只是利益的交换,一旦你触及我的底线,我不会手软。你为了王爷可以手染鲜血,而我何尝不是呢?二十三年的生死与共,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陪伴他左右。”
他戴上风帽,隐于夜色中匆忙离开。
萧云卿咬牙切齿,“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若不是我给他情报,他能知道钱若水的真实身份。若不是我在府中接应,他如何能完成那次刺杀。他竟然威胁我”
阿晴悄然进来,“王妃,宫中密函。”
萧云卿打开一看,面色凝重。
“下一步要做什么?”阿晴问。
萧云卿把密函递给她,上面写着钱若水不能再留,速除之。
钱若水被禁足的日子,过得极是清闲,除了抄经还是抄经,对她而言不必晨昏定省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杜恪辰这几日也没有来,自从她大闹军营后,他对她始终若即若离。有好几次,钱若水能感觉他人已经在门外,可门一打开,却什么也没有。
她曾经问过王赞,王爷是不是来过。
王赞都没有回答她。
王赞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偏向谁,也不会通风报信。
“这几天是谁在侍候王爷?”她觉得这个问题不算为难王赞。
“裴侧妃。”
钱若水倒是奇怪了,“怎么会是她?”
王赞不再说话,望了一眼门外,“有人来了。”
是裴语馨。
钱若水很是惊讶,把她请进屋,“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裴语馨笑容满面,“我这几日都在横刀阁侍候王爷,可到底没有妹妹对王爷了解,特地来请教妹妹。”
管易要娶霍青遥为妾,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为他守了三年,最终还是输了。
“姐姐想知道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王爷平时都喜欢吃什么菜,我想亲自下厨,就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
钱若水说:“姐姐亲手做的,王爷自然会喜欢。”
“我听说王爷很喜欢姐姐小厨房做的东西,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也尝尝,学习学习。”
钱若水无法拒绝,可她也无法说出杜恪辰其实不挑食,给他什么就吃什么。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法,裴语馨竟然死了,在吃了秦嬷嬷做的葱烧排骨后,口吐鲜血,一命呜呼。
。。。
☆、第133章:侧妃钱氏杀了裴氏
王赞第一时间冲进去,将手指置于她的鼻尖,冷冷地说了一句:“断气了。”
“怎么可能?”钱若水望向案前那一滩污血,血色发黑,“她中毒了?”
“很有可能。”王赞也无法确定,因为当时他并不在屋内。
这时,甚少踏足东院的萧云卿也走了进来,“我听裴妹妹说,钱妹妹这有好东西,特地……啊……”
她看到裴语馨的尸首大声叫了进来,“你杀了她,来人啊,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钱若水还未来得及辩解,便已经被萧云卿带来的人抓了起来,五花大绑带至恒春院,跪在了柳太妃的跟前。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柳太妃睡了午觉刚起,便看到钱若水这张讨人厌的脸,心情更是郁卒。
萧云卿深深跪倒,“求母妃作主,侧妃钱氏毒杀了裴氏。”
柳太妃手中的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说什么?”
“侧妃钱氏杀了裴氏,尸首还在东院。”
人命关天,柳太妃竟无法成言,呆愣当场,“贱人,你这个贱人竟敢行凶。来人啊,推出去砍了,一命偿一命。”
“你们凭什么定我的罪?不问因由就要杀了我,我倒想问问,王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毒杀裴氏。就算你闯进来看到裴氏死在我东院,可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钱若水哪容萧云卿胡乱给她定罪,只是她来得也太凑巧了。“我们都知道裴氏身体不好,正在服药,这几日又在横刀阁侍候王爷,身子难免出现问题。她突然暴毙,死因甚是蹊跷,我请求到州府衙门请仵作验尸。”
“你还嫌不够丢脸的,想让全天下都知道厉王府的侧妃为了争宠自相残杀,你让王爷的脸面往哪搁。再说了,裴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事若是闹到京城,岂不是给皇上机会找王爷的麻烦。”萧云卿说得头头是道,“本妃亲眼所见,裴氏死在你面前,而你却无动于衷,不是你下的毒手,还有旁人不成?”
钱若水当真是有口难辩,“你不请仵作也可以,让申大夫过来一趟,一查便知。”
“申大夫是你的人,本妃不会上你的当,让你轻易地脱身。你杀了,就该以命相抵。”萧云卿还跪在地上,重重地一叩,“启禀母妃,侧妃钱氏善妒娇奢,与府中女眷的相处甚是不睦。先前仗着王爷宠她,她独占横刀阁,不让任何人接近王爷。太妃回来后,她不敢忤逆太妃,却是怀恨在心,对侍寝的闵氏和裴氏不假辞色。前几日,她更是大闹军营,王爷对她渐渐远离,与裴妹妹相处甚欢。钱氏看在眼里,在王爷离府之后,派人去请裴氏做客。”
钱若水终于明白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之前太低估萧云卿了,以至于没有把她视为对手,却为此栽了一个大跟头。
“王妃说话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让人去请了裴氏?”
萧云卿反问:“不是吗?裴妹妹去东院之前,让鸳儿去南院找我,说是你让人去请她,她觉得姐妹们甚少聚在一起,便请我也同去。不然,你以为本妃为何会去东院?”
钱若水冷冷地看着她,眸底发沉,渐渐地领悟出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要致她于死地的圈套。
她冷静地微笑着,“启禀太妃,抓贼拿赃,单凭王妃的一面之辞就想定我的罪,这未免太草率了。王妃你怕得罪汝南侯裴江,就不怕得罪我爹吗?厉王府一下子死了两位侧妃,于谁最有利,不用我说,大家心里都清楚。王妃想杀了我,来个死无对证吗?”
萧云卿没有被她唬住,“你偿命之后,本妃自然会上疏今上,力陈你的罪状。”
钱若水被迫跪在地上,最初的慌乱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她一如既往的淡泊从容,“王妃你忘了吧,我是今上新赐的侧妃,你就算要杀我,也要上表朝堂,才能动我。你以为你一个厉王正妃,就能随便处置我吗?还有太妃,你也不想看着王妃犯下错误,却还要拿着你的旗号,拿你当挡箭牌吧?大魏有大魏的法度,不是你位份高,就能压我一头。”
萧云卿是一个做事情一定会找出合理原因的人,以此证明她为人的大度与宽厚,就算是她的精心算计,她也会给自己找一个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