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的首尾连接起来。胡宗仁在几道门窗上都贴好了符,如此一来,整间屋子就完全密闭在我绳阵的范围里了。
说是阵实际上也不全是,因为毕竟我只是绕了一圈而已。我问胡宗仁,你那儿香灰还有吗?他看了看自己的包包说还有不少,我又对他说,陈先生说的这个女鬼是没有舌头且口吐鲜血,肯定是惨死的这错不了,但是一般流血除了严重内伤以外,就是外伤了。考虑到这个女鬼也许是只有一只脚,所以外伤的可能性也说得过去,那你看我们把它逼出来,该怎么逼?
虽然和胡宗仁已经不分你我,但此刻我还是希望能多考虑下他的意见,因为说到底,这些事实际上也是因他而起的,他也没办法置身事外。胡宗仁说,那要不咱们也用血吧。我点点头,然后把两只手都插到了裤兜里。胡宗仁看我没有要自己放血的意思,于是嘿嘿嘿的傻笑了几声,伸出自己的左手,用他身上的锥子刺破了中指。然后右手抓出一把香灰,凹着手心,然后把血滴在了香灰里面。
胡宗仁的锥子听他自己说是用来钻骨的,因为偶尔我们会有开坟这样重口味的事。遇到墓主人恰好就是我们要收拾的鬼的话,就需要把它的骨头给弄破。胡宗仁的锥子尖是那种四角形的,有点像咱们家用的十字螺丝刀,只不过是削得很尖的那种,所以这一锥子下去,可不像小刀割个口子那么简单流点血就会自己结痂,这扎破了可就是一个小眼,需要先止血才能愈合伤口。毕竟这个锥子连头盖骨都能刺破。
胡宗仁一边放血,一边对李佳和陈先生说,我靠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这行人的血有多值钱,我们生存的空间在人和鬼之间,我们这类人等于是这两个世界的一个媒介,可比鸡血狗血值钱多了!李佳说,鸡血狗血还能吃呢,这人血看着就恶心,谁还吃啊。胡宗仁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来的么?骂完他又笑着跟我说,兄弟,待会你跟我老婆打个电话吧,让她给我弄点鸡蛋大骨汤什么的,我要补补血。我说你这才流了这么点血就喊着要补,那人家付韵妮每个月都流血呢,人家怎么不像你这么娇气。我这话一说完,胡宗仁突然楞了一下,说对啊,她这个月怎么好像没流血…
说话间,胡宗仁的指血已经浸湿了大部分手掌心里的香灰,他看了看说这下差不多了,于是非常不雅的把自己的左手中指放到了嘴里吮吸着,那画面看上去非常让人不舒服,尤其是配上了胡宗仁这张脸以后,我不由得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胡宗仁则转过身去,用手上混合了血的香灰一点一点的撒在了我已经结好阵的绳子上,就这么饶了一圈,手心里还留下了不少,他就捏着,然后嘴里含着手指,含糊不清的跟我说,好了,咱们这就把那鬼给逼出来吧。
我让李佳和陈先生站到角落里去,就在李佳放置了遥控飞机的角落里,等他们站过去以后,我就开始继续朝着地上的血迹上滴蜡。每增加一滴,反应就越来越强,灯光也随着变得忽闪起来,我还挺担心待会闪坏了怎么办,这时候也不早了,虽然重庆的夏天天黑比较晚,但也不至于关好门窗后还能看得清楚。在我把地上的血迹几乎都滴了一次以后,罗盘已经开始迅速的转动了,这代表着这个鬼魂已经被激怒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屁股靠在收银台的桌子上,大声念起咒来。很快我感觉身边一阵风快速掠过的声音,鼻子里也闻到了臭臭的味道。胡宗仁和我站成一个对角,守着另一边,吊在天花板上的灯也开始好似风吹般的摇晃起来,铁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框框框的响起来,但是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在我念完一段咒之后,就停止了下来。
我四下环顾,看看手里的罗盘,依旧疯狂的转动着,鼻子里闻到臭鸡蛋的味道,但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时候,李佳突然发出“噢~”的一声,然后对我说,原来女鬼长这个模样啊,和电影里还真不一样呢。
我一听大吃一惊,因为我知道他已经从手里的屏幕上看到了女鬼,我一着急,声音就特别大,于是我大声问李佳,女鬼出来了吗?在哪儿?
李佳说,哈哈哈,就在你身后站着,好像一个收银员哦!
、第五十七章。三分钟
李佳这一句话,说得我背心冷汗直冒。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过和我同样的感觉,就是当你正在担心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突然被身边的人所证实,那种突然头皮一麻背心一冷的感觉。然而李佳这种开玩笑式的证实方式,更加让我心惊肉跳。
我压低了声音对胡宗仁说,你赶紧去看看那玩意到底在什么位置。胡宗仁眼睛是看不到鬼的,所以他听我这么一说,就立刻几步就跑到了李佳的身边,凑过去看他的屏幕。我一直斜着眼睛看着胡宗仁他们,只见胡宗仁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吃惊的模样,我不由得猜测我身后这个女鬼到底有多吓人。很多人对我们的职业有所误解,认为我们是抓鬼的,所以我们理所应当就不害怕鬼。这其实是一个误区,准确的说,我们只不过没有很多人这么害怕而已,而甚至很多从来不相信鬼魂的人,比我们更不怕这玩意。比方说我,天生胆小,却偏偏干了这一行,说我不害怕绝对是假话。很多人害怕是因为他们觉得鬼魂“可怕”,而我却怕的是那一份因为“死亡”而造就灵魂的感觉罢了。而胡宗仁就和我有些不同,我知道他也是害怕的,但是他还敢顶着恐惧硬着头皮上去干,他有一句我认为是至理名言的话,就是反正如果你不挣扎就会被干掉,那为什么不挣扎一下呢?
