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山摸不着头绪地回头夫人的眼神闪烁着光芒。“红色很美。”
百合畏惧地看着夫人,并且偷瞄了园山一眼。
“别胡说八道了!”园山气得说道。不过,他骂到一半便住了嘴,盯着画布看,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如此。”
“棒透了!”夫人点点头。
园山再次望着画布。“原来如此,这幅画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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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园山太太是被杀死的?”我不想避开这个话题,于是说了出来。
草剃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在那之后,园山先生就有点……,该怎么说呢,变得怪怪的。”
“他的脑袋出了点问题。”百合小姐意外地答得爽快。“真可怜。”
“具体来说,是怎么个怪法?”
“他变得只会说反话。”草剃从耸肩。“就像机器人一样,每天只会做同样的事情。”
这跟日比野告诉我的一模一样。
“那人失去了妻子,整个人完全变了样。”我知道这么说很礼貌,不过百合小姐的证据你是在说自己的情人。“伊藤先生见过园山先生了吗?”
“我只跟他聊了几句。”
“那人说‘是’就是代表‘不是’,他只会说反话。”
“好像是那样。”
“他说的话都是相反的,他的脑袋肯定左右颠倒了。”
“他大概是不想承认妻子已经死了吧。”我说。“反过来说,他太太还活着。”
在尽情享用过晚餐之后,草剃开始收拾碗筷。“交给我,包在我身上。”他开朗地说道。
百合小姐消失在里头的房间,旋即拿着一幅裱框的画回来,放在桌上。“这是园山先生的画。”
“他现在已经不画了吧?”我想起日比野的话,试探性地问道。
我看着画,一幅蓝色的画。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画,看不出任何轮廓,那应该称为抽象画吗?既不是富士山的写真,也不是仔细描绘的菖蒲。说不定是花瓣。
那不是蓝色的花。若真要说的话,是一片像花的蓝。
“怎么样?”百合小姐问我对这幅画的意见。
“其实,我不太懂画的好坏。”听到我这么一答,她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过,我喜欢这幅画。”我立刻补上一句。这句话不是基于礼貌,也不是想要讨她欢心,而是出自真心,我非常中间那幅画。
画中用了好几层深浅不一的蓝色。喔,原来是这样啊,我想通了。或许就像厨师讲究味道、短跑健将在意时间一样,或许画家思考的正是用色问题,或许这正是他们的使命。
不同深浅的蓝色跃然画布上。
“这是很久以前,园山先生送我的生日礼物。”
“很棒的一幅画耶。”
画工并不精细,不过也不是庸俗的风景画,画本身可以是一朵花、一片蓝、一种感觉,但说穿了就是一幅画,它却带来了什么,至少刺激了我。它就是那样的一幅画。
仔细想一想,这座岛没有与外界交流。换句话说,园山完全没有受到国外画家的作品或评价的影响而画出了这幅画。
这是一幅不折不扣的原创作品。
这幅画能不能送我?我压抑着很想脱口而出的念头。
我又瞧了那幅画一眼,整片蓝令我着迷,蓝色引发了我的想像力,对于深受感动的自己,我感觉很新鲜。
“我也喜欢这幅画。”我总觉得百合小姐那个时候才对我敞开了心扉。
“咦?什么、什么?我也……,我也喜欢喔。”突然现役的草剃想必不知道我们在聊什么,慌慌张张地插嘴道。对他而言,所谓的真实就等于认同妻子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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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我是在几点离开草剃家的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不禁怀疑手上戴的表是否运作正常,时针指着半夜两点,对于现代人来说,手表或许就是指南针,即使没得选择大家都在电扶梯上,人们还是会在意时间。
意识比较清醒了。我从床上起身,左右拨动脖子,然后,我写了一封信。日比野在临别时交给我一张明信片,明信片的背后印着荻岛风景,一望无际的田园,与日比野一起去过的山岳就在远方。“要是有优午的明信片就好了。”听到我这么一说,他嘲讽地说:“稻草人的照片有什么意思?”我心想,要你管。
我将明信片放在床头,开始写信。
好久不见。
尚可的开头。话虽如此,我的笔却在这里停了下来。
收信人是静香。写信给旧情人肯定是世界是最窝囊的事情之一了。但要写给谁,我只想到她跟我祖母。写信给死去的祖母是不太可能的,基于消去法,不得已只好写信给她。
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写下目前的处境,我以流水帐的方式,写下了突然造访童话世界,以及在这里遇到奇怪的人。为了方便让她了解,我将优午解释成诗人,而不是稻草人。纵然写的是事实,不过写到一半却感觉自己像在捏造故事。
她大概以为我疯了吧,说不定会把明信片撕碎丢掉。或者,在她的生活中不需要一名疯子。
我正在烦恼最后要写句什么贴心的话,不过还是想不出来。反复思量的结果,便添了这一段,
我去过明信片上的那座山丘,实际上很美,视野良好。我同这里的朋友这座山丘叫什么名字,对方就没有名字。我这才知道名字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你觉得呢?
