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李蕤一笑,饶有深意地看着她:“不过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就经常这样了呢。”
赵熹闻言,不觉面上一红,低下头去。
“赵姑娘,你脸红什么?”李蕤明知故问。
“哼,我这是精神焕发!”赵熹回敬一句,看着李蕤“不怀好意”的笑容,忽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我和魏暮……
“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厚道人,原来你早就知道,还装傻逗我们!”
“你才看出来?”李蕤装糊涂道:“你和魏暮如此配合,我还以为你们早就……”
“就你妹!”赵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关我妹何事?”李蕤居然听到了。
“没事,没事。”赵熹急忙掩饰,她可不想让李蕤发现自己爆粗。
“对了,”李蕤敛容道:“说到妹,我想起一事,赵姑娘可知,昨晚魏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熹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李蕤竟会问及此事,见他一脸关切,不禁叹了口气道:“公子,你能不能告诉赵熹,你心里究竟是如何看待魏紫的?”
“她很单纯,开朗活泼,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样。”
听他如此说,赵熹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公子竟是这样想的?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也对,”赵熹道:“公子自幼长于豪门,从来都是受人仰视,至于魏紫的处境与心境,又怎会了解呢?”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李蕤道:“姑娘说得不错,魏紫所处之境,若非亲历,实难知晓其中滋味。但我李蕤,真心希望她的内心,也像看上去那般快乐,也希望与她和魏暮能终生为友,不为身份贵贱所移。”
赵熹叹了口气道:“赵熹知道,公子所言出于真心,然公子当知,贫富之交,可以情谅,鲍子所以让金,贵贱之间,易以势移,管宁所以割席。”
李蕤亦叹,低头不语,陷入沉思。
赵熹见他这般模样,又笑谓他道:“管华非同道,但我相信,他们兄妹,是将公子视作同道的。”
“是吗?”李蕤淡淡一笑:“若真如此,是我之幸。”
赵熹看着他的笑容,忽然很想将魏紫的心意告诉他,但思量再三,还是忍住了。魏紫说得对,如果告诉了他,他们就很难像现在这般相处了。她再次看向李蕤,心中暗道:但愿,有朝一日,你能够明白她的心意,并且,以同样的心意对待她。
赵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由魏紫和李蕤想到了自己与魏暮:虽然自己与他从未向对方说过“我爱你”,却早已深知对方的心意,也如自己一般。一直以来,在她眼里,这份感情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可是,当自己问起李蕤,是否真正了解魏紫的处境心境时,才突然想到:魏暮的遭遇比魏紫更苦,性情也更为狷介,如果说,魏紫尚可以对李蕤动情,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爱上一位真正的公主。唯有在知道,自己是赵熹——是从那个平等的世界中穿越而来的赵熹时,才能够爱上自己。
“幸亏我是穿越的。”赵熹不禁感慨。
李蕤被她突如其来的感慨弄得摸不着头脑:“赵姑娘为何突然这么说?”
“啊……没……没什么。”赵熹一面掩饰,一面在心中暗骂自己居然说漏了。
见她尴尬,李蕤便不再追问,转而道:“对了,赵姑娘,见了夏翠微,你打算怎么办?她既是江之咏安排进来的,我想,姓江的一定能想到你会来见她,也一定会提前交给她应对之法,说不定,还会让她向姑娘发难,我们得想个法子应对才好。”
“公子,”赵熹道:“克劳塞维茨教育我们,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我们不能总想着应对,这样岂不是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这回,我要主动出击。”
李蕤愣愣地看着赵熹:“克劳塞维茨是谁?”
“克劳塞维茨就是克劳塞维茨!”赵熹现在可没心情和他解释这个:“公子,拜托你抓重点好不好?”
“哦……”李蕤又问:“那姑娘打算如何主动出击?”
赵熹一笑:“现在我是公主,她呢,不是说自己是江之咏的家伎么,那我让她唱点东西总没问题吧?”
“那姑娘打算让她唱什么?”
“这个暂时保密。对了,”赵熹又想起一事,问道:“李小姐还没回来吧?”
“没有。姑娘找小妹何事?”——前几日,李艾又去了停云别墅,故而赵熹有此一问。
“没事。”赵熹道:“她不在就好,这个曲可不能让她听到了。”
“公主,公子,到了。”正说着,二人已然到了李府。
二人下车,刚一进门,管家便迎了上来,一见赵熹,连忙行礼:“参见公主!”
“李管家免礼。”赵熹忙道:“李管家,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如此多礼。”
“这怎么行呢,”李管家道:“公主您是来见夫人的?”