所以当我看到胡宗仁这样的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站在我身后的这个女鬼可能比我们以往见到过的很多都要更加可怕。我低声问胡宗仁,找准位置了吗?他说找准了,现在就开打吗?我对他说,这样,你慢慢靠近我,然后用你刚才剩下的染血香灰,朝它的位置扔过去,你扔的时候我就跑,你扔完后,尽量跟我站在一块,我害怕这家伙咱们俩搞不定它。
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胡宗仁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起初我们进屋的时候检查过屋里任何一处有过灵异反应的地方,布满整间屋子,说不好听点,这就是个阴气极重的凶宅,而唯独关二爷所在的位置是没有灵异反应的,这说明这个女鬼虽然胆子大,虽然嚣张厉害,但它还是害怕关二爷的。但是刚才我念咒的位置,屁股就靠着收银台,而收银台的背后就供着关二爷,也就是说,此刻李佳口中那个女鬼所站的位置,就在关二爷的脚底下。这首先是大不敬,其实也是在说明,这个女鬼连这店里的关公都镇不住了。我除了比寻常人多懂一点玄学知识,多会一点术法之外,我也同样是血肉之躯,我是不敢跟关二爷相提并论的,所以连关公都搞不定的鬼,我怎么有可能搞得定呢?
这个道理,胡宗仁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我让他这么干的原因,只是因为如果此刻我贸然转身或是逃走的话,我肯定会中招的。而那个鬼偏偏站在我身后,也正是因为之前我那一段念咒,把它给刺激到了,同时也说明,我的咒除了激怒它之外,任何作用都没有。必须说明的是,这种身陷危险中明知自己不是对手的感觉是不舒服的,也是可怕的,但我却没有胆量硬着上,即便我敢我也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无疑等于是在找死。
胡宗仁半蹲着身子慢慢靠近我,当他走到我和李佳他们的距离之间的时候,李佳突然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咦?这个女鬼转过头来看着你了,还歪着脖子,样子好像是在想,这个人怎么用这种奇怪的姿势走路啊?胡宗仁听到以后,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李佳说,谢谢你的温馨提醒,等老子忙完了再来跟你算账!看样子他也对李佳这种差根筋的性子开始不爽了。说完他继续弓着身子,慢慢靠近我。那个样子很像我以前玩过的一个电子游戏,游戏的名字我给忘了,大致上是在说一个日本的忍者,秘密潜入一个地方还不能让谁发现的时候,那种走路的姿势。
尽管从李佳那儿知道,我身后的这个女鬼此刻正注意到了胡宗仁朝着我移动的样子,但它似乎没做出什么动作来。于是胡宗仁继续朝着我靠近,在距离我大概一米左右的时候,胡宗仁举起了自己的手,手里捏着剩下的几乎全部香灰。他用眼神问我是不是可以扔了,我轻轻地对胡宗仁点点头,胡宗仁深呼吸一口,然后扬起自己的手,一把香灰朝着我的方向砸了过来,我在他撒手的一刻,迅速闭上了眼睛,因为我实在不希望他手上的香灰毁了我优异的视力,紧接着我一个原地打滚,姿势应该不会好看,因为我滚动的时候撞到了屋子中央的展架台,稀里哗啦上边的鞋子们掉了一地,然后我迅速起身,胡宗仁也在丢了香灰以后就朝着最初他站的位置,也就是进出口的位置跑去,于是我也跑过去和他站在一起。就这么短短不到2秒的时间里,我在背对着收银台逃跑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频率较高,类似海豚音的“呜~”的一声尖叫。接着就传来有东西撞到货架或者桌子的声音,于是我没忍住,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雾状的东西,身上沾满了香灰,香灰上还泛着丁丁点点的火星子,来回碰撞着,连收银台上的笔筒子和计算器都给撂倒了底下,但是这个过程依旧很短暂,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香灰就好像突然从什么东西上脱落了一般,全都掉在了地上。
刚刚经历了这一切,我迅速的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阴冷着发痛,或是撞到什么东西受了外伤,很幸运,我感觉一切正常。我曾经有一次在贵州处理过一桩鬼事,那次是一群驴友在那附近扎营,结果挡着了一个坟墓主人回家的路,那一次我就是因为太不小心,随便探了人家的坟,从而导致吸入了很多粉末状的东西而生了一场鬼病,值得一提的是,那种粉末的味道就非常臭,臭鸡蛋混合死耗子般的味道,以至于从那以后我每次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