对了,我想听你吹低音萨克斯风,
名满天下或籍籍无名,受到特别礼遇或名留青史有多重要?我一面思考这个问题,一面写恰给她。她一定会皱起眉头,无视已经分手还在挖苦她的我。
我撒了个谎。我说日比野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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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静香面前的男人,亮出的警察手册似乎是真的,对方看起来约莫三十岁,感觉是一个认真的警察。
“我想要请教伊藤先生的事。”
静香正好想超伊藤的事,惊讶于时机的作弄,不过一听到伊藤的名字从警察口中说出,更让她大吃一惊。
“你指的伊藤是……”她先行确认。仔细一想,公司里的系统工程师有好几个人都姓伊藤。
“我想是从前跟你交往过的男人。”城山以公式化的口吻说道,没有一丝不正经。
静香心想,果然是他。她没有理由否认,点点头说:“他怎么了?”
城山接下来说明的内容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伊藤行抢便利商店未遂,遭到警方逮捕,却趁著警车发生车祸之际逃逸,
静香认识的伊藤绝不会抢劫,这倒不是因为常识或没有胆量。而是伊藤不会浪费力气去抢劫,更何况是无预谋的单纯抢劫,她认识的伊藤是个正直踏实,没犯过错的人。
他虽然不是圣人,却有丰富的知识,那不是生活上的知识,而是老练的处世之道。早年失去双亲的他,眼神总是充满了世故。
“他没来我这儿。”她隐藏内心的骚动回答,并说与他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联络了。
“我是警察,我的工作就是办案。”城山一脸歉然地笑了。他有一口整齐的白牙。他和静香事先打声招呼,说可能还会再来打扰。
“啊,这件事情虽然无关,”城山临走前说:“你有没有听他说过以前的事?像是小时候的朋友之类的。”
静香不禁皱起眉头,看著城山。
“没事,我只是有点兴趣。”他一脸干脆地继续说道:“如果没有的话就算了,”
伊藤不太喜欢提过去的事。因为一旦提起,就得触及他父母车祸身亡的往事,进一步追溯的话,就会说到他双亲还在世的事情,静香关上大门时,发现城山正看著她身上的运动服,城山的视线仿佛能透视她没穿内衣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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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站在优午面前,他劈头就说,不过我并不觉得不愉快,
“我睡不著。”我走进干涸的水田,与稻草人面对面。十二月的大半夜,我彷佛置身深海中,四周宁静而幽暗,我的感觉与其说是毛骨悚然,不如说是神清气爽,
“解除疑惑了吗?”优午说道。
我心想,说不定录好音的录音带就藏在稻草人背后。不过,我遍寻不著那样机关,要配合半夜突然跑来的我,事先准备录音带倒是挺困难的把戏。
我在稻草人四周摸了一圈,寻找骗小孩的机关,不知道是小是因为身体被摸得发痕,我总觉得稻单人的嘴边发出了笑声。
如果要彻底搜查,我应该抱住稻草人的身体,将他从地面上拔起。我是不是应该分解他的头部,检查他为什么会发出说话声?里面是否藏了小型麦克风?但是我没那么做?不管怎么想,稻草人讲话的声音发自于睑部,而且我不想变成狂妄自大的学者,声称这世上没有非科学性的事物存在。
你在这里站了超过一百年吗?
“因为我是稻草人,”他大概是看穿了我想知道来来,在我发问之前就说:“我不是神。”
“知道未来和你是神明明就没两样。”
“我救不了任何人,我不像神那么厉害,大家都误会了。”
“呵……,可是,你能够预测未来吧!”我还是紧咬著不放。就算不说未来的全貌,即使是片段也好,我想请他让我看看未来的模样。
“你那么想知道?”
“我可是拼死逃离警车的。”
“当时如果轰没有经过那里,你应该马上会被抓走吧?”
“如果那样,我的下场会怎样?”
“你很清楚那个城山是个怎样的人吧?”
我惨叫了一声。“可是,我认识的顶多只是国中时期的他,他现在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警察了。”
“那男人现在也是坏人。”优午淡淡地对我说。“他比伊藤先生认识他的时候变得更狡猾、更残酷。”
“比当时更变本加厉吗?”我的脑海中浮现乘客硬要挤上再也载不了人的沙丁鱼电车。
“这座岛上也有类似的年轻人,不过比起他算是小巫见大巫。”
“你说话挺直接的耶。”
“因为他不是这座岛上的人。”
我这才知道,原来稻草人会坦护自己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男人今后会过著怎样的人生?”
“我不说未来的事。”
这句话说得强而有力,甚至可以说是顽固,我知道不管再怎么交涉都是白费工夫。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明