“不是,”李蕤道:“表妹只是随便坐坐,管家,去叫藩弟和夏姑娘到云叶阁。”
管家领命而去,赵李二人则一同往云叶阁而去。
二人来到云叶阁,李藩与夏翠微恰好也刚刚来到。见了二人,连忙行礼。
夏翠微刚一过来,赵熹便细细观察着。虽然她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容貌,但其行动之姿态,言语之声音,也足以令赵熹相信,此人必是位绝色佳人无疑。而且,李蕤说得没错,此人给人的感觉,的确有些熟悉。
行礼已毕,赵熹走到夏翠微身旁,含笑对她道:“原来你就是夏翠微?刚才表哥说起你来,一直赞不绝口,我一见你就知道,表哥所言不虚。”
“公主谬赞了。”夏翠微依旧低着头。
赵熹一笑:“夏姑娘,别老低着头啊,这么说话多不自在。”
夏翠微徐徐抬起头来,赵熹看到她的真容,不由得楞了一下,心中也翻起了巨大的波澜——她就是芳卿背上的月下美人!
☆、月下美人
“公主?”夏翠微见赵熹发愣,轻轻唤了一声。
赵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笑掩饰尴尬。
“公主,是不是夏榕有冒犯之处?”
夏翠微问得小心翼翼,完全一副普通人见了公主的模样,然而赵熹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她在有意试探。不过,赵熹并不打算与她虚以委蛇,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故作惊讶道:“夏榕?你不是叫夏翠微么?”
“回公主,”夏翠微道:“其实夏榕才是小女子的真名,至于夏翠微,是两位公子一直如此称呼,虽然,小女子不知诸位为何要将我唤作夏翠微,但诸位若是喜欢,怎么叫都好。夏翠微,还真是好听呢。”
“其实你……原本就叫夏翠微啊……”李藩说道。此刻他神情黯然,语气也透着难过的气息。
李蕤听了,不禁摇头,不到一天,这句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公子……”夏翠微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快坐下吧,别站着说话了。”赵熹赶忙出声调节气氛。
于是众人入座,喝了一回茶,又开始说话,李藩先问赵熹道:“表姐这回,可是专程来见翠微的?”
“是啊,”赵熹道:“顺便恭喜一下表弟与夏姑娘重逢。”
李藩笑了笑,看向夏翠微,目光中尽是温柔与甜蜜,看得她不禁红了脸,低下头去。
见此情景,赵熹心下暗叹:这二公子还真是个大情种啊,天天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就算她不是夏翠微,也早晚得沦陷。嗯,看来不应该劝李藩远离她,提防她,还得助他们一臂之力,令夏翠微无法抑制对李藩的感情,这样,她就不会再为江之咏做事,二人也不必再受相见不相认之苦。
想到此,赵熹迅速地考虑了一番原定计划,感觉依旧可行,于是又开口道:“表弟啊,虽然受了这么多年相思之苦,但也不用这么看着人家吧,你瞧,夏姑娘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李藩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夏翠微的脸则更红了。
“夏姑娘,我这个人,就是比较爱开玩笑,你别介意,看你这样,我都怪不好意思的。”赵熹道。
“公主,我和李公子其实……”夏翠微一直低着头,赵熹觉得,她这般模样,并不完全像是害羞,她的语气有些犹豫,目光也像在思考什么。或许,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来棒打鸳鸯的,结果,我现在句句话都在把他们往一块凑,反倒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什么?”赵熹笑道:“又想说你不是夏翠微,其实和表弟不认识?真不认识也没关系啊,现在认识也不晚。”
此言一出,李藩点头称是,李蕤则一脸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赵熹回了他一个“本姑娘自有打算”的眼神,又对李藩道:“表弟,该问的你也问过了,不过,作为你的表姐,还是应该关心一下未来的表弟妹,你不介意我再问她一次吧?”
听到她说什么未来的表弟妹,李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以为掩饰:“表姐请问。”
赵熹将目光转向夏翠微,只见她正一脸认真地等着自己发问,遂笑道:“夏姑娘,我听说,表弟是从江翰林府上见到姑娘的,姑娘一直是在江家么?”
“回公主,”夏翠微道:“夏榕是三年前被卖进江府的,在此之前,也一直被卖来卖去,送来送去。”
“表姐!”李藩忽然道:“我就是在三年前与翠微分别的!”
“真有这么巧?”赵熹又道:“夏姑娘,你可记得博州梦仙楼?”
“回公主,夏榕是去过博州,不过并不知道什么梦仙楼。”
“表姐,”李藩神色黯然:“这些问题,还是不要再问了吧,那段经历,她全都忘记了。”
赵熹知道,深爱之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个很重的打击,叹了口气,道:“夏姑娘是……失忆了?”
“回公主,夏榕没有失忆,从小到大的经历,夏榕都记得一清二楚。”
“翠微……”
李藩看起来是如此伤心,而夏翠微则无动于衷。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